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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来了兴致,咬着他的肩头,带着一丝丝危险,慢悠悠问道:“你且仔细说说,究竟好在哪里?”
好似只要他答得不对、不好、不中听,她一定会重重一口下去,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而他呢,仍旧处变不惊,揶揄答道:“私以为,这样的搭配,确实不错。”
一句话,道出了多少人的心声。
“什么搭配?”
“再喊声叔叔,给为夫听听。”他掩不住笑意,也忍不住手上的动作。
口味之重,令那原本狂放的女子,都不禁羞臊恼怒。
于是乎,她也终于毫不留情地,在他肩上留下两排齿痕,清清楚楚,齐齐整整。
新伤盖住旧痕,牵扯出过往的痛楚。他暗暗咬牙,自作自受。
她看着他吃痛又隐忍的模样,本来还有些心疼,但一转念,又大大方方地告诉自己,此人不值得同情。
她开始有些理解,为什么有人能忍心下得去手,将这么好的一副皮囊折磨得伤痕累累。因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但凡公子琰嘴下能稍稍留点德,他也不会遭此大劫。
一个人如果嘴贱至此,就算没人收拾,那也自有天收。
她光用脚趾头想想,就能脑补出那样一幅画面——虽也不知他是怎样的巧舌如簧,但必定将别人挤兑得咬牙切齿,对他深恶痛绝。
她若是那人,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她若是与公子琰对立,他大概形容会更为狼狈。
就这样,安宁与公子琰的胞兄尚未谋面,就先在精神层面上,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统一。
她想着想着,便任由困意席卷而来,整个人绵绵软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不知不觉,毫无防备。
睡梦中,她迷迷糊糊,听得一人轻声探询:“给你的那盒药,怎么不见你用?”
那人声音阳刚,却又带着些细腻,丝丝缕缕,沁人心脾。他压低嗓音,轻轻缓缓,似生怕惊动了枕边之人,于是只好自问自答。
她睡意朦胧,一时分不清是梦是醒,不知今夕何夕,亦忘却身在何处。这人只当自己还在牛贺白氏,旧日宫中,此情此景,不过因她日思夜想,终得故人入梦。
她口齿不清,断断续续,于梦中呓语道:“你这个人真是的,怎么又来了?”
说罢翻了个身,浅浅甜笑,明明心满意足,偏又杂着娇嗔责备。
一枕相思,全作了梦里相随。
他从背后抱着那女子,抚过她周身光滑的肌肤,默然无语。
他看不到她的神情,却听她落寞嘟囔着:“不过又是一场梦,我还以为,你真的就在。”
“我在,安宁。”他听得心塞,懊恼此前不言不语,令她空作欢喜。
那女子听得他这般回应,似心情大好,絮絮叨叨道:“采,我刚才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我梦见,自己终于将你骗上了床,你我于梦中云雨,你抱着我,告诉我‘别怕’。你那样迁就我,每一下举动,都好像怕我受到伤害。我感到功德圆满,于是万分欢喜。”
“这才哪儿到哪儿,算不得圆满。我能给你的,一定比眼下更好。”他惊讶自己竟与痴人说梦,觉得自己定是离疯癫不远。即便如此,他仍是信誓旦旦地说与那人听,说与自己听。
“算了吧,你呀,少对我许些承诺,也好少失些约。”她取笑他,堂而皇之地,将他的丑事揭穿。
他想着自己的确负她良多,心中酸涩,无力辩解道:“我们去增城时,你说想家,我说陪你回去看看。现在想来,答应你的那些事,也总还有这么一小件,我算是勉强做到了。”
“聊胜于无嘛,呵呵。”
她娇柔笑道,并无怨怼。仿佛他许他的诺,她守她的约,这是两件不相干的事,全然没有交集。
他于黑暗中寻到她的手背,指腹顺着伤疤的纹路来回摩挲,她睡得迷迷蒙蒙,终于也不再抵抗,做贼心虚地说道:“不好看,别看。”
“你什么样子,我都觉得好看。”
“悄悄告诉你件事儿,你听了可不许生气。”
聊着聊着,她觉得有些清醒,又不太清醒,将身子翻转回来,两臂揽着他的脖子,在他胸前轻轻蹭了蹭,仍闭着一双眼,媚然撒娇。
他摸着女子的双乳,宠溺问道:“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说,我几时生过你的气?”
“被你摸着呢,”她想想的确如此,笑了笑说,“你送我的膏药,我后来一次也没用过。”
“嗯。”
“你好像又知道了。”她撅着嘴,三分不满,七分娇气。
他鬼使神差,一边用两指逗弄那人的良心,一边告诉她道:“空盒子落在地上,不是那种声音。”
“你这人神通广大,该不会连我为何不用都知道吧。”
“也不确切,还是想听你说。”他展颜,笑意渐浓。
她觉得**难耐,忍不住轻哼一声,无奈愈发困顿,只得若无其事、慢慢悠悠地数落道:“我呀,舍不得呗。你说你,明明那么会讨女人欢心,为什么偏偏送我的东西那么少。”
一副美人图,已被人尽数毁坏,一把短剑万仞,正被押在门口。
剩下的——一个桃木小雕,是她强求来的,一截月白绸带,是她偷换来的,一缕墨色长发,也是来路不明。
仔细算来,他留给她的东西,不是烂了丢了,就是不值一文。
但即便是这些破铜烂铁,她也当做宝贝,随身携带。所以她的里衣,比杂货铺还糟乱,瞧来瞧去,也不会瞧见什么值钱的什物。
那些烂大街的东西,她就是拱手送人,只怕也没有下家。
这样的癖好,这样的品味,搭配上她高贵的身份,说出去,只会让人笑话。
但他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他听罢,既辛酸,又无奈,终是将她按在怀里,揉碎她的长发,喟然叹道:“你真是傻得没救了。”
她好似怪罪他太过精明,在他怀中颤悠了几下,不再言语。
“安宁?”
他轻声询问,没有回答。
“生气了?”
仍然没有回应。
再一探究,原来那柔柔媚媚的女子,终是不胜娇困,沉沉睡去。
安宁醒来时,发现自己枕在一人腿上,浑身筋骨瘫软,竟似散了架一般,一下也不愿动弹。
她勉强抬头,看见那人衣冠齐整,穿戴妥帖。高耸的领口,还是遮不住纵横交错的鞭痕,深深浅浅,若隐若现。
那人眉眼含笑,神色淡然。你若不探究,会错以为他坐于高台之上,正受万民敬仰。
然而环顾斗室,不过囚笼而已。
普天之下,谁人会有这样的从容,这样的镇定?
那人不是公子琰,又是何人?
她觉得耳根不太清净,周遭有窸窸窣窣的响动,好似窃窃私语。
再一侧目,她看见门口呼啦啦站了一大波围观群众,顿时眼前一亮,又清醒了七八分。
她也未深究来者何人,只迷迷糊糊地问头顶那张脸道:“师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般热闹?”
“叫夫君。”他那笃定的语气,不咸不淡,听了刺耳。
“哦。”
第一百三十五章 捉奸在床()
她懵懂点头,赞同他的看法。仔细一想,突然得出了一个不算轻松的结论——现在大概,不是该争论名分的时候。
她定睛一看,但见来人皆整齐列队,披坚执锐,似乎只等为首那人一声令下,立马便将这对包括她在内的狗男女就地正法。
而为首那人,虽然脸色绿得发青,但她依稀还是能够辨认出来。
那个人,可不就是她的和亲对象,瞻部国君,有巢中容?
他比太阳还耀眼,但那两套散落在地的暗红喜服,却比他还刺眼。
面对这般辣眼睛的场景,中容那张傲慢的俊脸也是由绿转青,由青转紫,典型的,阴阳失调。
所谓捉奸在床,大抵就是这么个场景吧。
公子琰伙同安宁,还真是身体力行,将奸夫**这四个字,解释得清楚透彻,令人一目了然。
中容怒道:“赶快给孤分开。”
“慌什么?我还没穿衣服呢。”
说话时,那女子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掏出两只雪白修长的胳膊,作势伸了个懒腰。
这绝对是,公然挑衅。
公子琰轻轻接住那人那手,将其压入被中。她似格外配合,任其摆弄。
场面香艳,使人流连。
围观群众中,更有处在后排的,伸直了脖子往里探。
“看什么看?”但为君者一声呵斥,围观者只得转过身去,名为避嫌。
一人急着灭火,另一人却大肆浇油,妖气重重地劝道:“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了这个店。现在不看,今后恐怕就看不到了呢。”
“知生安宁,你还有没有点廉耻?”中容怒不可遏,恨不得一鞭子抽在这两人身上。
如果说非要分出个亲疏远近、轻重缓急,他更想把公子琰重新锁在墙上,将他暴打一顿,聊以解气。
因为那公子琰嘴上虽不说什么,动作却比谁都殷勤。他替那妖女将被子裹好,随她如何口出狂言,都是一脸宠爱。
那女子在他膝上,还真就像猫一样乖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这两人之间,默契得一塌糊涂,仿佛再插不进一根针去。
佳人的归属问题,不言而喻。
婚约,伦理,颜面,道德,搁置此地此景,只怕连屁都不如。
天下之事,总是无独有偶。
安宁之后,又来了个中容,与那痛下狠手的公子珥遥相呼应,心生共鸣——像公子琰这种人间败类,就该拖出去千刀万剐。
他中容千错万错,错在不该将那人的镣铐解下,错在不该赐他一张床榻,成就了这场风花雪月。
风月过后,那女子更是风情万种,笑得花枝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