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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内其他练球的球员以及观众席上的观众也很快注意到了场上的异样,喧声渐息;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场上对峙的两伙人。
李磊见吴浩瀚软硬不吃,把篮球往地上一掷刚要说话,观众席后面这时忽然传来一个女生声嘶力竭的尖叫:“我不贴!让我下去!我不贴了!……谁来帮帮我!让我下去!他们不让我下去!”
吴吉祥听见这声音,立刻喊了一声:“舞子!”扒拉开人群就往观众席后面跑。
吴浩瀚见吴吉祥跑了; 立马也不跟李磊较劲了,紧跟着就追了上去,边追边喊:“吴吉祥!”
李磊也听出是江舞子的声音,还有其他那些好奇看热闹的人,所有人一窝蜂都往观众席那边跑。
吴吉祥最先跑到,一眼看见江舞子蹲在一个摇摇晃晃的铁架子上,面无血色地紧抓着架子把手。
富子明和马强正在下面狂踹铁架子,踹得那架子就像在风里飘摇的细树枝子,眼看要倒了。
吴吉祥惊叫了一声,冲上去就拉富子明:“你们干什么!舞子会摔下来的!”
富子明一见来了人,立刻停下不踢了,挤出一副笑容说:“你说什么呢?我们是帮她扶住,你看。”说着伸手握住了铁架子。
吴吉祥被他瞬间的转变弄得愣住了,马强以为只有吴吉祥一个人,肆无忌惮地把吴吉祥推倒在地,骂骂咧咧地说:“少管闲事!”
这一幕刚巧被追过来的吴浩瀚看见,登时勃然大怒:“你麻痹的……!!”冲上去就给了马强一拳,这一拳打得马强一脑袋撞在了铁架子上。
“珰”一声响,马强整个人顺着铁管子就出溜到了地上,吴浩瀚紧接着几脚狠狠地揣在马强肚子上:“推谁呢?!他妈活腻味了吧?”
李磊和刘洪明这时也跑了过来,就见铁架子下面吴浩瀚和富子明两伙人打在了一起,推推搡搡之间,他们旁边一个两米多高的铁架子摇摇晃晃,眼看要倒了。
两人抬头再一看,江舞子脸色惨白地蹲在上面,两手死死抓着栏杆,嘴唇都吓白了。
刘洪明又往架子下看了一眼,顿时气愤地冲架子底下一个人喊:“喂,你有病吧?怎么还推呢?!”
李磊顺声一看,原来是富子明趁乱故意用身体和手臂使劲推撞架子。
李磊立刻火冒三丈,抬手就把手里的篮球冲富子明脑袋上砸了过去。这一砸砸得富子明两眼直冒金星,刘洪明趁势上去一把摁住富子明:“你老实点!”
李磊趁机使足了劲儿扶住架子,仰头对江舞子喊:“我在下面扶着,你能下来吗?”
江舞子已经满脸泪水,她用手背抹了把眼泪,点点头,背过身来顺着格子开始往下爬。
这时吴浩瀚和马强两拨人越打越凶,一堆人扭打在一起,推来搡去,差点把李磊撞飞。
李磊往旁边一摔,带得架子也剧烈晃动起来,江舞子吓得脸色惨白,紧贴在架子上再一动不敢动了。
李磊险些被撞飞,他所在的LY中学篮球队队员还以为李磊挨了打,这下“轰”一声全都冲了上来给李磊撑腰,跟GY和SY两所学校的人打了个乱七八糟。
李磊站稳了脚,扶住架子,急忙回头冲刘洪明大吼:“别打了!救人要紧!来几个人,帮我扶着!”
观众席后狭小的一方天地里,片刻间打得昏天暗地,尘土飞扬,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前场的人闻声围了过来,一看三所学校不管是不是篮球队的,全都掐在一起,在地上翻来滚去,打得鸡飞狗跳,惊得下巴快掉了,有人立刻跑出去告诉了老师。
等三所学校的校长跑着赶到篮球体育馆时,场内已经满地狼藉,比车祸现场好不了多少。
一群体育老师吹着哨子,强拉硬扯地才把满场打红了眼的半大小子给分开。
三校联合的篮球友谊赛变成了当地史上最大的校园群殴,这件恶性事件第二天就登上了各大媒体报道的教育版头条。
短短两个月之内,江舞子所在的SY中学继虐猫事件后,第二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成为主流媒体笔下关于当今青少年教育问题的典型反面案例。
这让SY中学的校长怒不可遏,在全校大会上气得连说话都走调了。
在调查打架起因及追责的过程中,刚开始因为吴吉祥而互相不对付的李磊和吴浩瀚这时却不约而同地把矛头一块指向了富子明。
LY的李磊和GY的吴浩瀚全都声称,打架的原因是因为SY的富子明和马强欺负女同学。
由于在场有不少人听见了江舞子的求救声,也看见江舞子被困在铁架子上,所以富子明的罪行被板上钉了钉,继虐猫的事之后罪加一等。
但学校鉴于他过去表现优异,学习成绩一直排名靠前,最后只是记过处分,取消所有荣誉奖项的评选资格。
马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因为老在年级最后几名晃荡,因此大家听到的消息是他好像被劝退了。
但这世上的事有时就是这么微妙,犯错的人虽然受到了惩罚,但现实中,默默承受那些看不见的暴力的却总是受害者。
甚至连最和蔼可亲、总是替学生着想的班主任刘老师的态度都变得模棱两可起来,她把江舞子叫到办公室谈话的时候,语重心长地说:“这已经是你第三次卷入打架事件了,虽然是别人欺负你,但你是不是应该好好想想,为什么人家不欺负别人,回回都只欺负你呢?”
“为什么他们不欺负别人,只欺负你呢?”
“为什么他们不说别人的坏话,只说你的呢?”
“为什么他们看别人都顺眼,只看你不顺眼呢?”
“为什么他们不打别人,只打你呢?”
……
这样的声音和逻辑,遍地都是。
话语变成刀子,血淋淋地扎在江舞子的心上。
她变得愈发沉默寡言,终日不言不语,连吴吉祥跟她说话时,她都呆呆的。到后来,江舞子自己都开始心生恐惧:“或许真的是我心理有问题,所以才总是无意识地伤人。”
她开始每天做噩梦。梦里她满手鲜血,面前躺满了尸体。
她经常尖叫着从梦中惊醒,那段日子里同宿舍的女生虽然嘴上不说,但看她的眼神里都是不满。
后来她干脆整夜整夜地失眠,睁着眼一直到天亮。
夜里无法入睡,白天浑浑噩噩,江舞子的成绩一落千丈,到了令人担忧的程度。
虽然刘老师为此找她谈了好几次话,但她控制不了自己的精神状态,更不敢跟刘老师说她有很严重的失眠。
唯一的慰藉是母亲的来信。
每当夜晚被失眠折磨的时候,她总会悄悄拿出母亲的信,缩在被窝里打开手电筒一个字一个字地读:
“舞子,最近还好吗?妈妈一切都很好,只是还不能去见你。让你一个人孤单地生活,每次想到这一点,妈妈的心都难过极了……你能坚持坚持吗?你要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眼泪一滴一滴地滴在信纸上,她怕把字迹弄模糊,总是急忙擦去,但信纸上还是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泪痕。
她趴在被子里整夜地哭,却不敢哭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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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隽人有点感冒。
因为换季的原因,流感横行,办公室里病倒一片,最后秋隽人也中招了。但他不能请假,因为赶上年底,有忙不完的工作和开不完的会在等着他。
秋隽人裹着条毯子坐在办公室里,桌上放了个白瓷杯子,里面是感冒冲剂,热腾腾地冒出一缕缕白丝,打着转地向上飘。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
秋隽人背靠沙发,望着那杯感冒冲剂出神,手机这时响了,是夏雪。
他将手机在手里拿了几秒,才划开接听,放在了耳朵旁:“嗯?”
夏雪听出他重重的鼻音:“回家吧,我听你感冒更重了。明天再加班不行吗?”
“明天还有明天的事。”秋隽人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觉得太烫又放下了。
“那你几点回家?用不用我接你?”
“不用,”秋隽人很快说,“最多再过两个小时吧。”
夏雪“嗯”了一声,挂了。
其实今天秋隽人还真的不太想加班,但班总得加,那还不如早点干完。
他慢慢地喝完药,出了些汗,感觉好多了。正打算一鼓作气把活儿干了,电话却又响了 … 这回是俊哲。
他接起电话:“喂?”
李俊哲没有说话,就这几秒钟的沉默,让秋隽人有种不好的感觉:“怎么了?”
“隽人,”李俊哲终于开口了,声音充满了疲惫,“那个,我可能还得麻烦你帮个忙……江舞子的班主任刚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江舞子最近出了些情况,必须跟我谈谈。但我这边……”
他声音忽然有些异样,像是哽咽。
话筒那边一时没了声音,过了半天才李俊哲继续说:“我妈情况不太好,我得在医院陪着她,所以我可能去不了了,你能帮我去趟学校么?”
“你妈出什么事了?”
“……她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是肺癌。”
秋隽人心一沉:“……还能治好么?医生怎么说?”
“说是晚期,手术已经没意义了,让接回家。”
秋隽人的心情变得很沉重。
小时候父母经常出差,就把他放在俊哲家。每次他住在李俊哲家的时候,陆玲对他都比对俊哲要更优待:热水先给他洗,好吃的先给他夹……想到那些逝去的岁月以及陆玲像母亲一样逐渐老去却依然和蔼的容貌,他心里就像堵了块石头一样难受。
秋隽人深叹了口气说:“你也别太难过了,你妈见你难过,她更得伤心。江舞子的事你别管了,我这就去她学校一趟。”
挂了电话,秋隽人立刻套上外衣,拿了钱包和车钥匙离开公司,开车往江舞子的学校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