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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说完,黑影一闪,便没了人影。
“小六子……”晚清叫了几声,小六子匆匆跑来,她压低了声音,“小姐出去办事,你赶紧派人去院子门口守着,要是有人来了就打发了,说小姐今日谁都不见,要是老夫人或是老爷来了也这么回复。”
小六子蹙眉,“可是老爷和老夫人都不见的话……”
“照我的话去做。”晚清冷静地扫他一眼,小六子立刻点头如穗,她又继续道,“小姐出去的事一定要保密,要是让二夫人那儿知道了又是麻烦事。”
“晚清姐放心吧。”说完小六子便离开了。
实际上,确实如晚清所想,但又不全然是对的。
这时候的流云已经骑着黑马到了临阳城外的琉璃山,她将黑马留在山下,只身上山,幸好她早有准备,换了一身轻便的男装,走路轻松了不少。
琉璃山从前叫虞山,后来因为漫山遍野的野花,阳光洒下来如琉璃般五彩斑斓,久而久之便被人称为琉璃山了。后来因为江湖上一场动乱,许多人死在了琉璃山下,之后琉璃山便被蒙上了一层死亡的阴影,被视为极不详的地方。
流云手执一根纤细的拐杖,这可是她早先准备好的,别看这根拐杖看起来细细长长极易折断的样子,实际这是用上好的羊脂木所制,十分坚硬,除非武功高强之人用内力折断,而流云这般力气的人想要折断它是绝无可能的事
山路难走,她用这根拐杖支撑着往上走,也不知是不是羊脂木这个特殊的材料,那些个蛇虫倒是半点都没看到,流云也乐得轻松。
穿过茂密的树林,便是一条波光粼粼的月湖,流云没有多作停留,直直地绕开月湖,走到了她要去的地方。
擎天巨树梢头的碧叶,连成一片,撒下斑斑驳驳的影子,一座小木屋藏在郁郁葱葱的樟树后,若隐若现,那是只有流云才知道的地方,小时候季氏曾经带她来过这里,后来她过世了,流云便再也没来过这里。
她缓缓地舒了一口气,慢慢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阳光洒在身上的温暖,就像是娘亲温柔地摸着她的长发,许久之后她才重新睁开了眼睛,带着恬静的微笑走进了小木屋。
咯吱一声便推开了屋子的门,桌子上满是厚厚的灰尘,陈设简单一如从前,修长白皙的手指缓慢地拂过屋里的每一件东西,那是……娘亲曾经用过的东西。
其实有一个秘密一直都藏在流云的心里,关于她娘的死因。
她从前太依赖林氏,因而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深信不疑,但是现在她早已看透了林氏的虚伪,才猛然发现了一些以前从未想过的事。
她娘到底是怎么死的?林氏和她娘都说娘是病死的,她也曾经接受这样的说法,可是她娘娇生惯养,身子底子素来极好,为什么会突然得了急症而亡?
这段日子她反复思忖几年前的事,始终无果,所以她才会想到来琉璃山。
她娘从前偶尔会来这里,她常说这样的世外桃源才是她喜欢的生活,沐府的她是高高在上的主母,高贵端庄,贤良淑德,却并不是真正的她。在这里,她可以伏案作画,弹琴吟诗,这才是真实的季梦娴。
流云走到一只木箱子边上,打开木箱,果然看到满箱子的宣纸,这些都是她娘从前写下的诗词歌赋,却,无人欣赏。
她眸子突然一顿,拿开成堆的宣纸,最下面居然有两本册子,流云立刻拿起来翻阅,粗略翻了几页,她的脸色倏地煞白,手指一弯,册子便掉到了地上,吓得她猛然退后两步。
她捂着胸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艰难地咽下了口水,半晌之后她才终于平静下来,蹲下身重新将这两本东西拿起来,却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将它们重新放回去。
匆匆翻看两眼,她便分辨出这两本册子记录的皆是秘密之事,季氏的秘辛,皇家的秘辛,随便一件事泄露,都会惹来杀身之祸。
已经恢复冷静的流云握着册子,谨慎地思索起来,该不该让它们继续留在这里,万一被上山打猎的人拿去了,流传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该怎么办?”她喃喃自语,握着册子的手却猛然收紧。
第58章 救是不救()
实际上,不论从前还是现在,流云从未关心过朝廷大事,她关心的永远只有沐府,甚至忘记了她娘的娘家是权倾一时的季家。
如今看到了手中这两本东西,她才恍然明白她娘为什么会千里迢迢嫁来临阳城,她知道了太多秘密,又或者该说季氏握有太多秘密了,盛极必衰的道理她娘早就看透了,因而才会远离京城纷扰。
流云将册子收入怀中,关上木箱,她有一种隐隐的直觉,这些东西也许日后她会需要用到也不一定,与其让它们留在这里,不如带回去好好研究,毕竟现在的她还太弱小,若能借住季氏的力量强大起来,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她本想多留一会儿,却意外地听到不远处的打斗声,她不由得蹙眉,这里极为僻静,很少有人过来,怎么会有打斗声?
心下疑惑闪过,她立刻出了木屋,想赶紧离开这里,不要卷入这些个江湖纷争里去,谁知道就在她打定主意赶紧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她停下了脚步。
沈逸。
纵然是不想多管闲事的流云,也按耐不住好奇心,小心翼翼地靠近打斗处,矮下了身子躲在树丛后,探头望去。
果然是他,一身墨色长袍,手执长剑,他背对着流云所在的树丛,但是即使相隔甚远,流云依然能感觉得到他浑身散发的杀气,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沈逸,那个素来儒雅温和的贵公子,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充满杀气的一面。
沈逸对面几个黑衣人同样手执长剑,为首那人冷哼一声,“沈公子最好还是乖乖合作,交出我们主子要的账册,兴许还能逃过一劫,否则……”
沈逸受了伤,墨色的衣袍看不清血迹,但是流云还是从他不自然的动作中看出了倪端。
“只要沈公子乖乖交出来,我们主子吩咐了不会为难沈公子。”黑衣人耐心极好,语气里带着几分逗弄,仿佛沈逸这个猎物势必手到擒来。
“那就看看你们有没有本事了。”沈逸一跃而起,长剑挥下,气势如虹,半点都不像一个受了伤的人。
黑衣人也并未轻敌,对沈逸的攻势迅速地给出反应,几个人围着他互补攻击,剩下的人朝着他蓄势待发,显然他们对沈逸颇有忌惮,不然也不会这般有条不紊地攻击。
不过终究他们还是看轻了他,沈逸的武功并不算拔尖,但是他的隐忍和深沉却让他立于不败之地,几轮对招之后他便寻到对方的空隙之处,果断出手,狠绝凌厉,不留丝毫余地,被他刺中的黑衣人立刻倒地不起,只是他付出的代价并不小,手臂和背上都受了刀伤。
“沈公子,我劝你还是不要顽抗,我们并不想要你的性命。”黑衣人突然出声,他说的确实是事实,江湖中人争斗死亡是稀松平常的事,但是沈逸却不是江湖中人,他是知府嫡子,若是他死了,朝廷官府不会善罢甘休。
“想要我手里的东西,也要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沈逸的语气极冷,没有半分退让,这和流云所认识的那个优雅公子完全不同,她所熟悉的沈逸是个知进退的人,极有自知之明,绝不会如现在这般逞强。
“既然沈公子如此不识时务,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黑衣人做了一个手势,黑衣人便迅速调整了位置,人人握紧长剑,配合默契,刺向了他。
沈逸像是预料到一般,拔剑抵挡,只是他到底伤重,几招过后连长剑都被打掉,他捂着胸口的伤单膝跪地,不住喘气,这一次流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色,苍白如纸。
藏在树丛里的流云握紧了拳头,她发誓自己真的没有想过今日这般情景,她恨极了沈逸的冷血无情,却不如对兰惜和林氏的恨,是她错付真心,沈逸的错不过是没有拒绝而已,他只是冷眼旁观了她遭受的一切,但是流云心里清楚,那些阴谋诡计他未必全部知情。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为他开脱,这段日子她想明白了一些事,其实她恨的不只是兰惜和林氏,她更恨那个愚蠢痴情的自己,她不是不知道旁人的利用和虚情假意,她只是更相信自己的真心能改变旁人,这样的沐流云,天真地可笑。
激烈的打斗拉回了她的思绪,流云紧张地望着不远处的战况,她看得出他们并不想要他性命,但是显然他们也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沈逸的冥顽不灵让他们十分恼怒,她能感觉得出黑衣人的杀气。
那么,她要不要出手救他?流云的视线落到了手里的拐杖上,抿紧了唇,内心天人交战。
这不是简单的拐杖,这是她暗中找了临阳城的机关大师为她特制的拐杖,拐杖的前端有个极小的洞眼,能瞬间发射出数根银针,银针上的麻药能让对方瞬间昏迷,这也是为什么她敢一个人上山的原因。只是,她不敢保证自己能射倒多少人,眼前这么多黑衣人,只要有一个没有倒地,她和沈逸怕都是逃不掉的,可是让她这样冷眼旁观她又似乎做不出来。
就在她犹豫间,为首的黑衣人已经将长剑按在了沈逸的胸前:“我们无意与公子为难,只要公子交出我们要的东西……”
“不可能。”沈逸断然拒绝,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射出了一抹威胁,“想要我手里的的东西,除非我死。”
流云猛地瞪眼,她知道沈逸是认真的,只是这个时候她更想知道的是让沈逸用命去保护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说话间,黑衣人已经冷笑着出手,这一次沈逸只能狼狈地躲闪,浑身是伤的他没了先前的灵活。
眼看着长剑就要刺中他的身体,那几个黑衣人突然间像被施咒似的停下了攻击,个个双目圆睁,不可置信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