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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我再怎么努力,再怎么胡闹,再怎么要死要活,在他眼里都不过是一场闹剧,他不愿意看我,就永远都不会看我。
可至少,那天,沈曼来医院羞辱我的时候,他是看着我的吧?不知道我的那副狼狈样,是不是有娱乐到他。
我忽的停下了所有动作,像是一个失去了生命力的布偶,任由景盛抱着,迈入电梯,走过长长的廊道,最后,他停在一方大大的落地窗前。
站在二十几层的高楼往下看去,整个盐城都尽收眼底。
四通八达的马路像是一条条河流,把整个城市都串联在一起,隐约可见川流不息的车辆,而作为单独个体的人,从这里看去,渺小得像只蚂蚁。
景盛忽然笑着提议:“夏小满,是不是我从这里跳下去,就能得到你的原谅?”
我像是看着神经病一样看着他,可从他的眼神里,我知道,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可是下一秒,他却又转动脚步,抱着我朝病房的方向走去,就好像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只是我的幻听。
快到病房的时候,迎面遇到了储谦,见景盛抱着我,他也是一脸惊讶。
景盛不等储谦开口,就把我像沙包一样丢给了他,仿佛多抱我一秒都嫌烦:“她不久前摔了一跤,不过看她刚才的反应,应该没什么大碍。”
储谦险险接住我,见景盛转身要走,也顾不得我还在场,就大声叫住他:“景盛,你知不知道沈曼来医院大闹过的事?”
我身体不禁一僵,莫名感觉有些难堪。
这件事到底还是让储谦知道了,或许,他早就知道,只是隐而不发。
景盛脚下的步伐顿了顿,微微侧过身子,看样子是要储谦继续说。
“沈曼怀孕,作为未婚夫的你不但不陪着她,还夜夜买醉玩失踪,你是不是觉得看两个女人为你大动干戈特别过瘾?”
沈曼怀孕,景盛夜夜买醉玩失踪?
我像个傻子一样看着储谦,他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能理解,可是组合在一起,我却有点理解困难了。
那天他不是和沈曼一起来的吗?
景盛终于慢慢转过身来:“她打了夏小满?”
听到这句话,我隐隐感觉有些不对,我以为,他应该反过来问的。
储谦可能也察觉了这个问题,霎时沉了一张俊脸,可也许因为我也在场,他立场尴尬,也不好多说什么,于是,只能沉默。
景盛的手机在这时候突兀地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先是眉头一皱,深吸了口气,终是接了起来:“父亲。”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景盛的那一句“父亲”似乎压着千金重担。
也不知道景柏霖在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景盛的表情只在最开始看起来有些惊讶外,很快就又变成死水一般的沉寂。
“怎么了?”等景盛挂了电话,储谦问。
景盛很淡漠地扫了储谦一眼,然后用更加淡漠的声音说:“沈曼摔倒了,孩子恐怕保不住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是个不相干的人,在转述一件不相干的事,那副寡情的样子,我看了都觉得有些心惊。
“景盛,沈曼怀的是你的孩子,你他妈怎么还能冷静到这种程度!”
若不是还抱着我,我毫不怀疑,此刻储谦已经冲上去和景盛扭成一团了。
所以,他也是个不诚实的男人,说什么不稀罕当“之一”,可心底里还是在意沈曼在意得要死。
“所以,我应该有什么反应?储谦,你知道的话,你教我。”
那一刻,我似乎在景盛的眼中,看到了一抹类似于痛苦的神色。
“储谦,你知道每天说言不由衷的话,做身不由己的事,有多痛苦吗?”
言语之中,不难听出那种身心俱疲之感。
储谦好像也被他的这种反应给惊到了,久久没有说话。
印象里,景盛一直是个无坚不摧无情无欲的人,可这一刻,他看起来又是那么脆弱。
追他四年,又恨了他五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景盛,即便是在我偷亲他,耍赖逼他娶我的那天,我也没有见过他有过这么激烈的情绪波动。
哦,对了,我想可能没几个人知道,景盛骨子里其实是个极其保守又传统的男人,在他的观念里,一个男人只要亲了一个女人就必须要对她负责,而负责的方式就是婚姻。
当年,我就是认准了这一点,才会趁他不备,强吻了他,可没想到,沈曼棋高一着,直接睡了他。
景盛最后看了我一眼,抬起脚步要走,可是走了几步,他又折回身来,一字一句对我说:“夏小满,如果有可能,我真希望从来都没有遇见过你。”
抛下这句话,景盛就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忽然很想哭,于是抬起头哽咽着问储谦:“这句话,难道不是应该我对他说么?”
储谦可能是被沈曼可能流产的事给闹慌了心,连敷衍都懒得敷衍我,只说了一句“我送你回去”后,就把我一个人丢在了病房。
这时候,除了愤恨,我对沈曼,更多的其实是嫉妒。
我承认,我嫉妒的要死。
可是,我没有空自怜自艾,我时刻不敢忘记,我现在是个废人。
拐杖被丢在了半路,张姨还没回来,我只能靠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向复健仪器。
明明只有短短几米的距离,可对于我来说,却像是隔着银河一般。
右腿又传来阵阵刺痛,也不知道是因为刚刚摔到了的缘故,还是运动量又超过了负荷。
理智告诉我,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我都不适合再继续复健,可是,我更怕让自己空下来,我怕深藏于我内心的脆弱在这时候又突然来袭,打得我好不容易建设起来心理防卫溃不成军。
我必须要让自己保持忙碌的状态,让自己没空去想太多。
左腿向前,迈不动右腿,就用手抬,可是,我的小细胳膊怎么抬都抬不动自己的一条腿,反而因为用力不当,又让自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嘭”的一声,我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可是我还是固执地想要向前,即便是爬,我也要爬过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心理,直到身后传来一道凉凉的男声,一语道破:“夏小满,你在这里可怜给谁看呢?”
我趴在地上,浑身僵直,一双黑色的男士皮鞋就这么无声无息地闯入了我的视线。
“夏小满,只有弱者才会摇尾乞怜。”
我抬头,看到的是景柏霖那张看不出深浅的脸,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仿若王者降临。
半晌,他居然屈尊降贵地蹲下身来,与我平视,然后在我的惴惴不安中,把一张烫金的名片塞进了我的手中。
我低头,那张名片上“joseph”(约瑟夫)这个英文单词显得格外刺眼。
“夏小满,我知道你所有的秘密和心事,现在,只有我能帮你。”
第35章()
此时此刻,我才明白,原来所谓“偶遇”全部都是处心积虑。
“为什么?”
我还没有蠢到会以为景柏霖单纯地就是因为我这个人才这样接近我。
“因为你这张脸。”
他简简单单甩下这六个字就站起身来,毫不留恋地往外走去。
过了几秒,他的声音又从半空中传了过来:“沈曼肚子里的孩子,就当是我的诚意。”
我震惊的回过头去看他,却只来得及看到他消失在拐角的背影。
景柏霖居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孙子!
这个男人到底该有多心狠手辣。
张姨回来,见我摔在地上,自责不已。
她欲言又止,看起来该是想问我景盛的去向,我疲惫地笑了笑:“去看他的未婚妻了。”
张姨几乎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默默地把我扶到了床上,她还称职地帮我叫了医生,然而还是和前几次一样,被拒绝了。
我的这间病房,自从沈曼来过之后好像就成了医生们的死亡地,除了储谦,没有人愿意靠近。
我很怀疑,以沈家的财势,他们怎么还会好心地留下张姨这条活路给我。
我想我天生就是个乌鸦嘴,不,比乌鸦嘴还厉害,我只是在心里想想,还不出一分钟,沈天一就如入无人之境一般闯了进来。
“从明天开始,你可以不用来了。”
他这话是对张姨说的。
“沈天一,你没资格!”
我咬牙切齿地对着沈天一怒吼,可是张姨却几乎是在同时恭恭敬敬地对他说:“是的,少爷。”
她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少爷?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张姨转身离去的背影,心里那种宛如剜心的背叛之痛,直达肺腑。
沈天一眼带讥诮地看着我:“怎么,夏小满?你还真以为这世界上还有人愿意以真心待你?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所以,从一开始,张姨就是沈家派来监视我的?
所以,她对我说过的话,在我面前流过的泪,全部都是假的?包括她的消防员丈夫?
怪不得,那天沈曼来的那么凑巧,偏偏选在储谦出去开会的时候。
我精疲力竭地靠坐在病床上,仰头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脑子里空空如也。
沈天一走到我床边,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俯视我:“夏小满,你应该好好感谢你张脸,否则,你以为你能好好活到现在?”
哦,又是这张脸
我恍惚间想起,那日我撞到景柏霖的时候,他嘴里呢喃的那个名字。
所以,我的大难不死,全部是景柏霖的功劳?
那么储谦呢?
他是不是也是受了景柏霖的命令,才来接近我?
恐怕是吧。
原来,这就是景柏霖的手段,怪不得,他能成为盐城的神话。
“从明天起,你就搬到先生的私人别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