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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肉强食,本就是时间的法则。
“因缘往复,终有果报。汝戾气不除,实难秉公。仁爱不足,偏执有余,愧为上神。”
他不认错,盘古便不放他回去。
他在此处,已呆了数百年。
数百年的光阴辗转,都未能让湘君想通这一件事。
在身为上神的他,那高贵的心眼里,人死了,无非就是入了轮回,再投胎,再转世。
上神灭人,与人杀蝼蚁,又有多大区别。
他的眼神涣散,似乎总在发呆。
被抽去灵性时,盘古曾问他,可有什么愿望。
他只说,保留他现在这副模样,就是安宁眼前,这个瘦削剑客的样子。
他守在无间,只为问那女子一句:“你可原谅我了?”
凤离说,他见湘君可怜,每次那女子转世轮回,他都会让广州带着湘君,去与那女子见上一面。
凤离说,他那个书生模样的小跟班,就叫广州,是个哑巴。
他说,那女子几番轮回,过了奈何桥,将那老太婆的汤一喝,前尘往事,哪里还记得分毫。
今生的事,她尚且已经忘却,又哪里还会记得,几辈子前的一场纠葛?
所以,湘君那个问题,与其说是在问那女人,不如说是在问他自己。
他将自己锁在无间,苦苦等不来答案。
安宁听罢,长长叹了口气。
爱恨纠葛,恩怨情仇,这其中的是是非非,又岂是一个道歉,一句认错便能说得清的?
她低声,喃喃自语:“原来我们人类祭拜的,竟是这样的上神。”
谈不上失落,就是有点别扭。
在她心里,所谓上神,所谓六灵,那须得高高在上,油盐不进,毫无瑕疵。可是眼前这瘦长瘦长的剑客,分明困于自己的执念里,无法逃脱。
如此这般,神灵与人,有何不同?人与蝼蚁,又有何异?
兴许湘君说的,原本便是对的——上神灭人,与人杀蝼蚁,原本并无多大区别。
湘君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我来找他画人皮啊。”
“你是人类?”
“这很难看出来?”
安宁困惑,转头看向凤离,凤离摇了摇头;她又看向广州,广州也连连摇头。
这个问题,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
安宁是个人类,一点也不难看出来。
她问湘君:“你见过我练的这灵法?”
湘君点头,若有所思地答道:“我们六灵修行的,就是这灵法。”
“哎呦我去,难怪呢。”说话的,是凤离。他若有所悟般,拔高了好几个声调地感慨。
第五十二章 须弥六灵()
安宁心中一惊,转而一喜,默默念叨着,师父这人,还真是有通天彻地之能呵。
她想着,回去一定要仔细盘问他一番。
他这个人,还真是,浑身上下,都是戏。
也不知,他如今在哪里,忙些什么。
长略成婚那晚之后,玉采便不像以往那般,欺瞒于她。至少在安宁心里,是这样觉得的。
她随他回了司幽门,发现他仍是行踪不定。
他回来时,总是一身的疲惫。
单就这一点,他再不在她面前掩饰。
也就是这一点,让安宁觉得心里暖暖的。因为他,不再在她面前强装,不再将她当做外人。
他将自己软弱的一面,彻彻底底地暴露在她面前。她只觉得,他们的距离,并不十分遥远。
安宁说:“湘君上神,给我讲讲你们六灵的事呗。”
凤离捂着嘴,尖声尖气道:“奴家也想听。”
广州站在凤离身侧,默默看着他,老实敦厚,一言不发。
事实上,哑巴确实只能一言不发。
湘君很配合。想来他也是无聊得快疯掉了,借机找个人说说话。
他说:“那我便按照位分来,大致与你们说说吧。”
“上神也有位分?”安宁好奇道。
“没有尊卑,哪儿来的秩序?”湘君这句话答得,颇有些盘古的口气,一本正经,刚正不阿。
他说得对,这世间的一切平等,都建立于尊卑之上。
他说,排在最前面的,是光灵羲和。
羲和灵力最强,他掌管世间的日升月落,星辰变幻。
但他常常不务正业。羲和做得最认真,也是最走心的一件事,便是每日变着法子,千方百计地追求女岐。
说起不务正业,女岐也好不到哪去。
木灵女岐,在六灵中年纪最小,位分却仅次于羲和。女岐掌管万物生长,草木枯荣。
女岐十分顽劣,时常变作小童,游戏人间。她也因此,常常忘记自己的本职,以致于误了农时。经年累月,大祸小灾,惹了不少。
然而,就是这么个玩忽职守的女岐,盘古却极为偏爱,只因她,聪颖活络。
“就连盘古上神,也不能一视同仁?”安宁惊呼。
“谁又能将一碗水端平呢?”湘君淡然答道,见怪不怪。
他接着说,排在第三位的,是风灵东君。
东君是个工作狂,他不仅干着自己那份工作,统管世间风云变幻,还将羲和、女歧和湘君不干的事,统统全包了。
他这个人,无聊又无趣,除了工作,什么都不知道。
东君之后,便是水灵湘君本人,关于自己,他没有多说。
再之后,就是土灵太一。
世间的土地山石,都在他的统辖范畴。
太一看起来老实巴交,实际上最八卦。
湘君说,太一的八卦精神,简直深入骨髓,没得救了。他竟然乐此不疲地编写着什么九州仙神榜,里面尽是些人间的奇人奇事,分门别类,应有尽有。
更荒诞的是,太一竟然还安排须弥山脚的众多小仙,帮他在人间分发那些个千奇百怪的榜单。
安宁恍然大悟。
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找太一聊聊,为何不将自己排进美人榜。
她很想问一句,太一眼瞎吗?
湘军自顾自说着。
他们六灵当中,最正经,最正常,最靠谱的,当属排在最末的,暗灵常仪。
常仪司世间审判之事,所以,整个鬼界,都归她管。
她跟东君差不多,只知道工作,无聊又无趣。但是她只干自己那一份,奉公职守,不通情理,远远不如东君好说话。想找她代个班什么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常仪整日冷冰冰的,人缘不好,也最不受盘古待见。
安宁听着目瞪口呆。
在她的心目中,想象里,常仪才算得上是个标准的上神,奉公执法,秉公职守,不偏不倚,公平公正。
湘君却说:“常仪做的这些事,找些度量工具便能完成。世间之事,岂是一句公平公正,便能说得清的。”
他总是有自己的一套看法。
有主见的人,往往比常人更容易偏执。
在安宁的怂恿下,湘君终于开始讲自己的故事。
事情发生在几百年前。
那时的俱芦,还是九州第一强国;那时的俱芦,还自有一片江湖。
湘君与那女子,在俱芦的江湖相识。
准确地说,他是无意间,溜达到了俱芦,在一个叫百里门的江湖世家里,遇见了一个,叫百里星望的少女。
湘君喜爱星望,星望心中,却只有无继塘的大弟子,林怀谷。
一般这种死去活来的爱恨情仇,都由一段纠结的三角恋开始。
水灵湘君,也未能免俗。
不过他的手段不俗。
他灵咒一念,轻而易举,便抹去星望脑中,所有关于林怀谷的的记忆。然后,他化作少年剑客模样,拜入百里门,与星望成了师姐弟。
星望与湘君朝夕相处,渐生情愫。
二人成亲之际,林怀谷却半路杀出。那时的星望,已经根本记不得怀谷。
百里门本来就与无继塘有嫌隙,百里老爷子见状,命人将这砸场子的林怀谷暴打一顿,扫地出门。
然而,不知林怀谷施了什么妖法。
成亲当晚,星望与怀谷携手出逃,俗称私奔,留下穿着喜服的湘君,独自一人,独守一夜。
湘君不甘心,装成林怀谷的模样,联通无继塘,将百里门满门灭掉。
随后,他又扮作受害者,千里疾驰,冒死给星望送信。星望见到他时,他已气息奄奄,昏死过去。
星望赶回,百里老爷子留着一口气,告诉女儿,纵是无力报仇,也断不可再与林怀谷来往。
星望含泪起誓,勤学苦练,为满门报仇,百里老爷子终于瞑目。
后来,江湖千夫所指,痛斥百里星望。因为百里老爷子尸骨未寒,她竟穿上喜服,与湘君成了亲。
再后来,星望建苦集教,教中有湘君扶持,发展极快。苦集教因此,一时崛起,江湖地位显赫。
那些自称正义之师的江湖君子,见苦集教势头太盛,人人自危,便找了个由头,揪着星望的过去不放,将苦集教归为邪教,将她称为女魔头。
于是,苦集教终于众望所归,一路披荆斩棘,连灭江湖各大名门正派。
林怀谷以正道盟主身份,只身前往苦集教和谈。
星望见了仇人,佯装余情未了,假借亲热之名,将匕首插入林怀谷的胸膛。
林怀谷没有躲,他说自己来,只是为了告诉星望,自己查出了当年将百里门灭门的真凶。
他说,真凶确实是无继塘,但还有一人,星望绝对想不到。
垂死之际,他搂住星望,告诉她,那个扮作他的凶手,正是星望的夫君。
星望不信,林怀谷说:“我对你,问心无愧,以死为证。”
他说的对。
他身为武林盟主,地位尊贵,完全没必要只身犯险。
他来苦集教,原本不是为了谈和,他只是想告诉星望,自己清清白白。
若要挑拨星望与湘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