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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完全不用动,因为他既没有力气,也没有地方,可以用来挪动。
然而,即便这般促狭的斗室之内,竟还有一人,蹙眉而立,趾高气昂。
“我正好不想与你的小书童交手,他就凭空消失了,真是天助我也。”那人一开口,便自带着一股子的阴阳怪气。
公子琰没有抬眼,只是听着这声音,就知道来人是公子珥。
他忍着剧痛,徐徐说道:“四哥,好久不见。”
他礼数周到,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会唐突造次。
他的声音阳刚,其中又略带一丝细腻,让人听之,不觉自醉。
他的华发惹眼,此刻辅以精血装点,如红梅白雪,分外妖娆。
他性质自然,非娇厉所得,即使身陷囹圄,也暖如三月春风。
“要我说,老六你也真是硬骨头,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听你吭一声。”公子珥啧啧叹道,“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为什么就不能属于我。”
“我在什么地方?”
“你先猜猜看。”
公子珥捧起那人的一缕白发,细细嗅之。他的表情陶醉,下一瞬却突然出手,将那人的长发连根拔起。
他想达到某种效果,比如听到那人惊呼,听到那人痛哭,听到那人求饶。
然而什么都没有。
公子琰淡然闭目,仿佛被扯下的,不是他的头发。
“嘶,不是应该很疼么,你怎么不叫?”说话时,公子珥又如法炮制了方才的动作。
他想象着那种疼痛,皱眉连带着兴奋,身体竟然发生了些许变化。
公子琰冷笑道:“四哥整出这么大动静,不怕惊动父皇吗?”
“父皇?”公子珥阴沉笑道,“我的傻弟弟,你该不会以为,自己能活着回到日奂吧。”
“四哥打算让我烂在哪里?”
“如果是我个人呢,自然是先奸后杀,”公子珥将他的鬓发捋到耳后,不无欣赏地说道,“先杀后奸,也不是不可以。”
公子琰闻言沉默。
“我的好弟弟,你有如此美貌,为何偏偏要与为兄对着干?不如从了我吧。我若上位,封你为后。”
公子琰仍然不说话,他和这人取向不尽相同,所以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
果然,公子珥说完疯话,又开始言归正传道:“但是你现在在周饶呵,在人家巢皇的地头上,做哥哥的纵是有心,说了也不算。”
在套话这种事情上,公子琰向来极具天赋。
眼下,公子珥就算死命想要掉他胃口,兜着圈子不说,他也已经猜到了。
此地正是瞻部大名鼎鼎的第一牢室——刑天狱。
相传须弥山上曾有叛神刑天,不知犯了什么事,屡教不改,后与风灵东君不睦,大打出手。刑天败落,逃至九州人间,被东君画地为牢,关押于此。
刑天狱之名,由此而来。
瞻部刑天狱,牛贺三途阵,胜神贪狼洞,三者并称九州三大刑室。
刑天狱不同于三途阵,它本身没有威力,只是身陷其中的人,完全无法动用任何灵力。
所以,即便仙神在此,也只能认栽。
从此种意义上来讲,刑天狱比三途阵更为可怖。
刑天狱分三层,只有最里层关押犯人,里里外外由重兵把守。从古至今,从来没人能从这里活着逃出来。
就连神将刑天,也未能打破这样的宿命。
传闻中,公子琰身上的镣铐,就是由刑天的尸骨所铸。
如果他推断的没错,一时半会儿,确实也没什么好法子能逃出去。他索性不再说话,养精蓄锐。
身受长久的牢狱之灾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存体力。他想寻一口水喝,一口饭吃,但他知道,这样的诉求,在公子珥这里,一定不会得到满足。
他只要开口,就等同于自取其辱。
倘若可以的话,他连喘气都想直接省掉。
但他沦为阶下之囚,多少有些身不由己。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就算他不想说话,公子珥却想听他说话。
公子珥出言调戏道:“我的好弟弟,你倒是说句话呀。”
沉默。
“你讲话的声音那般好听,为什么不能与四哥多说上两句呢?”公子珥再次劝说,“你要是实在不愿意,给做兄长的唱个曲也成。”
还是沉默。
公子琰是个纯粹得不能再纯粹的纯爷们,受不了他那弯得不能再弯的四哥,因此无话可说。
公子珥陡然领悟,当一个人脸皮厚到一定程度,他无论怎样出言羞辱,都不会有任何成效。对于这种人,只能靠武力取胜。
于是,他扬起手腕,一鞭子抽在公子琰身上。
公子琰吃痛,果然乖乖睁开了眼睛,缓缓问道:“说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咱们在哪儿么?”
“现在不想了。”
“为什么?”
“结果都一样,知道太多,徒增烦恼。”
他这句话,简单地翻译过来,就是反正要死,在哪儿死还不都一样。
他这个人,总是能将胡话说得冠冕堂皇。
“聪明人果然有聪明人的觉悟。”公子珥突然脸色一变,话锋一转,狠厉说道,“不过,我最讨厌像你这样的聪明人。”
“四哥言重了。”
“你不问问四哥,为什么把你带到周饶来?”
“愿闻其详。”由于之前吃了苦头,他稍微变得乖巧一些——公子珥想听什么,他就尽量说什么。
公子珥见自己**有方,果然变得开心,言语也跟着缓和起来:“既然到了这个份上,四哥就把话挑明了告诉你。巢皇打算用你的命,去与牛贺结盟。”
公子珥说这话时,长生已经阵亡。
知生皇原本是与公子琰有几分交情,但眼下痛失爱将,建业心中的悲痛焦灼,不言而喻。他对公子琰的些微好感,也因为长生的与世长辞,变得荡然无存。
如果不是理智左右,建业几乎要学着江湖规矩,对公子琰的项上人头来一个重金悬赏。
“瞻部与牛贺结盟,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你帮我除去三哥,巢皇帮我除去你,这就是我得到的好处。”
“这就是你和三哥所谓的,诏书封赏?”
“那是他一个人做的蠢事,跟我可没有关系。”
第一百一十八章 身陷囹圄()
言下之意,太子琭是假传圣旨。
公子珥既有意透露此事,又着力与自己撇清关系。
他先是撺掇太子琭伪造诏书,假传圣旨,与公子琰争军功。
他料定这一仗无论胜负,太子琭都绝无活路。因为他们的父皇,可以容忍他们犯任何错误,唯独不能挑战自己的权威。
太子琭此番作为,无疑已经触碰到了王者的底线。他一心沉浸在眼看就要到手的卓著军功里,顾此失彼。
公子珥步好这一着棋,紧接着假借出使之便离开日奂,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半途截下公子琰,而后借着巢皇的手,除去他最大的眼中钉。
他的手段,不可谓不阴险。
这样的心机,公子琰又岂会想不到。
他不过是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他的小书童会半路玩失踪。
想到古往,他用惯常的口气调笑道:“蛇鼠一窝,四哥又何必故作清高?”
此言一出,一盆冰水,顺着他背脊的伤口处浇了下来。
公子琰不再说笑,转而全心承担痛楚。
“咱俩谁故作清高?你这句话,可要和四哥仔仔细细地说清楚,玉宗主。”
“完全听不懂,四哥在说什么。”
公子珥唤他的雅号,显然已经打听到他的江湖身份。
这时,又轮到公子琰极力撇清,抵死不认了。
于是,又是一盆冰水,从头到脚。
他暗自咬牙,往旁边瞄了一眼,看看他这无聊至极的四哥,到底搬了几盆冰水过来。
如果不是全身太疼,他几乎想笑——这人费心费力,不嫌累么?
冷汗混着冰水,掺杂在狰狞的伤口上,他似乎忍到了极限,干脆身体后倾,倚在石墙之上。
石墙凹凸不平,触及伤口时,他又感到一阵剧痛,终于还是闷哼出声。
“这便对了,”公子珥心满意足道,“早跟四哥示个弱,四哥也不会为难你。谁让你的脸蛋这么漂亮,让人把持不住。”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便要上手去摸。
公子琰侧头,嫌恶躲过。
“啧啧,连自己的宝贝侄女都忍心糟蹋,还在四哥这里装什么高风亮节。老六啊,你这个人,忒不厚道。”
“一码归一码。男人我也玩,但是四哥这一款,我还无福消受。”
“既然你这么不待见我,我就不陪你了。你自己留在这儿等死吧,我的好弟弟。”公子珥说罢转身。
走了两步,他好像又想起什么,阴气沉沉地问道:“六弟,可还有什么遗言?”
“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应该想到,我能活着出去。”公子琰遵照那人的意思,慢慢交代道,“至于你,我好心奉劝一句,做人,心不可以太大。”
他说话太慢,让人听着心急。
不等说完,公子珥便走上前去,揪住他的衣领,狠狠说道:“你都这样了,还有什么资格威胁我?你知不知道,你这冷淡、自大的样子,从来都那么让人唾弃。你为什么不能有正常人该有的情绪?我羞辱你,你为什么不生气?我殴打你,你为什么不求饶?”
他越想越气,越说越激动,干脆扬手又抽了几鞭子。
然而,回应他的愤然的,只有长鞭打在身上的回音,再无其他声响。那个人,仍旧颔首闭目,无动于衷。
公子琰如得道高僧一般,不动,不嚷,不悲,不怒。
当他已经完全习惯了加诸在身上的痛楚时,无论公子珥如何刺激他,羞辱他,谩骂他,他都不再有任何回应。
公子珥终于自觉无趣,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