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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里,不是苟且龌龊的情欲,而是与日月同在的孤寂。他的双眼永远深邃,他的神色永远令人看不透彻,那不正如远空的星辰吗?
他在身边时,她觉得他触不可及;如今他凭空消失,她觉得,连同自己的一颗心,也跟着,找不到了。
中容让她将心收好,她也告诉自己,勿想勿念,可是她做不到。
情到,心到,这事原本便不由自主。
安宁叹息,因为她深知,他的心里,已容不下,哪怕只是小小的,一个她。
瑞雪送冬去,公主降生。
不知是谁那么恶趣味,为小公主取名“半半”。
安宁思忖着,中容是正经人,断不会取这般开化的名字;巢皇嘛,自己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看上去是挺开明的,但也不至于如此。
有巢半半,半半公主,公主半半,半半,小半半
无论哪一个称呼,安宁不等叫出口,就先被逗乐了。
这名字,根本叫不出口啊。
她一边乐着,一边悄无声息地,落于那间房的门口。
如今的她,也能翩然而至,披着一身乱雪,足印轻浅。
她的青丝披散,其上附着点点白花,美人飞雪,两相宜。
大家都很忙,不忙也很焦灼,所以没人在意到她。
安宁听着屋里的各种声音,想着会不会有那么一日,自己也如长思般,嫁人生子。
这真是一件奇妙的事。她仔细思索,却怎么也想不出,自己将来究竟会嫁给什么样的人,又会与谁共度余生。
是王孙贵族,还是平民百姓?
如果此生注定要结婚生子,而与她携手那人又偏偏不是玉采,那样的话,对象是谁,应该都不重要吧。
那她的孩儿呢?师父会不会来踩生?
还是算了吧,反正他也长得不好看。她想着,自己的孩儿,不求有经天纬地之才,皮囊好则一切好。玉采不来就不来呗,如果他不慎来了,孩子将来长成他那样,自己看了反而还闹心。
说来说去,人家玉采来不来,不是安宁能左右的。她连他此刻在哪儿,是生是死,都尚且不知。
她有青鸟一对,这世间任何人都能找到,任何消息都能送到。但是,她早已将天罡与淳风当成了宠物,未劳驾它们辛苦跑路。
他要来就来,要走且走,她反正留不住,天南海北的找寻,又有多大意趣?
屋内,孩子一声响亮的啼哭声将安宁从白日梦中惊醒。
她苦笑,大仇未报,生死未卜,想这么多做什么,不如先进屋看半半去。
虽说已有心理准备,待真正进了屋,安宁还是一愣。
血腥味浓重,这哪里像产房,分明是屠宰场吧。
长思呢,正用被子遮着脸,有气无力告诉安宁:“看半半,别看我。”想来那景象,应是惨不忍睹,不看也罢。
半半呢,还没抱出去梳洗,和泥带血的,也好不到哪儿去。
小丫头还没睁眼睛,眼线倒是长长的,鼻梁高挺,嘴唇薄薄的,像极了中容,却又比他可爱了千百倍不止。
长思仍捂着被子,在床上断断续续地说:“半半,叫干娘。”
安宁心道,长老三你疯了吧,半半如果此刻说出话来,我还不敢接茬呢。但是转念一想到,眼前这个小肉团是自己的干闺女,还是忍不住心中一暖。
随着半半一天天长大,安宁混进宫中的日子,也渐渐多了。
说起半半,那绝对是九州难得一见的奇葩。也不知这孩子是随了谁,反正她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那一类奇葩中的典范。
寻常孩子刚能翻身,她已经能独自站立;寻常孩子刚能坐起,她已经满园子乱跑了。
半半一旦启动起来,那是风也赶不上她。一群宫人唯恐她磕磕绊绊,在后面忙不迭地追赶,口中不住唤道:“公主,慢些,再慢些。”
半半理都不理他们,继续自顾自地,到处窜。因为她,完全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
一直到三岁,半半已经能像小猫一样上房揭瓦,却只会说一个词,发音介于“半”和“棒”之间,每天“半半”、“半半”地嘟囔个不停,谁也不知道她到底要表达个什么意思。
半半随了中容,是个小土灵。中容为此,开心了好几个月。以致于后来从军时,他提出来,不如我带着半半一起去吧。被巢皇巢后千阻万挡,断然拒绝。
有人在中容面前隐晦地提出,找个江湖郎中看看,有没有什么偏方,能让小公主开口说点别的,那简直就是再明显不过的暗示:半半可能脑子不好使。
中容瞬间暴起,勃然大怒。
你才脑子不好使,你全家脑子都灌了牛粪吧。
到了四岁,半半都能徒手砍柴了,却仍是不会只言片语。
你若问她,半半喜欢谁,她答曰:“半半”;你若问她,半半喜欢吃什么,她答曰:“半半”
中容闻之大喜,因为他觉得,他的宝贝半半终于能听懂人话了。
但是,连巢皇都开始为此烦恼,他旁敲侧击、拐弯抹角地对中容提出:“这孩子可能中邪了,孤请个巫师来,给她跳跳大神吧。”
中容一怒之下,拂袖而去,竟是大半个月,都不再与他老子说上半句话。
这些都是后话。
话说半半出生后没几日,宫中上上下下,又开始筹备中容的太子册封大典。
瞻部人说来也奇特,不祭鬼神,偏偏还要信奉观星占卜之说。
中容受封之前,只剩来个神棍,为他占上一卦。
第四十三章 册封大典()
瞻部最有名的星象大师,姓陆名疯,是个矮子。陆疯身长五尺,一副道士打扮。你若尊他一声“陆大师”,他定会愤然起身,高声喝道:“叫我疯大叔!”
这不摆明了,天生高人一辈,占人便宜么?
陆疯席地坐于占星台上,饮酒望天,不吃不睡,整整折腾了七个昼夜。直到众人快将他当成江湖骗子时,他大喝一声:“着!”旋即白眼一翻,昏死过去。
陆疯醒来时,已是次日正午。
早春的日光,还有些凛冽。
占星台上,仍是一片凄迷的积雪。台下几株枯木,却一夜之间,抽出了些新芽。斑驳的新绿,傲然而立。
还真是换了人间,变了天。
陆疯砸碎酒坛,拾起一块碎瓦,在雪地上写下八个字:巢中火入,紫微东出。
有人问他:“此乃何意?”
陆疯怒道:“你问我,我问谁去?”愤然离去。
君臣浩浩荡荡,站了一地,对着这八个字,百思不得其解。
巢皇说:“太傅学富五车,倒是说说看。”
姜覆答曰:“应是吉兆。”
“哦?仔细说来。”
“巢是皇姓,火乃大旺。紫微乃帝星,东应是太子的东宫。帝星出东宫,只怕九州真的快一统了。老臣恭贺巢皇,恭贺公子!”
姜覆拍得一手好马屁,可惜中容不是马。
太傅那一套说辞,他非但不信,反而还有些忧心。毕竟,他还有个小弟,名字里真的带着一把“火”。
这一卦,算的莫不是兄弟阋墙?
他又想起那个顶着羊角辫的小儿,驱马向神庙行去。
眼看着快春耕了,万物复苏,神庙也跟着人声鼎沸起来。
求姻亲,结良缘,这时候再合适不过。
中容在人群中找了好一会儿,才看到那根羊角辫。他拽着祝渊,将他拉至庙外一个僻静的角落。
祝渊看着中容,奶声奶气地一本正经道:“小泥偶,你怎么又来了?”
“你叔父呢?”
“在里面听人请愿,”祝渊道,“我帮你去把他喊出来。”
“不必,”中容将他拉出来,就是为了避着祝请,听他这么一说,连忙回绝,“我且问你,可知巢中火入怎么解?”
“疯大叔没告诉你?”祝渊一听,便知此卦出自何人手笔。
“他说了我还问你干嘛?”
“哎呀呀,”祝渊作出一副老态,负手而立,玄乎其玄地说道,“那可是两把大火呢。”
“两把大火?”
“祝渊。”中容正有疑虑,不想祝请还是冒了出来。
他上前,拱手作揖道:“小侄胡言,公子别往心里去。”
“既然是胡言,不妨让他说完。”
“公子明鉴,我与小侄行走江湖,只是为了糊口饭吃。既是混江湖,免不了一些骗人的把戏。公子若当了真,那便是小侄的不对。”
他侧头看向羊角辫,厉声道:“祝渊,胡言乱语,捉弄公子,还不快给公子陪个不是?”
“哦。”小儿口中鼓气,将两腮塞得满满的,蔫不搭搭地对着中容行礼。
正要开口,中容将其打断,说道:“不必了,一个孩童,何错之有。”
说罢翻身上马,掉头离去。
春耕时节,转眼便至。
瞻部太子的册封大典,也是轰轰烈烈,蔚为壮观。
巢皇立于高台之上,身姿挺拔,神情肃穆。
大典由姜覆主持。他站在巢皇身侧,陈词滥调,连篇累牍。
中容跪在台下,恭敬受封。
一般臣子跟着跪在他身后,洗耳恭听。
他从清晨跪到正午,膝盖都酸软了,却见太傅仍捧着竹简,竟然还没有念完。
日头高照,正好入眠。
中容昏昏沉沉,神思已不知飘向何处。
开会走神,再正常不过。
伴随着台上高亢冗杂的陈词,他竟然,想起了安宁。
他想着她墨黑的长发,温软的双唇,白皙的脖颈,高耸的胸脯,纤细的腰肢,笔直的双腿。
想着她那双桃花目,不禁有些沉醉。
在他心里,她不同于长思,更不同于他的圆房侍女。
她的拒绝,她的反抗,反而激起他的无限兴趣。她周身所有一切,都自带魅惑。
想到她的第一次属于自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