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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田一听这话,兴致立刻落了将近一千多丈,不过,他想,春好跟着林子枫办事,应该不会闹出什么桃色新闻来,因为林子枫破了相呀!目光转向叶春好,他看她脸上一点脂粉都没有,天生多美,就是多美。
叶春好也笑眯眯的看着张家田,心想二哥这回升了官,今非昔比,娶个好姑娘不成问题,大概就不会心心念念的只想着自己了。他若是移情别恋,倒是省了自己不少事。
叶春好在天津又耽搁了一个礼拜,这才和林子枫回了北京。
这一个礼拜里,她把雷冯二人的离婚一事处理了个干净利索。离婚启事并没有上新闻报纸,但是双方共同签了离婚协议,那协议是她和几名律师共同拟的,一点漏洞都没有。雷督理把印章留给了林子枫,等玛丽冯在协议上亲笔签了名字之后,林子枫取出印章,也郑而重之的印上了雷督理的大名。
之后的种种手续,又花费了她几天的时间,等到她陪着玛丽冯到花旗银行兑了那张一百万元的支票之后,玛丽冯已经肯把她当个好人来看待。但她倒是并没有拉拢玛丽冯的意思,玛丽冯得了巨款,即刻就要往英国去了,自己拉拢她做什么?
她纯粹只是觉得玛丽冯可怜。玛丽冯出门时也还勉强打扮着,一张小巴掌脸抹得粉白黛绿,越发显得像是精神病人,浓烈香水掩盖着她身上的臭气,从她那油腻的卷发上看,她定是好一阵子没洗过澡了。
离开天津之前,她来到冯公馆,向玛丽冯告别:“我要回北京了,将来怕是没有再见的机会。你多保重吧。”
玛丽冯看着她,眼神空洞,只说:“好。”
叶春好向她笑了笑,自觉着大功告成,转身要走,哪知玛丽冯忽然说道:“好姑娘,你可别受了他的骗。”
叶春好一愣:“我受谁的骗?”
玛丽冯怔怔的看着她:“雷一鸣。”
叶春好知道她视雷督理为死敌,所以也不争辩,顺着她说话:“嗯,我记住了。”
玛丽冯这回没话讲了,叶春好趁机离开冯公馆,匆匆赶回了招待所。林子枫预备赶乘下午的特快列车回京,叶春好回来时,他正坐在汽车里等着她。叶春好知道自己这是耽误人家出发了,心里很不过意,上了汽车之后,陪着笑脸向林子枫搭讪道:“让您久等了,都怪我没看时间,回来得晚了。”
林子枫大模大样的坐在座位上,说道:“没什么,赶得上。又去冯家了?”
叶春好含糊的答应了一声:“嗯。”
林子枫淡淡的一笑:“到底都是女人,同命相怜,有话可说。”
叶春好依旧是微笑着,没吭声,心里却是不爱听这话。她怎么就和玛丽冯“同命相怜”了?自从顶了这个秘书的名,她哪天不是勤勤恳恳的做事?难道只因为她是个女子,林子枫就认定了她是凭着色相高攀上来、并且迟早有一天会像玛丽冯一样沦为弃妇吗?
这话不止是不好听,简直就有点诅咒的意味了。
叶春好想到这里,脸上那笑容一闪一闪的,闪着闪着便消失了,成了一张粉妆玉砌的冷脸。
第15章 可惜()
叶春好与林子枫到了北京,正是傍晚时分,并不算晚。火车站外停着林子枫的汽车,林子枫招呼叶春好上汽车,先把她送去了雷府。叶春好心想他这行为倒还算是有点绅士风度,哪知道他跟着叶春好一起下车进门,直接就找雷督理去了。
叶春好这才明白过来——他哪里是专为了送自己,他要赶在自己的前头见到雷督理,把这些天的工作好好汇报一番。可是玛丽冯对他厌恶至极,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出面和玛丽冯谈判,若是没有自己从中调停,玛丽冯怎么可能乖乖的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叶春好自知不该和前辈争锋,但心里还是怪不得劲的。回到了自己住的那个院子里,她知道三姨太太这时候绝不可能在家,便洗了手脸换了衣裳,坐在桌前自己沏了一壶热茶。
这里的茶叶都是上好的,她品着那热茶的香味,心绪渐渐平定下来,可就在这时,有人一掀门帘进了来:“春好?”
她扭头一瞧,连忙站了起来:“二哥。”
张家田今天没穿军装,换了一身黑色裤褂,裤褂都是丝绸的,闪着暗暗的光泽,越发衬得他白皙英俊。叶春好见他穿了这样又新又好的衣服过来,便不能视若无睹:“嗬!二哥今天穿得真气派。”
张家田被她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了:“瞧着还成吧?不穿件好衣裳,哪好意思来请你看电影啊!”
叶春好拉来一把椅子请他坐下:“二哥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下午刚坐了几个小时的火车,现在实在是累得很。况且北京的电影院,这一阵子也都没有什么新片子。二哥要是真心想请我看电影,不如再等几天,有了新片子再看。”
张家田哑口无言,因为叶春好确实是刚坐了小半天的火车回京,叫累是理所当然。进退不得的僵在门口,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舍不得走。抬头环顾房内的陈设,他忽然说道:“你这屋子里也太素了,后门口那儿天天有卖花的来,往后我天天让人给你送一束花。”
叶春好听到这里,忍不住了:“二哥,你别在这上头为我破费了,三姨太太那院子里有的是花花草草,我要是喜欢,从她那儿要几盆月季茉莉回来,也是一样的,反正都是看花嘛!”
“那可不一样。”张家田答道:“况且这算什么破费,一束花值几个钱。”
叶春好听了这话,越发的有话要讲:“二哥,你如今做了官,每月赚的薪水,应该是很可观了吧?”
张家田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头:“可不是!说起这个,我正有事情要拜托你——你知道我手松,是个攒不住钱的,所以将来每个月发了钱,我留点儿零花,剩下的你帮我存着吧!”
叶春好本是想劝他俭省储蓄,万没想到他这样不见外,连忙摆手答道:“不成不成,哪有这样的道理。我方才问你那话,是要让你积攒些钱,别有多少花多少。”
张家田听了,不由得心中一热:“我知道。你劝我的话,我一定听。”
“我这都是好话,钱来得越容易,花着越不心疼,糊里糊涂的就全光了。”
张家田连连的点头——多少年没人这么教训管束过他了。他淘气归淘气,可并不是不懂好歹的人,叶春好这一番话,他承认,真的都是“好话”。
“春好”他像是被顺毛摩挲软了的猛兽,服服帖帖的对着她傻笑:“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你放心,我一定、我永远、都听你的。”
叶春好后退了一步:“那我要你先回去,我好早点休息,你听不听呢?”
张家田一立正一挺身,向她行了个很标准的军礼:“是!”
叶春好强打精神送走了张家田,回来之后躺在床上闷闷的思想:张家田自从当了卫队长,整个人像是被打磨过了一样,腰杆也直了,眼睛也亮了,言谈清楚、行走如风,把先前那种惫懒无赖的痞子气褪去了大半。这当然都要归功于他。
他,自然是雷督理。
但她还是无法对张家田动心。
细想起来,她对张家田也没有恶感,也满心的盼着他好,他真好了,她也挺高兴。可她对他的感情似乎就是到此为止了,无论如何不能更进一步。
“应该对他把话说明白了。”她想:“现在正是他春风得意的时候,我这时候说了,他大概也不至于很难过,兴许扭头就去找新的女朋友去了。”
这个念头一出,她觉着十分的对,心情也因此又平静了。
一夜好睡过后,叶春好起了来,因为没人找她,所以她便带了一套换洗衣服,到三姨太太的院子里来。
三姨太太有一间专门的洗澡屋子,屋子里有浴缸和冷热水管,四壁贴着雪白的瓷砖,比外面的澡堂子更洁净舒服。她进了那洗澡屋子里,自己扭开水龙头放起热水,又对着墙上的金边大玻璃镜照了照。
照过之后,她宽衣解带,然后又抬头看了看镜子。
镜中的人雪白赤裸,身体线条起伏流畅,小腹平坦,双腿修长,腰身细瘦出了隐约的肋骨形状。一种异样的滋味从心底泛了上来,说不清道不明,只让她猛的一扭头,仿佛镜中的身体不堪入目,须得立刻逃入热水中才好。
头脸身体沉入热水,她闭着气息忍耐了片刻,末了忍无可忍的欠身露头,呼呼的喘了几口粗气。抬手一抹水淋淋的面孔,她垂下眼帘,看见了胸前两只玲珑饱满的**,**是紧揪揪的小花苞,粉嘟嘟的含苞待放。
这一刻,她也觉得自己像花。
花朵的繁华,总是短暂,不如自开自谢,落得干净。
叶春好洗过了澡,出来看三姨太太还熟睡着没有醒,就自顾自的回了去。
捧着一本混到了下午,她见阳光不很烈,便出门顺着那回廊散步,不知不觉的,竟是走到了雷督理那“书房”门口。
她察觉了,便转身要往回走,哪知就在这时,书房楼内走出了雷督理和林子枫。雷督理看见了她,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一会儿去俱乐部找我。”
说完这话,他就大步流星的继续往远走了。叶春好摸不清头脑,又不便追上去问,心里就想:“我怎么去呢?我去了,又怎么找你呢?”
她的问题,目前都是无解,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得原路返回。坐在屋子里,她看着钟表计算时间——问题又来了,那个“一会儿”,又是多久呢?
在屋子里坐了两个小时,她吃了些点心,又喝饱了茶水,便提着个小皮包出了雷府大门。胡同口就有洋车,她捡了一辆干净的坐上去,直奔了那俱乐部。
俱乐部是好找的,俱乐部的门房问清了她的身份之后,也没阻拦。她探险似的跨过门槛进了来,每拐一个弯,都要事先看好方向。这俱乐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