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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两个月了,皇帝不但一次没进过皇后住的宫殿,还一连临幸了八个宫女,而且睡一晚第二天便有赏赐册封,最高的封到了四品修仪,并特命她们无需每日去向皇后请安。
除了金册上的“皇后”二字,皇后至今没得过半点皇后应得的尊崇。
其实这事也怪皇后的祖父。娶皇后有娶皇后的规格,皇帝非要按贵妃的规格办,皇后的祖父就该义正言辞的拒婚,让他该娶谁就娶谁去,看最后妥协的是哪个。偏偏那时候皇后的祖父忍下了。这么不妻不妾的把孙女儿嫁过来,不是摆明了让人欺负她吗?
——皇后宫里的宫女们,已经不止一个人这般腹诽过了。
而睡得很香甜,还梦到自己暗恋的隔壁组的才子亲自驾着时空仪来接她回去的皇后,自然想不到自己被人同情了。
第2章 对抗()
太监总管回了乾清宫,看到皇上正在书架前翻找什么,赶紧小跑过去,道:“皇上要找什么?奴才来。”
皇上皱着眉,道:“朕记得皇后祖父有一份书籍,忘记丢名字了也忘记丢在哪里了
太监总管道:“奴才记得皇上当时丢废纸篓里了。”
皇上顿了顿,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骂道:“朕丢进去,你就不会捡回来?”
太监总管嘿嘿笑道:“奴才自然是捡回来了。皇上稍等,奴才这就给您找来。”
皇上瞪了他一眼,这才踱步回案前,端起茶来润嗓子。
皇上今日穿着一身银青色暗绣常服,用玉带收腰,脚上蹬着一双黑色皮靴。整个人显得俏皮笔挺。他不过十五岁,皮肤粉嫩,模样相当正太,漆黑的眼睛里却有些冰冷的嘲弄,看上去很不协调。
太监总管翻完了书架,又打开旁边的书架,搬出一个小盒子来。
皇上喝着茶,对着他的背影问:“你去皇后那,那小丫头怎么说?”
他正是叛逆的年纪,最厌恶别人说他还小,但喊起别人小丫头来真是毫无压力。
太监总管道:“皇后娘娘说她记下了,让皇上保重龙体。”
她就没其他的表示?
太监总管顿了顿,道:“要说起来也不是没有奴才觉得,皇后娘娘好像松了口气。”
皇上道:“她倒是大方,朕冷落她,她竟没半点不高兴?”
太监总管知道皇上这是别扭了,就没多接话。
皇上心里越发恼怒。他这两个月在后宫胡作非为,本来做好了被御史找麻烦的准备,结果御史竟集体选择性失明,注意力全部放在黄河那边,以治河不利的罪名弹劾了好些人。这些人在朝堂上吵来吵去,个个都很有道理的样子,他竟一句话也插不上,不由就有些气闷。
回寝宫后就找了些说河工之事的奏折来看,看着看着就到了晚膳时间。
太监总管来提醒他,该摆驾皇后那里了,和皇后一同用膳了。
皇上这才想到自己折腾这么多,结果全被人无视了,简直就像耍猴戏。又想到害他头脑发昏耍猴戏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皇后,张口就道:“不去了!”
其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这么欺负一个小姑娘,有些说不过去,今天本来打算去给皇后颗甜枣吃的。如果这个时候太监总管帮皇后说一句话,皇上就去了。
但是太监总管却接了皇上的话,道:“皇后问起来,奴才怎么说?”
皇上随口就答:“朕不舒服,不想去!”
太监总管去传话的时候,他就有些后悔了。但又想看皇后气急败坏无可奈何的样子,这才忍下来,等太监总管回来。
结果他放了皇后鸽子,皇后竟然敢给他“松了一口气”。
皇上越想越气,终于忍不下去,手上杯子一丢,冷笑道:“她不是松了口气吗?朕就让她再舒坦舒坦,传旨,摆驾明秀宫!”
皇后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听到有极低的说话声传来。
“娘娘睡下了吗?”
“刚睡下。”
“木瓜粥喝了吗?”
“娘娘说睡前喝东西容易长胖,像是不愿意的样子不过还是喝了小半盏。”
“好了,你们退下吧。”
皇后听着像是小玉的声音,知道她们两个终于夜游回来了。她懒得起来,便翻个身,继续睡。
皇后刚睡着,开始做梦,却又隐约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和惊喜的通禀声:“龙辇来了,皇上要来了!”
皇后嘴角直抽,心想自己没盼这个啊怎么会做这种梦。
然后就被摇醒了。
一睁眼就看到侍女阿朱的脸,那双标志性的杏眼瞪得超大,靠这么近把皇后吓了一跳。
“娘娘快起来,皇上来了!”侍女阿朱抓狂道。
皇后头痛道:“不可能。”
门“砰”的被打开,小玉气喘吁吁地道:“是真的,我看到龙辇了。金的,镶了这么大一颗珍珠,加上抬的有四米那么宽。后面跟着很多人。”
皇后头痛的揉着额头,侍女阿朱已经把她拖起来给她穿衣服梳头了。伺候的宫女也纷纷端着盥洗用具排成排走进来。外间的人已经开始点烛、洒扫、熏香,准备迎驾。
一时间宫殿内外鸡飞狗跳。
不得不说这帮人手脚都很麻利,短短半柱香功夫,一切就绪。
侍女阿朱也给皇后疏好了头。时间紧迫,来不及做什么复杂的发型,只把头发挽在头顶盘了个发髻,用透额纱固定,两侧簪上珠花。皇后在红烛暧昧的光晕下一照,觉得这分明是个花哨的道姑髻,稳重禁欲里带一些凡心蠢动,很有些引人遐思。
侍女阿朱已经在催她,低声道:“娘娘,赶紧迎驾去。”
入了秋,夜里有些凉。皇后穿着一身重枣色蜀锦百蝶深衣,下身红罗裙,配着素青色金累丝霞帔,立在寿成殿门前迎驾。皇后的常服都讲究雍容,往往宽袍广袖。皇后只觉四下往里灌风,里面薄薄一层中衣根本抵不住寒冷。
不由打了两个哆嗦,霎时睡意全消。
寿成殿门前宫女列成两排,手里提着琉璃八角宫灯,跪伏在台阶上。从皇后的角度望过去,颇为壮观。然而比起龙辇十六抬銮驾前后,那长龙一般的提灯宫女和长城一般的侍卫依仗,也不过尔尔。
龙辇在寿成殿前停了下来。
夫妻两个人,就这样隔了一排排宫灯一层层人,在寒风中遥遥对望了一眼。
明明夜色昏暗灯火阑珊,明明隔了十几步远,连皇上的脸都没有看清,但皇后下意识觉得,皇上对她冷笑了一下。
龙辇再次起行,拐了个弯,往宫殿东南方向去了。
皇后一直望着皇上消失在夜色中,回头看到跪了一地的人,个个疑惑犹豫却不敢抬头观望的模样,后知后觉的有些羞恼。
她打着哈欠转身挥了挥手,对一殿被耍弄了的宫女们道:“圣驾过去了,大家都回房睡吧。”
第3章 拒驾()
龙辇路过妁慈这里之后。浩浩荡荡的开向了明秀宫。
明秀宫在妁慈宫殿东南面,是东六宫离妁慈宫殿这里最近的一宫。里面有琼华、毓秀、芳泉、甘霖四个院子,通常都住着贤淑德惠四妃。现在却住着皇上临幸过的宫女。
——皇上为了出气,刚跟妁慈大婚,就一连临幸了十六个宫女,并且很大方的个个都给了名分。有了名分就不能再住宫女所,仓促间也来不及仔细安排,妁慈就统一把她们安置在明秀宫。
她当初只是觉得明秀宫够大,能住得下这些人。皇上却觉得这里离妁慈这里最近,乱搞的时候最过瘾解气,自然相当满意。
比如他今日摆驾明秀宫,就堂而皇之从妁慈这里门前路过。他当时示威般停了一下,就是为了看妁慈惊喜落空之后的脸色。
可惜离得太远,他没怎么看清,只远远望着妁慈一身暗红立在风中,衣衫单薄翻动的模样,像是一朵飘零的花。
跟他期待的不太一样。
他以为妁慈应该气急败坏暴跳如雷,但事实上妁慈只是安静的回身,略挥一下手让众人散去。那背影看上去委屈又纤弱,让他心里忽然就有些萌动。
想不到妁慈竟这么软弱可欺,他暗想,不错,很难得。
可惜他忘了,就算妁慈再懦弱,只要有自己的祖父在,就没人敢真欺负她。
把坤宁宫远远的甩在身后了,太监总管小跑到步辇边,问:“皇上,您想临幸哪位贵人?”
皇上才要回答,忽然发现自己脑海里一个现成的名字都没有。他跑这一趟,单纯是为了欺负妁慈,其他的还真没想过。
不由就羞恼道:“你怎么不早问?”
太监总管道:“奴才以为皇上想给哪位贵人个惊喜。”
皇上噎了一下,胡乱答:“朕记得里面有个叫林儿的。”
“哦,皇上说的可是林修仪?”太监总管道。
皇上故作镇定道:“就是她。”
明秀宫的慌乱并不比坤宁宫好些。只是宫里住的人多,并不知道皇上来找哪一个,便没人敢枉动。只在自己屋里收拾整齐了,主仆几个端坐着等消息。
太监总管所说的林也不例外。
她今年已经二十岁,比皇上足足大了五岁,模样也不是极好的,因此自己也没报什么期待,只胡乱打扮了一下,连被子都没叠。
太监来报喜讨赏的时候,她心里咯噔一声,倒是忧多于喜。
她打赏了太监,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今日十五,不是说皇上该和妁慈同房吗?”
她给的赏多,太监一高兴,就道:“可不是,陛下可是特意绕过妁慈这里来找娘娘的。娘娘多大的脸面。”
林脸色更沉,却没表露出情绪来,不动声色的把太监送出去。
然后回头就吩咐道:“赶紧把院门锁牢了!”
说罢不等宫女动手,自己先上了门闩,回屋去了。
她住的琼华院正殿上层四间下层五间共九间房,住了四个人。她一进屋那三个都出来向她道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