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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不禁停下手中事务,口间交谈,引颈骇观。本该喧闹的盈民楼,一时变得鸦雀无声。
只见安宁一袭素衣,未傅粉黛,眉眼狷狂,风华动众。
众目之下,她将怀中古琴一打横,就那么堪堪坐了下来。
指尖轻拨,琴声流转,她不急不缓,唱了起来:“灵衣兮被被,玉佩兮陆离;思吾君兮太息,劳吾心兮忡忡;非吾兮不往,心有余兮力不从”
唱者歌声低回,曲中哀思婉转,唱的是什么,众人并不知晓,许是那天乐九歌吧。
她低眉抚琴,手中有一下没一下拨着弦,顾盼之间,辄通眉语,左右见者,无不荡魂。她就那么自顾自唱者,丝毫不在意歌声进了谁的心,入了谁的梦。
马老板在一旁看着这阵势,眼睛都快笑没了。
殊不知,安宁手中古琴是之前盈民楼的伶人留下的。那伶人嫌琴太旧,走时也没带走。
一个月前,安宁从马老板接过琴,翻来过倒过去看了看,只留下两字评语——能用。
三流伶人都不要的东西,如今在安宁手里,却起了大用。
马老板一边频频点头,一边念念有词道:“可堪大用,可堪大用。”脸上早已笑开了花。
一曲终了,大厅有人朗声道:“在下乃羊泗大人府中管事。我家老爷愿出珠玉一斗,请姑娘到府上一叙。”
羊泗本是周饶一不大不小的地方官,因其统管周饶商客登记,这官也就可大可小了。
周饶虽开放,但基本的章法还是有的。
周饶无论大商小贩,开业前皆需至羊泗处报备一番。这么一来,羊泗这地方官做得也就可大可小了。
你说他是一小官,没错,他就是一做登记的,十年八载巢皇都不会召见一次。但是,他也的确是一条不折不扣的地头蛇。
话说现官不如现管,在周饶,只要是做生意,没人愿意得罪羊泗。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这歌女将如何应对。
安宁像是没听到,众人唏嘘间,她眉毛还没抬一下,继续自弹自唱。
“在下愿出玄鸟明珠一对,受皇子中容之托,请姑娘至宫中走走。”声音来自二楼雅座之内,说话之人并未露面,伴随着羊泗府中管事倒吸的一口冷气,这句话显得颇为突兀。
玄鸟明珠,相传为神兽玄鸟之泪所化,凡间极难得见。
“手笔真大。”
“皇子这是下了血本啊!”
大厅诸人纷纷议论了起来。
瞻部乃上古强国,国君有巢氏,人称巢皇。巢皇九女一子,有巢中容便是巢皇独子,也是瞻部毋庸置疑的储君。
听闻皇子中容文韬武略,相貌才情皆属上品,得他召见,安宁也算是真正撞了大运,寻常百姓家的女子,又如何近得了皇子之身?
盈民楼在座诸位,本来是冲着听曲而来,这么一闹,听曲便成了看戏。反正看戏也是周饶人的老本行了,这不,东边雅座内,就坐着一伙看官。
为首的男子衣着华服,长得可算俊俏,虽未束冠,但发丝整理得服帖。男子一手摇着羽扇,一手转着酒盏,一副翩翩公子模样。只是这坐姿,多少有些偏颇。
男子斜倚着身子靠在座上,双腿交叠,搭在上面的那条腿好似不是自己的,随意晃荡,鞋也像是赁来的,颇不合脚,只挂在脚尖上,随时像要掉下来。
男子见安宁仍是眼皮都不动一下,觉得隔壁说话那人这会儿怕是尴尬得紧,面也不敢露了,想着想着,只觉好笑,“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何人造次?”刚才说话之人明显不悦,问道。
男子搁下酒盏,脚尖将鞋一勾,起身撩开帘子,笔挺挺地站在楼上,手中不忘摇着羽扇,笑意盈盈地答道:“不才长略。”
第三章 鬼才长略()
话音刚落,盈民楼轰的一声炸开锅来。
“长略?”
“司幽门也来人了?”
“厉害了!”
大厅之内,再次纷杂起来。更有甚者,不知何人发起,抑或看官们自成两列,开始押注,赌的是歌女究竟会应哪家之邀。
长略何许人也?司幽门第一鬼才是也!
司幽门乃九州仙神榜百富之首,因此声名显著。
相传司幽门只做两种生意,一活一死。活生意是卖人,死生意是卖消息。半死不活的生意司幽门从来不做,比如卖死人。如今司幽门搅合进来,也不知是为了活生意,还是死生意?
司幽门中有三才,奇才景虔,鬼才长略,庸才子车腾。
其他人安宁可能不认识,但是长略,不认识就有点说不过去了。要说多熟悉也不可能,长略至多算是安宁远走他乡流离失所的半个老乡。
长略,牛贺人。
牛贺与瞻部乃上古强国,建国不分先后,国君知生氏,人称知生皇。
牛贺却不像瞻部,是个极重门第的国家。
在牛贺,即使你八斗之才学富五车,战功累累功高盖主,若你非是贵族出身,顶多也就混个不大不小可有可无的官,在牛贺众贵族间掺不上半句话。
长略的长兄长生就是这么个活脱脱的例子。
长生少年从军,至今三四十年,打到如今在瞻部、胜神两国联盟之下两头作战,大仗小仗少说千场不止,每有恶战便被推到最前线,却还只在知生皇表弟孔仓军中混得个偏将。
孔仓曾向知生皇引荐长生,赞其谋略胆色过人,军功卓著,牛贺正值战乱,贵胄公子养尊处优已久,治国尚可,领兵打仗终非长久之计,恳请知生皇打破牛贺贵胄掌权的旧格局,不拘一格提拔有识之士。
谁知知生皇只淡淡问了句:“从未听过这名字,谁家亲戚么?”
孔仓答道:“城北长老头家中长子。”
城北长老头,真真正正的牛贺贱民,千百年来与知生氏贵族攀不上一丝亲缘。这长生,只怕提拔上来也夹生得很。
知生皇心里盘算着,口中回到:“容后再说。”
容后再说,便是很久以后再说吧,待到山岭磨成了平地,夏日下起了雨雪,海枯石烂,天地交合之际,总会有时间去说的。
实际上,军功卓著的长生连周饶小吏羊泗都不如。
羊泗十年八载还有可能有幸得巢皇召见。知生皇嘛,一副天生贵胄贱民勿扰样、宫人不小心将其碰到了都要掸掸袖子生怕沾了尘灰的高傲模样。想见他,怕是只能重新投胎了。
可见长生能做上偏将,已不知孔仓花费了多大气力。
长略看在眼里,任长生如何说教,男儿当保家卫国战死沙场云云,长略也是摆出一副要么不从军,要么死的慷慨就义模样,让长生拿他没办法。
十五年前,长略留下一行大字:“知生氏,非吾主也。”从此云游去了。
这些安宁都是听外祖父有莘无惑无意间说起的。
有莘无惑曾经统领兵权,是真正的掌权派。
牛贺可能有人不知知生皇,却无人不知统帅有莘无惑。
有莘无惑之所以会提起长略头头是道,因为长略留下的那一行字,是写在大营军旗上的,红底白字,分外醒目。
落款“长略”,笔锋疏散,字如其人。
也不知长略是如何潜入重兵把守的总营,更不知他是何时潜入的。
只记得小兵清早一发现,匆忙禀报有莘无惑,一边说一边摸着脖子,确保脑袋还在,腿是不住地打着颤。
事情很快传开,好在知生皇生性骄傲,在第二次听到城北长老头这个名字时,表示对于贱民的造次根本不屑处置。
有莘无惑领旨,只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息事宁人了。
只是,军中从此多了个疑问:长略是谁?
再之后的事情,是安宁到了周饶之后听人谈起的。
传闻长略云游十二国,尝遍九州美酒,阅遍九州美色。大概七八年前,偶然间和司幽门的门主玉采在周饶喝了顿花酒,两个俊美的男孩便不谋而合,主仆相称了。
玉采对长略甚为器重,司幽门也因此形成“外事问长略,内事问景虔”的格局。
在司幽门还不是司幽门,玉采还不是司幽门宗主的时候,子车腾就跟着玉采了。子车腾见长略吊儿郎当,一脸苦大仇深地问玉采:“宗主,这小子嘴上毛还没长全,靠谱吗?”
玉采只回了一句:“本座看中的人,子车兄相信便是。”子车腾哑然。
彼时,长略入司幽门尚不足两日。
安宁想到这些,觉得长略这人着实有趣,不妨再与之往来几个回合,脸上却是神色不改,口中浅吟低回亦未见丝毫停下的意思。
长略见安宁如此怠慢,只觉美人都是有脾气的,面上越是无视,心里越是在意,望着安宁的神色,心中平平多了几分惬意。
摇着羽扇,不紧不慢道:“姑娘不妨随来我门中逛逛”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落在盈民楼每一个角落。
九州最富的司幽门请人,竟然未出聘礼?许是长略忘记了?
看客们停下交谈,等着下文。谁知长略却迟迟没有再说话,只远远望着安宁,好似出了神。
安宁知道,长略的下文,不是别的,是她。
长略定是早先便打探好有人将用重金请安宁,所以剑走偏锋。鬼才怎会按常理出牌?
章法在长略眼中,可能就跟牛贺的王法一样,是个屁。
“惨啦惨啦”马老板心里泛起了嘀咕。
如今这赚钱生意打到财神爷头上了,凭借马老板敏锐的商人直觉,感到一丝不妙。
安宁不能得罪,有巢中容更不能得罪,司幽门么,如果得罪了,自己很可能变成司幽门的第三种生意——活死人。
只听“当”地一声,看似文雅的安宁不算文雅地双手压住琴弦,虽然仍未抬头,却也是笑意盈盈,悠悠问道:“所为何事?”
“无他,请姑娘喝茶尔。”长略还是笑,好似铁了心要将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