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但是一封没封口的信就算他真没有看,妁慈也绝对会怀疑他。
无论是如太傅所料他偷看了,还是明明没偷看却被妁慈怀疑了,无疑都是很让人不爽的结果。
见俊简直想把这信丢到炉火里,也不用检查,干脆就当它不曾存在过好了。
但咬牙切齿一番。他还是努力克制住偷看的欲望,把信递给了妁慈。
——太傅总是能成功的将见俊的怒火引向自己,不是因为他不够圆滑,而是因为他漏算了青春期少年的别扭。
但其实他多虑了,妁慈一贯坦荡磊落,绝对不会什么不管先怀疑自己的信是否被偷看了。
但她看到信的时候确实也有些茫然。
信没封口,而且信封上并无字迹。见俊的表情又有些不明所以的羞恼。
因此妁慈第一反应是:不不不不会是情书吧?!
然后脸上跟着一红,想到古代人写情诗,纵然不是红叶题诗、鱼传尺素,怎么也得用张浣花笺。这信这么朴素,显然不是。
她觉得羞涩,接到手里便回过头去,背对着见俊掏出信来。
见俊倒是想装大方。但是只要想到那是太傅写给妁慈的信,心里就跟猫挠似的难受。勉强克制着不去偷看,只希望妁慈能主动喊他一起奇文共赏。
妁慈展开信,片刻之后回过头。见俊正感慨敏敏真是朵解语花,这么快就猜到朕的心思,而且事事不瞒着朕。妁慈却把信折起来塞回去了。
见俊干巴巴看着她:“皇后不读信吗?”
妁慈诧异道:“读完了。”
“这这么快?”
妁慈愣了片刻,马上猜到他在想什么,便笑着把信又取出来递过去,逐字读道,“秋阴时散。归报安善,心甚慰。惟臣病老,佳节飨客,力不次。又夜来风紧,硕鼠啮床,不胜其扰。再叩首。”
见俊边听边看,却还是不信。
他心中太傅就是个老奸巨猾的,写给孙女儿的信也罢了,写给皇后的信怎么可能尽说些琐碎事可惜他横看竖看斜看,都没发现什么不对。一瞬间他甚至连司马懿蒙曹爽都想到了,然后在心里呸呸道朕才不是曹爽那匹夫。
妁慈见他纠结,眉头一皱一舒一凝一展,表情无比丰富,简直不忍心太早揭破太傅信中的“阴谋”。
不过她对太傅的敬重,总是能让她抛开私心。
“洛阳天也凉下来了,太父身体不好,想来又染了风寒。”她说道。
见俊不甘心的“嗯”了一声,问:“太傅都不养猫吗?被老鼠吵着了,都要跟皇后抱怨一番。”——朕都没这么娇气。
妁慈笑道:“老人家嘛臣妾叔伯都不在太父身边,太父膝下寂寥,难免要在琐事纠结一下,好打发时间。”
见俊摇摇头,道:“这种事朕不懂。”
——他父亲母亲都年纪轻轻就辞世了,何况就算他们在世时,也都一点不稀罕他承欢膝下,反而恨不能他没有出生过。自然不会理解这些。
妁慈摸摸他的头,笑道:“陛下以后就懂了。”
见俊又“嗯”了一声——他很喜欢妁慈给他洗头,她的手又柔又暖,从来不会弄疼了他。连带着也喜欢妁慈摸他的脑袋,他总觉得这种亲昵是别人无法比的。因此尽管王聪明说那是龙角,不该让别人摸,他还是恨不能主动凑上去让妁慈摸。
但同时他也很纠结——因为每当妁慈摸他头的时候,他就无比清晰感受到他们两个人年龄和身高的差距总觉得妁慈是真把他当个孩子了。
他前些日子整天跟妁慈厮混,也确实把正太的优势发挥到了极点。撒娇耍赖卖萌,对付妁慈简直无往而不利。但靠着这些手段,无论他在妁慈心中霸占了多重的地位,妁慈都只当他是个孩子。
见俊有些想打破这种现状。因此他沉默下来,思索了一番,抬头认真道:“皇后给朕生个太子吧,到时候朕一定就明白了。”
第30章 谏言(下)()
见俊有些想打破这种现状。因此他沉默下来,思索了一番,抬头认真道:“皇后给朕生个太子吧,到时候朕一定就明白了。”
你那么急着要太子干嘛?”
见俊眯了眯眼睛。
他猜不出妁慈是故意回避,还是真听错了重点。
他知道如果他再问一遍,妁慈必然不得不给出正面回答。在皇后的立场上,她没有拒绝的余地。但是——那样他也就无法分辨,那个回答是不是出自她的真心了。
如果是假的那么过去的一切也都一文不值了——无论是她给的温柔,还是他小心翼翼的追求。只要想到这种可能性,见俊就觉得胸口有些闷闷的疼。
他定定的注视着妁慈,目光渐渐幽深。片刻之后他垂下睫毛,缓缓道,“朕一点也不着急皇后刚刚说到哪儿了?”
妁慈她似乎并没察觉到他的心事,仍旧笑道:“说到太父跟老鼠较劲儿呢。
见俊故意歪楼,话中意味,妁慈并不是没有听出来。但她觉得就算自己认真的、正面的回答他也没有任何意义。
她这些日子已经想明白。就算见俊娶了老婆,还纳了十六个小老婆,那也并不意味着他就明白男女之间的事——他当初只为了给太傅的孙女儿难堪,就在新婚蜜月中跟那么多人乱搞,已经足够证明这一点。
他还不明白爱情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凭本能和冲动在盲目乱闯罢了。
而他对她的感情,也绝对不会是想跟她生孩子的那种。只不过她在他还没走出对母亲的依恋时、刚刚进入懵懂的启蒙期时,出现在他的身边,为他做着母亲该做的事,却有着妻子的身份。所以他一时有些迷惑罢了。
等他长大了,那些错觉自然而然会消失。那个时候他才会真正爱上什么人。
而在此之前,妁慈就算认真的跟他解释自己为什么不想跟他“生孩子”,他也只会当成是她想摆脱他的借口。说不定还会出于孩子气的独占欲,做出什么无法弥补的事情来。帝王薄幸,见俊日后未必会后悔。但对妁慈来说,无疑还是少吃些苦头为妙。
所以她装糊涂回避了过去。
可惜正楼回来,见俊便一直心不在焉。妁慈知道这种状态还跟他绕,只怕半天绕不到主题上。只能无奈直奔主题,道:“前些日子陛下说要赏给元禄几个姬妾,人我已经挑好了,是直接送到元禄府上,还是等元禄入宫时,顺道让他领回去?”
——元浚比见俊识趣,话说得再隐晦,他也听得明白。到时候元浚都回国了,别人更没理由赖着不走。太傅嘱托的事自然就容易办成了。
唯一的坏处就是——
“难得元禄的事皇后这么尽心。”见俊语气不冷不热,而后眸光一转,仄仄道,“皇后,朕有些不舒服。”
她就知道这个时候提元浚,只会让见俊更别扭。
不过所谓心有灵犀,说的就是这么一回事。
妁慈还在盘算着等过两天,见俊怀疑不到祖父身上去了,再直接提醒见俊该让藩王们回去。结果当天下午元浚便递了牌子到乾清宫。
见俊脸黑得都掩饰不住,哼哼唧唧道:“原来元禄跟皇后这么熟?”
妁慈哭笑不得,“元禄说的是求见陛下。”
“求见朕,牌子怎么递到皇后这儿来了?”
妁慈似笑非笑瞟着他,问道:“你说呢?”
见俊对上她的目光,莫名其妙觉得心花朵朵开,不由就顺着她的意思说道,“看来大家都知道朕跟皇后亲密无间形影不离。”
妁慈无奈的“嗯”了一声,笑问:“见不见?”
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给了个模糊的回答,“朕也挺想他的。”
元浚等在乾清宫外。
乾清宫外种满凤凰竹,这个时节枝叶依旧翠绿可人,随风招展时仪态雍容而姿容清幽,恰和殿里的主人一般。
殿侧门开着,珠帘半卷。偶尔有洒扫的宫女端着水盆走过,眉目舒展,步履轻松,低声半掩口说笑着,与凤仪殿中人的惊慌畏惧全然不同。一时有人在博山炉里投了白檀,香雾缭绕的升起来。殿内弥漫开午醉醒来才有的熨帖与静谧。
天光晴柔,碧空悠远。
元浚从未想过禁城之中也会有这样宁馨的日子。
他在台阶下望着绿竹掩映中的屋宇,一瞬间几乎有一种错觉,他还是那个少有烦忧的少年皇子,而她也会在听到箫声后,带着些无奈的倦容,懒懒的推开闺楼上的格子窗。
这时有宫女支起了竹荫后的雕窗,将窗前桌上的书墨收拾起来。
——窗下摆放书桌,总是将书本和纸墨摊放开的习惯,也和她当初待字闺中时一样。
但是当宫女告退离开后,元浚终于看到了与往日不同的地方。
见俊扬着脸对妁慈说了什么,她笑着刮了下他的鼻梁,目光里是元浚不曾见过的温柔和宠溺。
元浚攥了攥手上的竹箫,他忽然很想知道,如果他在她的皇后阁前,像少时那般吹箫撩拨,她会有什么反应。
然后他看到妁慈目光无意中扫过来,明明看到他了,却没有半分变化和停留。只回身对见俊的说了些什么,见俊开心地眯着眼睛,忽然便踮脚亲了她一下,她无奈的笑着揉了揉他的头,牵着他往里面走去。
元浚平静的将箫笼到了袖子里。
其实早在凤仪殿巧遇,他就已经试探过了。他说他早想娶她,说他依旧喜欢她。他甚至刻意调戏她身边的侍女,装醉叫着敏敏在那人脖子上留了吻痕。而她全部都漠视了。
她的反应说明了一切。他知道就算自己真的吹了箫,她也不会有任何追怀。也许反而还会觉得困扰和厌恶。
她殿前的凤凰竹,那种“草木有本心,不求美人折”,名为有心实则无情之处,其实也与她是一样的。
他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才终于下定决心离开京城。
但是他依旧觉得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