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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逸云凝神不语,为公主把了脉;又自然而然地拉过杜六叶的手,一并号完……陷入沉思。
道家精通医理,善用药。黄逸云不仅熟于用药炼丹,还钻研人体百穴,针灸上也颇有造诣。
杜六叶急了,她心里忐忑起来,忙问道:“师傅,你先不用管我,公主她怎么样了?”
“脉像虚浮,高烧不退,恐怕……”黄逸云双眉拧成川字。肃穆道:“去把我的银针拿来。”
“领命。”随侍的守洁躬身而去。
“母后……”李令月听了,微瞌着双目,神色迷离,眼角溢出的泪来。“母后……月儿好像你,你在哪里?”
“师傅,公主病中思母亲心切,不如您先写封信给皇后娘娘?阐清病情,请她前来?”杜六叶言词恳切,动之以情。
“天师——”李令月楚楚可怜地拉了拉黄逸云的衣角。
杜六叶:“……师傅,她还只是个六岁的孩子,母女连心,人伦亲情,天性使然……想必皇后娘娘也会对您心存感激。”
黄逸云紧锁着双眉,思绪纷乱,李令月的身世较平常人不同。她贵为公主之尊,万一有个闪失……只怕整个玄青观都担当不起。
宫中有太医令,只怕比她更好些。黄逸云想着,稍稍沉吟,吩咐道:“拿笔来……”
※※※
山风阵阵,刮得崖边古树呜咽嘶鸣。霜寒地冻,万物披冰,天半萋萋野云起。
黑暗里,两个人站在莹白雪中,望着山底,一条火龙正盘旋而上。
其中一人负手道:“看来,她还是出宫了。”
“嗯。”另一人点头。
“这次李令月染病,与你或多或少都有些关系。不知道她会不会追查下来。”
“……呵”
“想那舅公长孙一簇,皆被她诬以谋反之名,铲除怠尽。宫中还有传言,本王的长姐,安定思长公主,也是被她亲手捂死的……不知是真是假……”
“咳——”旁边的人声音有些迟疑。
“哎……本王派去与百奵传话的卫属被抓了,听说被李弘带走了。此次他肯定要利用本王的人大做文章了。”
“哼——”
“本王还听说,芷晴被押往皇宫……密令私审……”
旁边的人身上立僵,没有答话,
“……不知道,她有没有供出什么?”
自称本王的人越说越有兴致,以手抚着指上的墨玉。看着那条火龙愈来愈近,压低像是在自言自语般,“更不知道,杨小姐这回还能不能三缄其口……”
“咔嚓——”只见旁边的人后退了一步,不小心踩断了埋在雪中松枝。
第47章 他不敢()
归真堂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禁军总领李金山携着百骑守在外院。
原来这李金山正是卫国公府,二郎李德奖的幼子。其祖父正是大名鼎鼎的战将李靖。
李金山文武全才,年纪轻轻就领了禁军的差事。
外院还站了不少仆从女官,众人皆禀手肃立,目不斜视。
室内,武曌正摸着李令月的头,焦切道:“我的儿,怎么病成这样了?你们是怎么照顾公主的——?”
岚雾、岚烟闻言立刻吓得扑倒在地,哽咽道:“……玉榴姑姑来了,公主见了她之后,吵闹着要下山。雪天徒冷,公主又忧怒,所以病倒了……”
“她又来做什么?”武曌挑眉,隐隐觉出一丝不寻常来。
“……说是将鲁国太夫人生前常戴的一些物件,烧在灵前。”岚雾匍伏在地,不敢抬头。
李令月听到这些,已经悠悠醒转,拉住武曌的手问道:“母后……你告诉我,外祖母她是不是被武敏之推倒在地——摔死的?武敏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武曌握拳,眼风一扫,众人皆是一哆嗦。个个低下头,大气不敢出。“我的儿,不要听下人胡说八道。”
“母后,你还想瞒我,你看这是什么?”李令月说着,就从身后的枕头底下,拿出一本账册并几张白纸来。
武曌迅速翻了,账册空虚,白纸全是欠据,有手掌画押。
李令月却发现母后并不吃惊,似胸有成竹般,笑容有些令人迷惑。
她问道:“你从哪里得来的?”
“是太子大皇兄给我的。”武曌放下账册。接过席风递过来小米粥,亲自喂着李令月……听说这个孩子上吐下泻,一天都米粒未进。
“他怎么不亲自给我?”武曌吹了吹小米粥,试了试温度。
“母后上次罚他禁足,他不敢……”李令月就着她的手乖乖地吃了好几口。
“我原拨了那么多银钱给武敏之,就是看在你外祖母的面子上,希望他能诚心悔过。哎——”
“母后,武敏之他摔死外祖母,大逆不道;现在又贪污宗庙的银钱,营私舞弊。实在太过卑劣……母后难道还不肯罚他吗?”
“武家子嗣皆获罪流放在外,不管怎么说,我都不希望以后连给你外祖父烧个纸钱的人都没有。你既厌恶他,远着他便是……”
“母后,那你可以召回武家后嗣啊,毕竟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母后——”李令月拉着她的衣袖,近似哀求。
武曌一时陷入了沉思,沉吟不决。
“启禀皇后娘娘……”一个内监迈着细碎的步子,躬身道:“司卫少卿杨思俭之女杨丝盈求见。”
“她怎么知道我来了?”
“……说是来探望公主的,知道皇后娘娘来了,就特意来请个安。”内监犹疑道。
“让她进来吧。”见李令月实在吃不下了,武曌只好将碗递给席风,拿帕子慈爱地帮她拭着嘴角。
不多时,帘子打起,却见形容素稿,粉黛未施的杨丝盈。款款下拜:
“臣女杨丝盈,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武曌有些吃惊,恍然道:“你这是怎么了?不过是几日未见。为何憔悴至此?”
第48章 陷害臣()
武曌有些吃惊,恍然道:“你这是怎么了?不过是几日未见。为何憔悴至此?”
“启禀皇后娘娘……”杨丝盈还未语,泪已先流。“请皇后娘娘为臣女作主……”
“你且说就是,不必哭哭啼啼。”武曌半辈子都在后宫,性格刚强,自认为女人最没有用的,就是眼泪。
“遵命……臣女遭恶奴陷害,差点惨死……”杨丝盈声声凄厉,泣不成声。
“恶奴?”武曌震怒。她向来欣赏忠厚耿介之士,最恨恶奴欺主。自从她父亲死后,她与母亲没少吃这种苦头。
“正是……臣女自小有一随身婢女,为臣女九岁时,母亲从街头采买进府的。拨在我跟前,一时间与臣女同进同出,形同姐妹。却不想,前几日她居然与人私通,被我撞见。
她怕我禀告父母,将其打死。就与那奸夫合谋……”听到这里时,武曌瞬间想到了芷晴。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心中涌起一股杀意。
杨丝盈零零碎碎,事无巨细的再将这几天的事都给说了出来。
只是在武敏之侮辱她时,避重就轻,一笔带过。最后她声嘶力竭呈结道:“……那婢女因被人当场撞破,如今关在柴房。但她与外人勾结,沆瀣一气,引狼入室,令周国公侮我清白,实罪不可赎。她们还想以此造成太子激愤杀人的假象,臣女虽死不足惜,但构陷东宫……”
“构陷东宫?”连李弘都被扯进来,看来这件事不简单。武曌手握着暖炉,不动声色。
“还望皇后娘娘明察秋毫。”杨丝盈说完,叩头就拜,触地有声。
“可有人证?”武曌轻轻地转动着手中掐丝铜炉,风轻云淡地问着。喜怒不显。
杨丝盈却急了,说道:“……那奸夫被太子……带回了九安苑。而百奵,则被杜执事关在了柴房。皇后娘娘若是不信,也可以宣周国公当面对峙。”
“是吗?”武曌微眯着眼睛,掩住怒火。“哼——宣——”
※※※
武敏之刚从山上下来,前脚跨进常忍院;后脚就有就有宦官前来传话。说是皇后娘娘请他到归真堂问话……
他闭上眼睛,养了几息神。点头道:“劳烦内监了,就说我换身衣袍马上就来。”
内监复命而去。
武敏之回房,在仆从的伺候下,换了身白色的广袖衣袍,潇洒俊秀。他看了看桌上的玉骨扇……
重新打开匣子,又拿出一把画着空山幽兰的填漆乌骨折扇,徐徐展开。
远山如黛,空谷幽兰,寂静如斯……佳媛何在?
※※※
待到归真堂时,只见外院百骑林立,个个腰负大刀,肩背长弓,精神抖擞,戾气逼人。
推开内室的门,就见地上跪着双眼通红的杨丝盈、和衣衫褴褛的百奵。
他转瞬脸色惨白,面如死灰地跪了下去。
武曌睥睨了他一眼,温声细语地问道:“司卫少卿之女杨氏状告你,私通家仆,谋其性命,嫁祸东宫……你可认罪?”
武敏之直挺挺地跪着,双手罩在宽衣广袖中,不停地发抖。嘴唇不由自住地抽搐,“臣无罪,是杨氏无德,陷害臣……”
第49章 传上来()
武敏之直挺挺地跪着,双手罩在宽衣广袖中,不停地发抖。嘴唇不由自住地抽搐,“臣无罪,是杨氏无德,陷害臣……”
“陷害?”武曌用长长的指甲轻轻地敲击着镂花铜炉,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落针可闻的内室,仿佛每一下,都扣击在众人的心脏上……
见许久都无回应,杨丝盈率先打破了沉默,“启禀娘娘,那偷传口信给百奵的贼人,正被太子殿下关在了九安苑。娘娘一问便知。
如果娘娘觉得这些人都不足以治周国公的罪,那么玄青观的空澈、空灵二位师傅也可以做证。正是因为她们多次撞破周国公的丑行,才救下臣女。”
“是吗?”武曌唇角勾起,“都传上来。”此时的武敏之却犹如泄气般,整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