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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见长生这般说了,也不便当众戳穿,只跟着他,悻悻离开。
她神情落寞,埋怨他道:“没事捣什么乱,把鹤林姑娘都气跑了,这下可好,我的方子也跟没戏了。”
“你平时看着挺精明的啊,那戏子分明是在戏弄你,你还真让人打?”
“打两下有什么了不起,她修为一般,伤不到我。”
“她那是单纯打你吗?打你的脸,就是打知生皇的脸,”他振振有词地解释道,“你在我眼皮子底下被人欺辱,我还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她本来闷闷不乐,满肚子都生他的气,怪他坏了自己好事。听他这么一说,又觉得豁然开朗,不那么生气了。
她似乎特别喜欢听人说实话,虽然这实话听起来,汲汲于名利,俗不可耐。
真小人好过伪君子,这是她一直以来所信奉的。
她说:“你既然知道她戏弄我,为何不出手揍她两拳,替我讨回些公道?”
“长某以为,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之策。”
他是个军人,他说这话,才有了几分将军的谋略与睿智,才配得上他原本的身份。
就像玉采,但凡碰到这种事,一定会明里暗里,用武力解决问题。
什么人做什么事,这世间才不会乱。
想到那人,她的情绪忽又跌落谷底。她不知他如今身在何方,但她清楚地知道,以她这重伤初愈的身子骨,是万万撑不住长途跋涉的。
她虽有心远行,但只怕人还没到周饶,她的死讯就先到那人耳边了。
她只有期待那一对青鸟,为她带来讯息。那讯息,或许会与她从别人口中听到的,有些许不同。
她站在街心,望着熙来攘往的人群,不知所措。
如果这世间的所有相逢,到头都免不了别离,那么这些痛苦的等待,迷惘的猜疑,是不是都变得苍白,可笑?
她悬着一颗心,久久不能放下。
她本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与他的分离。他们远行,从不告别,他们虽憎恶不告而别,但也更加害怕,相离没有归期。
如今她才知道,没有什么比明知道绝望,还要苦苦等待希望,来得更为悲哀。
犯过相思,方知相思苦。
她叹众生苦,更叹众生蠢——明知诸般苦,偏往苦海跳;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宁愿舍弃红尘种种,了断凡缘,遁入空门。
如果人这一生,无欲无求,无情无念,那才是大自由,大自在吧。
她抛下一切身份与伪饰,只剩余一具瘦削的躯壳,带着星火般微弱的希冀,淡淡说道:“你走吧。”
她知道,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表面附庸风雅,实则胸有大志。
他需要一个阶梯,助他攀上一个高峰,让他企及他所向往的东西——权力,金钱,又或者,是女人。
总而言之,他有自己的事要做,不能总是这般,陪她耗着。
长生闻言,不咸不淡地笑道:“那可不行,我还任重而道远。”
“我不会寻死,我得好好活着。”她看了他一眼,认真说道,“你不用这样跟着我,我若有心寻死,你拦也拦不住。”
他是知生皇派来的眼线,须护得她周全,这一点,她心里明镜似的。
她也心知肚明,长生借职责之便,想与她擦出些火花来,以便日后更轻易地,平步青云。
她更清楚明了,不是她看不上长生,而是长生完全没看上她知生安宁。
这样貌合神离的两个人,终日强扭在一起,也是无奈得很。
安宁起初是确实闲得慌,拿他消遣,但她越发觉得,自己总是被消遣的那一个,于是,她发现自己也不是那么想和他在一起了。
长生得令,简直是如释重负。
他礼节性的坚持,礼节性的劝慰,最终,又礼节性的作别。
送走安宁的时候,他说:“你若是日后有什么想不通,不妨多换换思路,比如说,考虑考虑我。”
她闻言大笑,那句“不可能”还飘在秋风里,人已经没了踪影。
日子虽可以凑合着过,但不是这么个凑合法。
而且日后,她许多事都想通了。
原来什么上兵伐谋,什么不战而屈人之兵,全是托词。
原来那个叫做鹤林的戏子,根本就是长生的老相好。
她是白氏的名角,曾与长生有过一段不清不楚的暧昧。后来他升了官,二人的关系,终以男人的始乱终弃而结束。
长生不是个会为情所困的人,他虽看起来有些随波逐流,实际上却意志坚定得很。
他想要的东西,不惜一切代价,都得弄到手,比如说,那号称九州首富的司幽门。
司幽门做的是卖人卖消息的生意,他不知他们卖的人在哪里,但是他知道那些消息出自哪里。
他回到将军府,直往内室走去。
内室有机关,机关开启,脚下出现了一座通黑的暗室。
他属光灵,只需将灵力注入兵器中,便能顶上好一阵子。
这好过举着火把,因为火把一个不小心跑偏,很容易将室内那些竹简烧光。
他一直往暗室深处走,似乎并不在意两旁的那些卷宗。
他走到尽头,端端站定,低声问了句:“想通了吗?”
那里端正放着张椅子,椅子上歪斜坐着一个人,一个男人。
好好一袭华服,挂在那人身上,就成了不伦不类。
倒不是他长得太过粗糙,只是从头到脚,都自带一股子油腻腻的吊儿郎当。
该系带子的地方,他偏要大敞着,不嫌冷也不害臊,倒似乎有些特殊的癖好,比如暴露。
长生走近时,他正在钻研脚上那两只鞋——他绞尽脑汁,也不知鞋到底是反着穿好看,还是倒着穿得体。
自始至终,他都是用脚在穿鞋,他的手是用来摇扇子的,不能被脚玷污了。
他一手将羽扇抛至空中,看似快要掉下来时,又用另一只手险险接住。同一时间,他的两只脚还变着花样穿鞋子。
他在此处一定呆了有些时日,否则,他绝不会将这一连串分离的动作,拿捏得这般连贯。
第七十三章 小人得势()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他——整座暗室被长生下了禁制,他除了自娱自乐,其余的,什么也做不了。
他虽身陷囹圄,气色却好得很,精神抖擞,神采飞扬。
他的模样也许不算出众,但他手里的扇子,绝对天下闻名。
羽扇名曰未名,在九州兵器榜上位居第十,听说是司幽门玉采曾经送给属下的见面礼。
而那个属下,也就是现在斜坐在长生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传闻中的长略。
鬼才之名,如雷贯耳。
算起来,他好像与长生还有几分亲缘。
他仰头望着羽扇,笑意盈盈地回答道:“老样子,我是个忠心的人,大哥应该心里有数。”
这样看起来,长生似乎真的去了一趟周饶,还大老远的,带了些卷宗回来,顺道掳了个活人。
其实,玉采不是一个月前死的,他的命,比传闻中的更短。
两个多月前,玉采擅闯三途阵,长生闻声赶来,于不远处捡到他的尸体。一番检验,确认他已死得透透的,连魂都冷了。
恰逢知生皇也到场,他曾见过玉采,即使死了,那身材模样,也丝毫做不得假。
长生向知生皇禀明了来龙去脉,当然是略去他勒索司幽门那一段。
知生皇此前也听了些有关玉采和安宁的传闻,他思忖片刻,命长生悄将玉采的尸体送回司幽门,不得走漏风声,徒生事端。
长生本还苦恼,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收货,眼下得了令,飞也似的朝着周饶进发。
路途遥远,他带着玉采尸身,影卫暗中保护,一行人颠簸了近一个月,才到达周饶。
进了司幽门,长生向众人说明来意,子车腾看见玉采尸首,情绪崩溃,放声大哭。
完事后,他收拾好随身衣物细软,带着正厅那座公子瑱雕像,背着公子瑱生前的断天枪,悲痛辞行。
长生好意挽留,他说自己是个不祥之人,跟随的主子都没有好下场。
他还说,自己如今心如死灰,只盼燧皇顾念旧情,准他去胜神皇陵,为先祖守墓。前程功名,富贵荣辱,皆如流水,逝不可追。
长生见状,只得作罢。
其实,长生之所以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一来是因为没人能打得过他,二来呢,子车腾于司幽门,是庸才,是个彻彻底底的废物。
走了一个子车腾不要紧,司幽门之中,外事有长略,内事有景虔。只要抓住他二人命脉,长生便能安安稳稳地,当上这九州首富的主子。
他拿出那块门主令牌,景虔恭顺认主。
聪明人,总能看得清形势。但是看似聪明的人,却会在关键时刻露出马脚。
长略就是这么个看似聪明的蠢人,俗称自作聪明。
他一心认定玉采,发誓一生随一主,眼下却见长生想吞掉司幽门,也不管长幼尊卑,就破口大骂道:“长生你命里非人主,这么大的司幽门,你受得起吗?”
长生闻言,不慌不乱,理了理袖子,不疾不徐道:“把此人给我押起来。”
他的声音不大,说话的模样,风雅中透着几分阴柔。
他只带了些影卫,暗中保护,司幽门那么多人,照理说他也占不得什么便宜。
但是,长略这时才突然反应过来,司幽门的人,根本不听自己指挥。
因为景虔只挥了挥手,他就被人下了禁制,五花大绑地捆了起来,除了正常动作,无法施展修为。
单就这挥挥手的动作,就耗费了景虔不少气力。他止不住地咳嗽,捂着胸口,根本无法站立。
长生知他年迈体衰,上前扶住他,好言好语道:“素闻景先生德高望重,今日一见,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