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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世遗施展出“沾衣十八跌”的武功;碰着他的人都跌了开去,片刻之间,邙山派弟子
所别的方阵已给他冲得七凌八乱,正闹得不可开交,路英豪白英杰二人已闻声赶出,金世遗
一手一个,揪着他们,“路兄,白兄。快带我进去,我不是来闹事的!怎么,你们瞪眼睛作
甚么?认不得找么?今年春天,在北京城外打走了孟神通弟子的那个人就是我!你们记起了
吧?该相信我没有恶意了吧?”那次金世遗冒充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在项鸿郝浩的毒掌之下
救了路白二人,白英杰当时就已对他的身份起疑,此刻听了他这番说话,恍然大悟。
路英杰叫道:“好,原来你就是那位恩人,我带你进去。不过,请你把手放松一点行不
行?”
原来金世遗一着急,抓着他们的手不知不觉的使出劲来,几乎把他们的骨头都捏碎了一
翼仲牟唐经天等人。听得外面喧闹,不约而同的出来看个究竟,一抬头便见金世遗气急败坏
的跑来,翼仲牟吃了一惊,唐经天已拔剑喝道:“金世遗,你想怎么?”金世遗叫道:“谷
之华呢,怎不见她:”唐经天道:“你还问她,你的好朋友已经把她害死了!”
金世遗这一惊非同小可,登时呆若木鸡,说时运,那时快,唐经天已一剑向他刺去,冰
川天女忙道:“不可!”伸手将他拉住,只听得“删”的一声,游龙剑贴着金世遗的身子穿
出,要不是冰川天女这么一拉,险些就要在身上戳一个窟窿!
唐经天气道:“你怎么还帮他说话?那次在我父亲剑底救走了那个妖女的就是位,你难
道还不知道?”原来金世遗先后被冯琳唐晓澜识破之后,他们已告诉了唐经天与锺展,只瞒
着李沁梅一人而已。
冰川天女道:“你瞧他这副神气,绝不会与那妖女同谋!”金世遗呆了一呆,猛地大叫
一声,衣袖一挥,把唐经天几乎摔倒,再一伸手,又把翼仲牟揪着,呼道:“她在哪里,赶
快带我去看!”
翼仲牟老于世故,这时亦已石田了金世遗绝无恶意,心中一动,便道:“随我来吧,
呀,她现在只誊下一口气了!”
金世遗走进房内,见到邙山派的女弟子正在替谷之华装验,不由得浑身颤抖,眼睛发
黑,膝头一软,便跪下去喊道:“都是我的罪过,我来迟一步了!”
翼忡牟所想到的冰川天女也想到了,忙道:“世遗,你静一静,之华姐姐尚未断气呢!
我们已给她服下了天山雪莲,只是没法令她气血运行!”
金世遗跳了起来,顾不得男女嫌疑,便伏到谷之华的胸口,听她那微弱的心跳声息,过
了半晌,他站起身来,眼睛中射出一线希望的光芒,对翼仲牟道:“快给我准备一间静室,
将之华搬进去。”翼仲牟喜出望外,立即依从。金世遗进了静室,便关了房门,郑重吩咐,
不许人来打扰。
邙山派的卢道磷等好些有地位弟子,都是揣喘不安,围着翼仲牟问道:“这事有些不妥
吧?
你信得过这魔头吗?”
要知谷之华现在已是邙山派的掌门身份,翼仲牟让他们孤男寡女同在一室,要是金世遗
能把谷之华救活,也还罢了;如若不能,邙山派就更加多一重耻辱,只怕谷之华死后,也要
蒙上不白之冤,翼忡牟听了众师弟的话,虽然不禁心头一栗,但随即便神色如常,点了点
头,毅然说道:
“不管旁人怎样说他,我相信他!”翼忡牟在邙山派的地位仅次于前任掌门曹锦儿,声
望甚至还在曹锦儿之上。他这样说了,邙山派众弟子自是不敢多言。
金世遗关上了房门,定下心神,调匀气息,默默祷告:“上天垂佑,助我救活之华妹
妹。”当下盘膝而生,双掌贴着谷之华胸口的“璇玑穴”,徐徐给她推血过宫。谷之华的内
功根柢本来不弱,得到外力相助,自然而然的生出反应,过了半个时辰,只听得她喉头咯咯
作响,胸口渐渐一起一伏,那是呼吸已经恢复,体内的瘀血亦已有化开之兆。
金世遗大喜,加紧施为。再过半个时辰,谷之华呼吸的气息更粗,差不多已与常人一样
了。
谷之华身上所受的剧毒传到了她的掌上,他只得以最上乘的内功逼聚指尖,他将两手的
中指咬破,挤出毒血,然后以一指禅功连点她周身三十六道大穴,谷之华的经脉一遍,雪莲
的药力流贯四肢,终于悠悠醒转。金世遗也累得不堪了。
金世遗又惊又喜,心头坪坪作跳,紧紧抓着谷之华的双手,只见谷之华慢慢张开了眼
睛,叫道:“咦。这是什么地方?我是在作梦不成?你,你,你,你:…”金世遗忙道:
“我是世遗,你不要害怕。”
谷之华道:“你怎么在这儿?”眼睛眨了几下,似乎在追忆前事,忽地甩脱了金世遗双
手,叫道:“不对,不对,厉姑娘呢?呀!你怎么可以和我单独相对?你的厉姑娘就在这
里,你怎么不去陪她!”
金世遗道:“是她害了你,也怪我来迟了一步!她已经跑了,从今之后,咱们都别再理
她!”
谷之华低声道:“你说什么,别再理她?你和她不是一同来的?”金世遗道:喜田然不
是一同来的!早在几个月前,我就与地分手了!呀,我真想不到她的心肠如此恶毒!不过,
这些事情都过去了,之华,你愿意和我终生相伴么?”
谷之华呆了一呆,身躯微微颤战,却坐不起来,金世遗双手扶她,谷之华忽地叫道:
“不成,不成!世遗,多谢你这次将我救活,但最好咱们今后别再相见了!”
谷之华似是因为太过激动,喘着气说了这几句话,便连连咳嗽,但觉浑身无力,四枝僵
硬。
金世遗垂泪道:“都是我连累了你,害得你几乎丧命,难怪你不肯饶恕我!”
谷之华道:“不,我一点也不怨你。说实在的,厉胜男下毒手害我,我反而欢喜得
很!”金世遗不觉愕然,谷之华忽地徵徵一笑,说道:“傻子,这个也不懂吗,你试想想,
她为什么要害我,若是,若是……”咳了几声,说不下去,脸上泛起一片娇红。
金世遗恍然大悟,要知厉胜男之所以害谷之华,那当然是因为金世遗爱谷之华的原故,
而谷之华遭了毒手反而高兴,那也就表露了她已知道了金世遗的心意了。
金世遗在她身边低声说道:“你累了,好好躺着吧,我替你把那两句话说出来。“若
是,若是你令她称心如愿,她还会向我下毒手么?“谷妹妹,你想说的是不是这两句话?”
谷之华椅着枕头不作声,但她脸上那一丝苍白的笑容,已不啻默认金世遗说得不错了。
金世遗道:“妹妹,那你该相信我了吧?为什么你还不肯答允?”谷之华道:“我已经
是一个废人了,天山雪莲只能令我苟延残喘,你难道还看不出来?”
金世遗抓着她的手道:“我服侍你一生一世!”谷之华眼泪盈眶,那是伤心的眼泪,也
是感激的眼泪,这利那间,她几乎就要开口答允金世遗的求婚,可是她说出的仍然是那两个
字:“不成!”
金世遗道:“为什么!”谷之华道:“我已答应了曹师姐,今生今世是决不嫁人的
了。”金世遗道:“何必让死了的人拦在咱们中间?”谷之华咬着嘴唇道:“不,我答应了
曹师姐在先,这是不能更改的了!世遗,我死了也会感激你,但是,我不能做你的妻子!话
已说盖了,你走吧,今后也不必再来看我了!”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已是毕得不堪,说
到后来,气若游丝,声音都听不清楚了。
其实,她心里已是一百二十个愿意,但正因为她感激金世遗的挚爱深情,所以才不愿金
世遗为她牺牲,才不愿以残废之躯,连累金世遗一生一世,她将对曹锦儿的允诺拿出来,不
过是作为一面盾牌而已。
金世遗呆了一会,再仔细咀嚼谷之华的话语:他本来是个聪明的人,渐渐也睛到了谷之
华的心意,知道若要得她答允,除非她已恢复如常,这样她和自己结婚,才不会觉得是拖累
了丈夫。
可是怎样才能令她恢复健康,这却不是金世这所能为力的了。
金世遗给放下纱帐,低声说道:“过去的是一场恶梦,不要再想它了,你好好睡吧,我
会回来唤醒你的。”谷之华微笑道:“我心里宁静得很,你不用为我担忧,如果今夜有梦,
那也一定是个好梦。世遗,你让我把好梦做得长久一些,不必忙着来唤醒我。我想,你也一
定会往梦中见着我的,就让咱们在梦中相见,不更美吗?”。
金世遗又是欢喜,又是辛酸,欢喜的是:雨过天青,误会终于消解;辛酸的是:只怕这
果然只是一场梦,纵使恶梦变成好梦,梦也不会成真!
翼仲年等人正在等得心焦,忽见金世遗面色苍白,神情萎顿的走出来,不由得尽都呆
了。好半晌,翼仲牟才鼓起勇气问道:“怎么样了?”金世遗颓然坐下,道:“她已经活了
过来,现在又睡去了。”翼仲牟道:“只要没有性命之忧便好。”金世遗道:“性命大约是
没有危险了,但要想复元只怕也很难。叶先生,你医道高明,不妨再去诊断一下。”
众人都是武学大行家,见金世遗累成这个样子,知道他为了救活谷之华已是耗尽精神。
唐经天颇感不安,走上前来,施了一礼,说道:“世遗兄,我刚才错怪你了:”金世遗道:
“连我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怎能怪得你们。唉,这件祸事都是因我而起!”冰川天女已猜
到了六七分,见众人惊愕,便微笑道:“世遗,你也累了,歇一歇吧,别再胡思乱想了。”
过了一会,叶野逸走出来道:“脉象和我的预料相同,性命可以无忧,但要想免于残
废,还必须对症的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