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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灵曲-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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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闻中他视财如命,传闻中他嗜赌成性,传闻中他荒淫无度传闻传闻,传闻怕是只有一点可信,玉采是个男人。男人嘛,哼哼。安宁终于找到突破口,仿佛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于是,安宁满脸堆笑,对着玉采侃侃而谈:“师父,您可知号称周饶青楼第一家的流风回雪阁吗?他们家的台柱子,女姬君若,不是号称卖艺不卖身吗?我都帮您打听好了,君若姑娘并非单纯卖艺,如果您出的价位够高,也是能一亲芳泽的。”

    钱嘛,玉采从来不缺,安宁觉得,这个小道消息,师父多少会感兴趣。哪怕只是去那流风回雪阁行个方便,与那君若姑娘亲热过了,单是这谈资,也是大大的使人有面子啊。

    “嗯。”然而,玉采的回答,不咸不淡。

    “‘嗯’是什么意思?”安宁纳闷,玉采似乎并不多感兴趣。

    “记住了。”

    是也是也,安宁想起来,师父记性一贯好,那边继续往下说:“师父如果尝遍女色,我这尚有一奇人,只说与您听。燧皇四子公子珥府中有一男宠,名曰温雅,美如冠玉,飘逸宁人。悦怿若九春,罄折似秋霜。虽然夺人所爱非圣贤所为,但司幽门神通广大,寻一个人,自不在话下。”

    “好。”

    “‘好’又是什么?”玉采的神情,安宁从来看不透,也读不懂,所以她索性一问了之。

    “知道了。”

    所以呢?显然玉采对此并无兴致。安宁心道,姑娘我本有一行走江湖的秘籍,如今为了讨这千斗珠玉,豁出去了。所谓的江湖秘籍,就是,“师父如果已经厌倦这些男男女女,我便只能如实相告了。在我牛贺权贵间,近些年有一个公开的秘密,就是流行豢养异兽英招。这英招虽不是人,却胜似人,性和顺,通人语,虽看起来不男不女,行床笫之欢时,却是可男可女,英招有一雅名,唤作‘人妖’。”

    “安宁,你找本座有什么事?”安宁那点小心计,打一进门,眼珠子一转,玉采就已猜出个七七八八来,只是任她一番说道,看她究竟能翻出个什么花样来。只听这小丫头越说越玄乎,什么女姬,什么男宠,还有什么,人妖。还真是,品种繁复,乱上加乱。玉采觉得头大,还是自觉切入正题吧。

    反正迟早要说,迟说早说效果都差不多,爱借不借,不借拉倒。实在不行,还能以身相许。安宁眼一闭,心一横,说道:“师父,借点珠玉吧。”

    “跟景虔说一声,在库房记下本座名号即可。”

    既然师父这么爽快,自己也不能坑他,安宁解释道:“借的有点多。”

    “多少?”

    “千斗珠玉。”安宁眨巴眨巴眼睛,笑得心虚。

    珠玉千斗,对玉采来说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司幽门吃喝不愁,样样精雕细琢,生活起居已不需开销,安宁一个小丫头,要这么一大把珠玉做什么,扔着玩吗?

    玉采问道:“所为何事。”

    安宁见瞒不过去,便将原委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玉采。她说自己借珠玉,纯粹是对长思有所愧疚,想去买幅公子琰的字画,投其所好,聊以慰藉。

    玉采听后,沉思片刻道:“随我来。”

    转身带着安宁来到一间库房。

    库房之内,全是字画,少说上千幅,其中不乏公子琰的大作,不是不乏,是不少。

    安宁惊叹,想不到师父还有这种雅兴。这么多字画,得花多少珠玉去收藏啊?这可都是真金白银换来的呀。师父您后半生还经营这卖人卖消息的苦差事做什么?单就卖卖字画,那也是吃不完用不尽了啊。

    玉采只说了一句:“安宁,你随便挑。”

    安宁差点惊呼,真的假的,师父您这般大方,看来小徒只能以身相许了。彼时的安宁,对‘以身相许’四个字的含义,尚懵懵懂懂,以为就跟做牛做马,结草衔环什么的差不多吧。

    “师父大恩大德,徒儿没齿难忘。”好在后面的‘以身相许,无以为报’没有顺口接上来。

    安宁感激涕零,谁知玉采又是一句话,让其如坠冰窖,“无甚,赝品而已。”只见他随手找了一幅画,递给安宁道,“这幅给你,是真的。”

    如果玉采不说后面这句,安宁肯定拎着布头将画卷草草甩开,听到‘真的’这两个字,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幅画慢慢展开。心下还在后悔,为何刚才不洗手焚香,这下,却是要白白玷污了这眼前的圣品。

第十七章 画尽相思() 
那幅画,画得不偏不倚,正是安宁在巢皇宫中那日,低头弹唱的模样,落款单单一个“琰”字,墨似未干,透着香气。青丝蒙蒙横画轴,美人坐处带诗来。寥寥数笔,极简,那一人一琴,跃然卷上,耳边似有缓缓琴音,悠悠和声,余响入霜钟。一笔传神,入木三分。

    “没想到那日,他也在场啊。”安宁在脑中仔细搜寻,那日应是错过了什么,如果见着那传闻中的风月才子,自己定然对得上号。

    “自然是为师托人请他画的。”玉采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这事情就是这般,理所当然。

    “哦,难怪呢。”安宁喃喃,若有所思。

    这公子琰,当真能人也,只是听人说说,便能将自己画得如此传神。不过话又说回来,师父也真是闲人,天天忙着做生意,还有心思托人作画。想来想去,安宁总结了一番,还是挺高兴的。为什么高兴呢?许是那幅画确实灵动,丝毫没有唐突了美人。

    安宁侧目,斜斜抬眼,看着玉采。他站在身侧,比自己高出一头,仍是初见时那身玄衣,和光同尘,去留无意。细细数来,玉采常年在外,安宁见到他的时日并不多,眼中的他,无论何时出现,都是那般妥帖,心不妄念,身不妄动,口不妄言。玉采的眼睛并不好看,加上些许细微的皱褶,更显得整个人其貌不扬。但是安宁觉得,他的眼神总是深邃,看不出情绪。然而恰恰是这样的一双眸子,浅浅望上一眼,便深深陷入,脑中眼中,挥之不去。

    安宁再抑制不住心内的话语,开口便道:“师父,您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有什么隐情?比如说,十六年前,您也曾在哪个湖畔山脚,心念一动后来,便有了个孩儿,姓氏知生,名号安宁?”

    “本座尚未婚配,何来子嗣?”这小丫头,简直是天马行空,一飘起来,十个夸娥也拉她不回。

    “噗,九州之上,师父遍取弱水三千,却不留一脉河川,当真高明!”安宁妖妖道道的,明里奉承,这“高明”二字,却是**裸地讥讽玉采,枉为男人,百发却无一中。

    玉采皱眉,“安宁,你这脑子里,整日都在想些什么?”

    想些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画卷弄到手了,目的达到了,安宁谢过玉采,欣欣然地找长思邀功去了。

    然而,长思为和亲而来,两人虽相见恨晚,却注定殊途。

    话说那巢后见和亲公主住在别苑几个月,眼见这冬日都快过去了,雪都快化了,却迟迟等不来未来儿媳的请安,终于坐不住了。

    巢后亲往别苑,仍是不见公主身影。一众女婢男仆双子跪地,弓着身子,只吓得大气不敢出,头也不敢抬,生怕一不留神说错了话,又或是喘错了气,便身首异处。

    这一热闹场景,只把巢皇也引来了。巢皇英明,好一番盘问质问加逼问,连哄带吓,这才知道,和亲公主早被自己的宝贝儿子给赶了出去。还好还好,周饶尚有明事理的司幽门,将公主收留了去。司幽门不仅明事理,还识大体,这等大篓子倒是没有告知城外的孔将军,只悄悄瞒下,着人回禀巢皇。

    难怪司幽门能做到九州百富之首,这般识时务,可堪大任。看来在巢皇的地头上,这群来路不明的生意人,胳膊肘还是朝里拐的。

    巢皇对司幽门赞口不绝,转念之间,自然不会忘了自己那不知天高地厚什么人都敢得罪的宝贝儿子。

    “逆子,快去把公主给孤请回来。”巢皇最近不知怎么了,一见到中容,火气就蹭蹭得往上升,他愤然怒道,“还有那些甲士,赶紧给孤撤回来,丢人都丢到司幽门去了!”

    巢皇一怒,中容可不这么理解,这不,自己终于有机会,堂而皇之地,拜访那司幽门了。

    所以,安宁抱着三两幅画卷,在门内上上下下转悠了一圈,并未找到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长思姑娘,只在正厅,看见了恭恭敬敬给公子瑱上香的中容。

    作为瞻部唯一的皇子,中容文韬武略,一表人才,那是一贯眼高于顶,未能将谁放在眼里。唯独对这乱臣贼子公子瑱,他是打心眼里佩服。中容曾与安宁提及,公子瑱一世英明,死时却是潦草委屈,那个燧皇,真是老眼昏花,误了忠良,光是想着,就令人寒心。

    中容见安宁脖颈上的木雕配饰,只当遇见同道中人了,安宁当真女中豪杰,英雄所见略同,于是又送了她玉雕公子瑱,金刻公子瑱,银饰公子瑱然而安宁,独独喜欢当初那个桃木小雕。中容问她缘由,她说,“轻便”。

    玉采又走了,长思随中容回宫了,门外的甲士也撤了,司幽门恢复了往日的寂静,安宁一时间反倒有些不适应。可以说话的人,好像又只剩下长略一个了。

    然而那三两幅画,安宁终于还是托人送予了长思,只是不知,她展开画卷时,会当如何想。

    是一眼看出那是赝品,怪自己小气呢,还是感念二人一场相识呢,又或者,在宫中真真遇到了大作本人,两人侃侃而谈,从此抛下世俗杂念,携手浪迹江湖了呢?

    是一眼看出那是赝品,怪自己小气呢,还是感念二人一场相识呢,又或者,在宫中真真遇到了大作本人,两人侃侃而谈,从此抛下世俗杂念,携手浪迹江湖了呢?

    回想那日,中容殷切地像自己解释,为何失约,如何身不由己,又是道歉,又是许诺,安宁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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