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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膝下子嗣单薄,然而却因为大皇子生母卑贱,迁怒到大皇子身上。可这些年,大皇子却并未因此抱屈,对他暗生怨怼。反倒是乐呵呵的,这样的他,让承平帝感觉到了些普通人家的父子之情。
郑皇后见承平帝突然提及大皇子出宫建府一事,心头暗恨。
这宫里谁不知道,皇上厌恶大皇子,可今个儿,皇上却突如其来的给他这样大的恩典。这不是让大家看她的笑话吗?
郭太后如何能不知郑皇后心中的不忿,没等她说些不中听的话,便急急开口道:“是啊,皇帝说的是,大皇子确实是到了出宫建府的时候了,总这样拘在宫里,倒也委屈了他。”
“哀家到底是老了,否则早该想到这事儿的。”
郭太后这话一出口,谁又能听不出,她这是在护着郑皇后。
这些年,郑皇后执掌六宫,太子出宫建府一事,本该是她这个嫡母该操心的事情,可她迟迟未开口,可见是故意给大皇子没脸的。
偏偏郭太后把这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
这说到底,还是护着郑皇后这外甥女的。
众人一时间各有各的心思,只是谁都没注意到,承平帝嘴角那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
“这又怎会是母后的错,母后宽厚,待膝下这几个孙儿从未有过偏颇。这点,儿子都是看在眼中的。”
承平帝的话说的真诚,可落在郭太后耳中,却是变了味道。
这阖宫内外谁不知郑皇后是她的外甥女,碍着这关系,她自然是处处替太子着想的。皇上却偏偏说她没有偏颇,这分明就是拿这话臊她呢。
一时间,郭太后脸上讪讪的。
见郭太后没说话,承平帝笑道:“母后佑安寺一行,该是累了,儿子便不扰母后休息了。”
说罢,起身就离开了。
“臣妾恭送皇上!”众妃嫔恭敬行礼。
恭妃一如既往的温顺守礼,低垂着眼睛,不见喜怒。
若是往日,承平帝从不会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可这一次,在经过穆氏跟前时,承平帝的脚步,下意识的顿了顿。
穆氏即便低垂着头,也感觉到了一种压迫感。
郑皇后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皇上今个儿真的太奇怪了,给了大皇子出宫建府的恩典不说,竟然还想起了穆氏。
好在,承平帝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穆氏一眼,就离开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大家也极其有眼色,相继都退了出去。
等大家离开,郑皇后终于是没忍住哭了起来,“姨母,我到底做错什么了?皇上怎能这样给我没脸?”
郭太后恨铁不成钢的看她一眼:“哀家早就告诉你,别那么多小心思,皇帝眼中容不得那么些肮脏事儿。”
“太子已经是东宫储君,你到底还在怕什么。这些年,太子仗着自己身份尊贵,在大皇子面前,时时刻刻提醒大皇子,他是君,大皇子是臣。”
“可你莫要忘了,皇上都在看着呢。你以为这些事儿皇上都不知道。”
郑皇后委屈极了:“姨母,这又如何能怪太子。皇上不喜大皇子,这阖宫内外谁不知道。大家也都是揣摩着皇上的心思行事,怎么最后竟然成了罪过。”
郭太后气急的摇摇头:“你呀,越发是拎不清了。皇上不喜大皇子,可大皇子到底是皇上的庶长子,他可以苛责大皇子,可你们做出来,这就埋下祸患了。你逼的穆氏避居长春宫,碍着外头那些流言蜚语,就该对大皇子宽厚些。可你,这些年愣是不听哀家劝导。哀家知道自己老了,管不了你了,可你怎么就这么不知轻重呢?”
几句话说的郑皇后心中忐忑极了。
她知道姨母到底是护着她的,否则,也不会和她说这些。
她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哽咽道:“姨母,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我自问这些年能揣摩圣心,没想到,到头来竟然落得这样难堪的境地。”
尤其是想到方才承平帝看穆氏的眼神,她心中更委屈了,“母后,这些年若不是您护着穆氏那小贱、人,她如何能活到今日。若不是如此,今个儿也不会让我这样失了颜面。”
“凭什么,凭什么过了这么多年,皇上还会再次注意到她。”
郭太后一声厉喝:“皇后慎言!这穆氏到底是先帝爷指给皇帝的发妻,你若不明白这一点,哀家这些年便白袒护你了。”
发妻!发妻!
郑皇后猛的站起身,气急道:“她都已经被皇上给废了!”
“糊涂东西!”郭太后一把摔了身旁小案桌上的茶杯,“当年先帝爷把穆氏指给皇帝做太子妃,等皇帝登基,她自然是名正言顺的皇后。可你,偏要费尽心机的取而代之。哀家当时就怕有朝一日皇上生了悔意,可皇帝是九五之尊,即便心中懊悔,也断然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错,只会把这所有的罪责归咎于你。”
郑皇后如何能甘心,早在潜邸那会儿,穆氏就已经是她的手下败将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让她如何承认其实她根本就没赢。
“不,姨母,我没有做错,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做错。”
“这后宫,唯有把敌人踩在脚下,才能够高枕无忧。潜邸那会儿,我确实位份不如穆氏,可现在,我才是中宫皇后,我才是皇上的妻子。”
第48章 转变()
郑皇后能说出这样的话; 郭太后也知; 自己多说无益。
只她还是忍不住再提点一句:“哀家知道你心里委屈; 可你就真的以为,你逼的穆氏避居长春宫,这事儿当真一点错都没有。你这根本是没给自己留了后路,等到皇上真的因此事和你生了嫌隙; 你说说; 你该拿什么来保全自己。”
郭太后说完; 也不再看郑皇后; 起身由景嬷嬷搀扶着; 便往内室去了。
转身之际; 只听郑皇后冷冷的声音道:“我既然当年能逼的她自请下堂; 就没准备给自己留退路。何况还有姨母在; 皇上对您孝顺; 只盼着姨母日后能多看顾我一些。”
说完; 郑皇后就离开了。
郭太后摇了摇头; 看上去头痛极了。
景嬷嬷搀扶着她坐下; 安抚她道:“娘娘; 皇后娘娘许也是一时没想开。这些年皇后娘娘执掌六宫,从未有过大错,皇上又怎么可能轻易责罚的娘娘。”
郭太后转着手上的檀木佛珠; 沉声道:“若她性子能如穆氏一般恭顺; 没那么多算计; 哀家倒也放心了。可你看她; 就说她方才那番话,若是有人在皇帝跟前嚼舌根,皇帝能一点儿想法都没有。”
可郭太后就是再懊悔当初没能拦了郑皇后,如今事情也已经成为定局,她也根本没有选择,唯有和郑皇后站在同一条线上。
见郭太后微微叹息,景嬷嬷缓声道:“娘娘,您且安心吧。皇后娘娘也不是没手腕的人,这些年,做的事情虽说不算是滴水不漏,倒也并未真的闹腾开来。何况,这婳贵人有身孕之事,怕是也瞒不了多久了,到时候,皇上若是知道,如何能不欢喜。之后又是太子大婚,这接二连三的喜事,总归是好事。”
郭太后点点头,低声道:“是啊,你说的不错。这些日子接二连三的事情,弄得宫里头人心惶惶的,也是该热闹一番了。”
却说长春宫这边,穆氏一回宫便遣散了屋里侍奉的宫女。
她和郑皇后这么些年不对付,可她已经早就歇了心思了,她只盼着皇上能看在她的小心翼翼上,保住阳陵侯府。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惠安公主会在太后身上动手脚。
这些年,自打她避居长春宫,虽吃穿用度都有太后照拂,可她又如何不知,她始终是郑皇后心中的一根刺。
被郑皇后逼的自请下堂,从堂堂中宫皇后到长春宫恭妃,她再是不争不抢,持重守礼的性子,这心里,又如何能不郁闷。加之阳陵侯府也跟着她这些年战战兢兢,她更是多年忧心过甚,身子骨时好时不好的。
可她这样的处境,又怎好时常宣太医院的人前来,这落在郑皇后眼中,不免遭了郑皇后的猜忌。也亏得惠安公主孝顺,这些年,偷偷读些医书,这么多年下来,倒也颇有些长进。
其实今个儿太后娘娘突敢身子不适,她就隐隐猜到了些什么。可她到底不敢相信,也不敢露出任何的端倪,惠安虽不是她亲生,可这些年,倒也胜似亲生。她又如何能不护着她。
然而,她还是忍不住心惊胆战的,方才太医院的常太医只说太后娘娘气息受阻,并未发觉任何别的迹象。这次是险险避过了,可若真的被查出来是惠安做的,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皇上岂能轻易饶过。
见穆氏冷冷看着她,惠安公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可开口的话,却是让穆氏直接愣在了那里。
“母妃,您放心,太后娘娘所用的点心并无不妥,女儿只是采了佑安寺后院的兰花送给太后,这兰花和太后娘娘屋里金丝刻如意纹香炉中的安神香一结合,再加上太后恰巧吃的杏仁酥,才引了太后气闷。断然不会有人察觉的。”
穆氏望着她,险些没晕厥过去,她只感觉自己牙齿都在打颤,又惊又惧道:“你这孩子,怎敢做这样阴损的事情。若是被皇后娘娘知道……”
不待穆氏说完,就听惠安公主哽咽道:“母妃,您莫要再这样战战兢兢,小心翼翼了。您以为您这样,就能让皇后娘娘饶过阳陵侯府,就能保阳陵侯府全身而退?”
“太子已经是东宫储君,真等到有朝一日太子殿下登基,皇后娘娘入主慈宁宫,母凭子贵,到时候,又怎么会放过您,放过阳陵侯府!”
“您虽然被废,避居长春宫,可说到底,您是父皇的发妻,当年是皇爷爷亲自指婚,因着这个,皇后这些年耿耿于怀。您以为您退让,就能够平息她心中的怒火吗?不会的,若潜邸之时您只是父皇的侧妃,妃嫔间偶有争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