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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那天送花瓶入宫,她还担心自己有去无回呢!她哪里知道那瓶小小的枝叶,居然藏着那样大的乾坤?只有绿叶子,可能也是隐晦地含着执事的名讳吧?她肯定是在暗示太后娘娘,我杜六叶必定可以帮你一平天下!
所以太后娘娘才会那样的高兴,钱财锦帛的赏了叶芽湾里里外外!执事也加官了,她还说要在朝中为她谋个差事呢!这样讲来,守真就更加高兴了。虽说大字不识几个,但她一身武艺,不管怎么样,假如能够在朝为官!以为说不定还能够遇到他……
正想得出神,冷不防井儿从后面撞了上来,叫道:“大总管,可快些走呢!执事正赶着要穿新朝服呢!”
守真一笑,心里思忖着,这小丫头也太没有规矩了,以后这叶芽湾好需要她好好调理调理!也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们还是喜欢称呼杜六叶为执事,哪怕她现在身居要位呢?私底下,她们觉得玄青观的人,才算是亲如一家。
衣服?守真看了看手中,这也算是朝服吗?女装绯袍,与平常穿的襦袍区别不大,是杜六叶命人连夜赶制的。不过是将袖口收成了窄窄的箭束,裙摆也改得短了些,配上贴身的长裤。这样看起来,行动似乎更加方便。
可这样的服装,守真从来没有见过,是跟胡人或者洋人那边学得吗?守真暗暗思索着,毕竟是杜六叶第一天上朝,她也不敢怠慢。刮了刮井儿的鼻子,不满道:“你都是被执事惯坏的,整个叶芽湾,就你敢大呼小叫,没个状态。”
“哼——”井儿噘嘴,抢过她手中的托盘,往正厅跑去。
杜六叶起得非常早,正由着度笙几个帮她梳头,发式也并没有较大的改变,依旧是往日的望仙髻。不过杜六叶的头发较以前长了许多,都快垂到腰部了,行动之间更添妩媚。
守真不由纳闷,因为朝中大多都是老夫子,何曾有过女人,执事也不把头发束起来?挽个高鬓也清爽利落啊!她唯唯喏喏地也不敢讲出来,因为杜六叶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她认定了的事情,自是有她的道理,别人一般没有办法改变她。
“怎么了?”透过铜镜,杜六叶却看见了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比了一朵镶玉的珠花在耳鬓,笑着问出了声。
“没……没有……只是,没有见过……”守真想了想,还是把话头咽了回来。她本来打算说,没有见过女官上朝,还梳着平常女子的发髻,这样抛头露面,会不会招来非议?
可杜六叶头一天上朝,她又怕触怒杜六叶,惹得她不高兴,那就得不偿失了!因此也不敢说。
“没有见过女官?”杜六叶却似乎猜中了她的心思一般,笑吟吟地问着,“你们是不是也觉得,你们家执事,这样登堂入室的上朝,有些‘伤风败俗’?”
“没……不……不是!”守真赶紧摆手分辨,说到最后还一口镇定的咬住。更是信誓旦旦地指天道:“假如有人敢这样说我们家执事,不管是谁,我今天必定一拳头打死他。”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自己可以骂,可以不满,可以怀疑……但却容不得别人质疑,更容不得别人欺侮。
就像玄青观,以前呆在山上,总想着,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去外面的繁华世界看看啊?可如今呢?虽然离开了那个地方,却又没有一刻不惦记的,甚至想回去!
守真瘪嘴,又听杜六叶慢悠悠的说着,“你们也知道,我是个孤儿,无依无靠的。为着这个从小到大被人欺负侮骂,我又兄长姐妹。所以,不管什么事情,都要靠自己去争取,去拼博……
我也想过,要改变自己的命运,要改变千千万万如我般无用弃女的命运!因此,我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今天,其中的艰辛,你们也应该懂得,感触只怕可能比别人还深些!
我深知历朝历代,都没有女子入朝官的先例。所以,能够想象,一会儿我上朝了,会遇到怎样的狂风暴雨?
但,在生存面前,在生命面前,唯有咬着牙齿,扛着刀光剑火,艰苦的去跋涉。没有机会退缩,假如往后一步,不仅是我,连同你们,也有可能在这个世间消失。
就是说,现在!此时此刻,我更需要你们,和我站在一起,同舟共济,携手前行!”
本来在室内站着的,大多数都是孤儿,像守真她们更是从小就没有父母关爱,都是靠着乞讨才活了下来,听到杜六叶前面说得话,个个眸中闪泪。
是啊!能够走到今日,其中的心酸血泪,不足以与外人道说。那种绝境的艰苦,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能体会的。
听到杜六叶后面语气坚定,慷慨激昂,又感觉与杜六叶的心更近了一些,个个同仇敌忾,视死如归,就像是要参军打仗一般,士气高涨!大家皆是忍着泪水,咬着牙齿,高声道:“好!我等一定誓死追随执事,刀山火海,永不相离!”
“嗯!”杜六叶点头,吩咐道:“与我更衣!”
守真和井儿几个,手脚也伶俐起来,赶紧帮她穿上新衣。心里仍旧心潮澎湃,她们都无父无母,能够依靠的就只有杜六叶了!况且,杜六叶宽容仁善,济世救生,让她这样的人为官,是百姓之福!追随是一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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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4章 不满意()
一只硕大的金凤,欲意展翅高飞,矗立在天暮之中。阳光洒在上面,散发着黄澄澄的光芒,炫人心魄。
金凤站立在圆盖之顶,周围又有九龙捧之。看起来当真气势恢宏,直冲云霄。这应该是整个唐朝,乃至天下,最为磅礴巍峨的建筑了。
它是传说中的明堂吧?
杜六叶站在它的脚端,心里万般崇敬,又跌宕起伏。在历史书中,的的确确有这么一座富丽堂皇的楼宇,最初的名字,叫做万象神宫。
传闻它高约二百九十四尺,方三百尺。上层法二十四气,亦为圆盖,以木为瓦,夹纻漆之;中有巨木十围,上下通贯,栭、栌、橕,借以为本。下施铁渠,为辟雍之像;下层法四时,各随方色,中层法十二辰,顶为圆盖,九龙仰止,独尊一凤。
明堂是儒家的礼制建筑,为古代帝王明政教之场所,凡祭祀、朝会、庆赏、选士等大礼典均在此举行。
以后会常常在这里办公吧?杜六叶还从来没有想过,可以见到当世最为顶尖的宫殿?放眼宇内,独一不二。人站在它的面前,真的显得非常的渺小。武曌在礼部的奏乐鸣炮声中,亲自揭开了匾额上的红色绸布,上书的“万象神宫”几个大字,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折射出五彩的光芒。
她庞大丰润的身躯,站在百官之中,显得雍容华贵,又威严端方。“国色天香,母仪天下”几个字形容她实在是再贴切不过了!
杜六叶远远的看着她频频与百官招手,含笑斡旋,接受万邦朝贺,一派春风得意。外围却威严赫赫的站了许多禁卫军,程务挺手按大刀,矗在不远处,警觉地拭目以待。她有些奇怪,怎的今天宫中戒备如此森严,是要发生什么大事吗?
哎……回头再看看如此气宇不凡的宫殿,杜六叶不由得的想到了万象神宫的结局,历史上,这座惊世绝艳的楼宇,最后毁在了武曌的情人,也就是她的面首薛怀义掌中。
这名男宠,为了与张易之、张昌宗兄弟争风吃醋,居然一怒之下,放火烧了象征武曌政权的万象神宫!当然,武曌当然也不可能留下,默许李令月带兵杀了他。
杜六叶叹气,这就想得有些远了,只是这样一座一千古绝伦的华宇,居然被付之一炬,实在太让人可惜了。
百官已经在武三思的引导之下,跪了一地,口中皆是一些歌功颂德的吉祥话。杜六叶也不声不响地随着其中,低着头,目不斜视。
“……杜六叶!”
忽然听到有人在唤她,杜六叶赶紧出列,在众目睽睽之下,上前几步,跪在正中央,叩头道:“微臣在!”
武曌威严洪亮的声音,又回响在殿前,“哀家已经下旨,任命杜六叶为御史大夫,监察百官。以后各位爱卿或要检举他人逾越、失职、贪污受贿,或是行为不轨。尽可以先向杜御史禀明情况,哀家委她查明真相,定会还众爱卿以清白,正朗朗乾坤。”
一时百官沉默,皆是面面相觑,要知道,之前的御史大夫,是先太上皇李治挑选的。自从李治驾崩之后,御史大夫又得罪了武曌,一直不太受器重,最终抵不过压力,告老还乡。没想到武曌这次更是亲自挑选了一名御史大夫,还是名女子?
殿前一时之间,陷入尴尬的寂静,武三思见状,急于缓解这种氛围。毕竟他是武家的人,不管太后做了什么决定,他们都会全力的以赴的支持。他咳嗽了一声,拿着朝笏上前一步,还没有开口,吏部尚书崔怀已经抢先列班叩首道:“太后娘娘,只恐不妥!还请娘娘收回成命!”
武曌冷笑,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又在幻希之外。她慢慢吞吞地在凤辇上坐了下来,找了个风华威仪的姿势,淡然道:“崔尚书以为,有何不妥啊?”
崔怀为人克板,沉肃着一张脸,俨然霜冻,他低着头字正腔圆道:“从古至今,从未有女子登堂入室,更遑论入官。如此作为,有违祖制,只恐不妥!还望娘娘三思。”
明眼人一看就明白,那崔家前不久刚与姚家结成姻亲,互通有无。可洛阳人谁不知道?状元郎姚元崇在高中的第一天,打马游街,着一站就是去了叶芽湾。
但崔家仗着自已有权有势,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然与姚家达成一致。硬是生生的拆散了一对苦命鸳鸯,如今是肯定不敢让杜六叶入朝为官的,自然是要千方百计的阻止。
不过朝中之元老,大多数洞悉世事,要知道今日的万象神宫,百尺之楼,凤凰顶立,九龙捧之,这是什么意思?还不明白吗?太后娘娘这是要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