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高一入学,她转校过来,贵族式学校,每天坐公交车上下学。
我向来对这种事情不太敏感,直到有一天,下午放学之后踢完球回教室,看到她还穿着校服,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望着窗外的夕阳发呆。
“你叫陆君可吧,怎么还不回家?”我抱着球,用短短的袖子擦着额角的汗。
“没什么,我再呆一会儿。”她摇摇头,冲我微笑了一下。
“你是不是不喜欢这里啊,”我放下足球,走到她旁边去,坐在她前面的位子上,“其实大家都很好相处的。”她的位子刚好照进的金黄的阳光,让她的长发看上去亮闪闪的。
“我知道,是我自己比较难相处。”她笑着,不知是不是因为阳光的映照,脸有点微微的红。
“哎,为什么呢?”我眨眨眼睛,认真地看着她。
她轻轻地摇摇头。
“你不想回家吗?”我问,听到不远处自己的桌肚里,手机在震动的声音。
“你先回去吧,我坐的公交车还有十五分钟才到呢。”她依然笑着,眼底阳光亮晶晶的。
“哎,跟我一样哎,现在下去等啦,要不然一会儿挤不上车就麻烦了,”我跳起来,冲回自己的座位上,拎起书包,“一起走吧?”
她看着我,犹豫了几秒钟,站起来,背上书包。
“先生,请问海鲜您选什么?”负责送特色菜的服务生在我旁边站着,微笑着。
我摇摇头,他推着推车离开了。
“你家在哪儿?”我问,把足球在两只手之间换来换去——因为在路边,对自己的控球能力还没那么确定。
等了许久的司机一脸清醒,站在车旁用力朝我挥着手。我脸吓了一跳,然而她已经注意到了。我小跑上前,把球塞进司机先生的手里:“小棠说他先去冲个澡再来,这是他的足球,帮忙带回去吧?”
司机先生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我在玩什么,但是他接送我那么多年,已经有相当的默契了:“那要不要等我家少爷出来,一起送你回去啊?”
“不用了,我跟同学一起坐公交。”我很欢乐的跟他挥手道别,把无比凌乱的司机自己留在了学校门口。
因为天生是路痴的原因,家里人很少敢把我自己放出来,所以我虽然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但是对这个城市的线路完全不清楚。
所以当站在旁边的女孩问我到哪里下车的时候,我随便在她家站后选了一站。
这一选,我彻底迷路了。
末班公交,回驶的车在我下车的前一刻开走了。
我站在天色已暗的公交站拍下,哭笑不得的给司机先生打电话。
“喂,我是小默,我后悔了,还是请顺路载我一程吧……”
【逃去北方的鸟】 之 炎阳 四
更新时间:2012…5…19 23:17:40 字数:2424
杜宸手里照旧买了一大包东西,她把车停进车库里(那个车库买公寓的时候送的,一般是杜宸在用),她拿了钥匙,好像要陪我上去,可是把我送到公寓门口,却站住了。
“什么东西忘在车里了?”我看着一脸犹豫的杜宸,有点奇怪,她向来做事雷厉风行,很少会有这种表情。
“我不上去了,”她摇摇头,拿自己的磁卡在单元门上刷了一下,然后把我推进去,“沈一默,答应我不管说什么话,都要三思而后行,说出去的话收不回的。”她低下头,深吸一口气:“这个是沈儒之前常常跟我说的,做父母的,不管怎么样错了,都是对的。”
所以你才选择了惩罚自己吗?
我点点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小默,”她继续令人不可思议的吞吞吐吐着,“上去吧。”
我点点头,看着她转身走远,然后按下电梯。
电梯将要关上的时候,有个女声在外面喊着“等一下”,我按了一下延时,门开了,她道着谢走进来。
那个女孩……没错,就是那个女孩。
“哎,是你啊,好久不见,你去哪里了?”她睁大眼睛,笑眯眯的问。她就在小区门口的花店工作,上个暑假自从第一次见面之后,碰见的次数就多了起来,她于是也记住我了。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与沈儒相关的记忆呢?
“我现在在西安上学,前几天刚刚回来。”我微笑着,看着电梯上的数字不断地变换着。
“哎,好棒啊,我喜欢西安。”她依然笑着。
提起沈儒吧,问我沈儒在哪儿吧……我依然看着那红色的,不停变换着的数字,在心底祈祷着。
她的楼层到了,说声再见,她走出了电梯。
只剩了我自己。
我跟电梯墙壁四周的金属面上映出来的自己面对面站着,那个沈一默脸上带着极其奇怪的,骇人的笑容。
我刚刚在想什么?
电梯停了,我走出去。
袁让和宋陶在门口站着,跟他们两个交换过眼神,我突然明白怎么回事了,杜宸的犹豫也全都说得通了。
“少爷……”
“不用说了,我知道。”他的声音很轻,还没说完就被我打断了,他脸上的表情很奇怪,然后跟宋陶交换了一下眼神。
“对面。”宋陶简短的说,指了指沈儒的公寓门。
门虚掩着,轻轻一推就开了。
自从沈儒离开以后,这是我第一次进他的公寓。
有个人坐在阳台上的茶座里,看着玻璃落地窗外的风景。那喝咖啡的姿势,像极了沈儒,我瞬间以为回到了两年之前。
两年前沈儒过来问我他的阳台装成什么样子的时候,我随便给出个建议,没想到真的被采用了。于是他的阳台里装了酒柜和复古的照明灯,还有欧式茶桌和座椅。
那儿有全市最好的风景。
“你来了。”他听见我进门的声音,并没有回头,而是把咖啡杯放在了桌子上。
范思哲的骨瓷,粉色碎花,镶着恰到好处的金边。杜宸对于咖啡杯的执着远远超出我和沈儒的想象,本来不想用,但是在我们两个原本从商店里淘回来的咖啡杯葬身于地板之后,我还是怀着无比小心翼翼的心情把那套好几千的咖啡杯拆开了。
那个时候我们两个都怀着莫名的歉意。
“好久不见了是吧,不认识我了?”他继续说,站起来,转头看着我。
他的颧骨上方是我的眼睛,带着我没有的城府和深度,直直的盯着我。
“爸。”我轻轻张口,只挤出一个字。不管我在杜宸面前怎么不屑,面前这个男人是我一直以来,无可否认的恐惧来源。
“嗯,过来,坐下。”他向我招招手,然后坐回藤椅里。
我深吸一口气,有点机械的走到他旁边,坐下。
我从小就很怕他,妈妈说在我还很小,不认人的时候,是看到他就哭的。懂事之后很少见到,所以他对我来说,是个很陌生的存在,父亲在我的世界里,不过是个道义上无法缺失的符号罢了。
一直到沈儒离开,都是无法缺失的。
我轻轻地嗅着,似乎能够嗅到浴室里传来的血腥味道。公寓的结构都是一样的,所以我对这里的布局无比的熟悉。我努力地让自己的注意力从紧闭着的浴室门转移开,但是无法不去在意。
在意门后细细的,低语一样的呼唤。
“在西安过得怎么样?”他问,拿一个杯子,给我倒了一杯咖啡。
我注意到旁边的酒柜吧台上,玻璃容器里有一些没用完的咖啡豆,明白了他是买了咖啡豆过来,自己煮的咖啡。
“还好。”我回答,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有些微苦,瞥了一眼桌子,并没有方糖。
“要牛奶的话去那边的袋子里拿,方糖也在,”他毫不费力地看出了我的犹豫,然后继续他的问题,“有没有认识新的朋友。”
当然有,你当我是自闭症儿童么?“嗯,有两个很不错的朋友。”
“大学时代的朋友是一辈子的财富,一定要珍惜。”他语重心长的说。
我觉得他在绕弯子。我站起来,把牛奶和方糖拿过来,加进咖啡里面。
他微微皱眉看着我的动作,我知道他向来只喝清咖,但是我跟他不一样。
或者是为了和他不一样。
“小默,”他缓缓地开口,过于亲昵的称呼让我觉得很很不舒服,“沈儒走了已经快半年了,你还是没办法释怀……”
我抬头看他一眼,然后低下去,看着我杯子里牛奶的白色的漩涡图案。古老的人们用很多方式占卜:出门看到的景象,云朵的形状,风吹树叶的方向……那么这个漩涡,如何解释呢,像不像是我身处的,无法解脱的激流漩涡,在被卷进去的时候向上伸出双手,缺什么也抓不到。
“他是你哥哥。”
“我知道。”
“我和你妈妈的第一个儿子。”他并没有太惊讶,而是继续解释着。
“我知道。”我叹口气,拿起勺子把让我心烦意乱的漩涡搅散。
“什么时候知道的?”他问,这次真的惊讶了。
“高一刚刚结束的时候,我看到了沈儒的出生证明,”我依然垂着眼睛,避免和他对视,“然后我按照孤儿院的信息,查到了沈儒这个人的情况,然后找到了他的家庭住址,又在他公寓对面买了房子……”
藏在心里好久的事情,终于说出来了。
“……你……”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亲爱的父亲大人一直以为,是他把我安排在了沈儒的身边,而不知道那个住址刚好是我自己选的。
“对不起。”他叹了一口气,语气不再是叱咤风云的沈穆寒,而是一个失去了儿子的父亲。
“沈儒说,不管父母做的怎么错,他们都是对的。”我回答,面无表情。
“谢谢。”
“他原谅你们,可我不会。”我依旧是毫无感情的语气。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