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中容他爹死了啊。”
安宁闻言,暗自感叹,中容这小子不错,连爹都跟自己的一起死,有难同当,够厚道。
“都是去年秋天的事了,你不知道?”
她振振有词地反驳道:“我当时不是重伤初愈吗,哪有心思管这些?”
“你也不是一整年都重伤初愈。”
“我要练功,要吃饭,要睡觉,还要给你老相好捧场子,哪有功夫管这些?”
她说的老相好,真的是长生的老相好,是那个叫鹤林的戏子。
安宁为自己看戏,找了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
“那胜神呢,他们不是爱打仗吗?难不成你已经把胜神灭了,所以他们不来打你们了?”她见他皱眉,知道他嫌弃自己不问政事,知趣问道。
他一时语塞,却仍是耐着性子解释道:“胜神内乱,大皇子联合朝臣,逼着燧皇另立储君。他们自顾不暇,所以这仗,暂时也就没得打了。”
“哦。”
她话虽都听进去了,但其中的厉害曲折,还是云里雾里,绕不过来。
毕竟打仗这种事,她觉得自己帮不上忙,关心也没有用。
长生却不这么以为。
他心怀家国天下,又将安宁当成了合适的成亲对象。当然,安宁对于他来说,也仅仅限于合适,仅此而已。
他认定的妻子,竟然对政事一无所知,这多少令他不痛快。
他皱眉问道:“你脑子里装的都是草吗?”
“我一个木灵,脑子里多长几根草,究竟有什么不妥?”安宁对答如流,那语气,绝对是一派云淡风轻,理所当然。
他错愕,将思绪整理了半晌,才勉强开口道:“你与玉采,平日里都聊些什么?”
“今天的饭菜可不可口,新买的裙子好不好看,昨天看的戏有什么套路我们俩呢,也算是无话不谈。”
她如今,已经将一本正经说胡话的本事,练就得炉火纯青,毫无破绽,让人根本听不出真伪来。
长生听着,惊得瞪大双眼,好半天都合不拢下巴。
他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们在一起,就不聊聊人生理想什么的?”
“他的理想,就是我的理想,有什么可聊的。”安宁以为,他这简直就是多此一问,愚蠢之至。
虽然她并不知晓,玉采的理想是什么。但是她傻傻地坚信着,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朝着他的理想靠近。
所以她觉得,自己即使不知道,也要大力支持。
长生不解道:“你跟了他好几年,就没有陪他出去,一起做过生意?”
安宁摇头。
“一次都没有?”
她再次摇头。
“你认真的?”
“千真万确。”她坦然答道,“我还有自己的事情做。我要练功,要吃饭,要睡觉,好不容易闲下来,还要看看赏赏戏。我又不可能因为喜欢他,就天天守着他,缠着他,他走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那样又有什么不好?”
“那样的话,我连自己都找不到了。那样的我,还是我吗?那样的我,他还会喜欢吗?”
他回想着她的话,点了点头,复又摇了摇头,悠悠叹道:“他看上这样的你,才是极不靠谱的一件事。”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安宁陷入了一套诡异的逻辑里,还总是误导旁人,莫名其妙地跟着她陷进去。
她的话,乍一听有些道理,仔细一想,却又全都是不通不畅,不值一提。
“怎么就不靠谱了呢?”她一脸茫然,完全不知他所云为何物。
“你想啊,你看上的那个玉采,是九州首富的主子,是枭雄里的枭雄。你跟着他,不帮他左右打点,不帮他出谋划策,就跟他谈些花天酒地、风花雪月的东西,”他义正言辞地分析道,“你这样的女人,能娶来做媳妇吗?”
她歪着脑袋,也学着他的语气,以牙还牙道:“你这是娶媳妇呢,还是娶谋士?你这样的男人,能给人当夫君吗?”
第七十八章 三场高手()
“一试便知。”
“没兴趣。”她闻言,大笑不止。
他看着她嬉笑的模样,思来想去,犹豫不决,终于还是开口问道:“安宁,你喜欢的那个人,如果他死了呢?”
“不可能。”她笃定回道。
“我是说如果。”
她面上含笑,声色婉转,痴痴说道:“他如果死了,我就替他活着。他没来得及做完的事,我就替他去做。”
她笑得不以为意,说出的话却极为笃定,让人听了便能感到情真意切,丝毫做不得假。
这个问题,那人也曾问过她。
她记得当时自己还信誓旦旦地说着,如果他死了,她一定照顾好自己,嫁个好人家,生上十个八个孩子。
她记得自己还拍着胸脯答应过他,如果他死了,每逢他祭日,她都会带着她的子子孙孙,前去祭拜他。
仔细算算,她说这些话至今,也没过去几年。
她想着想着,无端傻笑,暗自感慨道:这人啊,还真是一时一个主意,无从捉摸。
她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满目都是那人的神采。她深深地吸气,仿佛还能嗅到那人的气息。那从头到脚,满满的一身血性,好像还回荡在秋风里,久久未曾散去。
她觉得心里暖暖的,明明笑得很开心,却听到身边有个声音,不断地在说着什么,十分聒噪,令人心烦。
只听那声音絮絮叨叨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他都走了一年多了,你也该试着换个活法”
然而,无论长生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她闭目吸气,觉得自己嘴角含笑,惬意极了。
直到她感觉有人用绢布在她脸上擦拭,她才猛然惊觉,发现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
只听长生温言道:“别哭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她抬手止住他的动作,轻轻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不会的,一切都还没有开始,又怎么会过去”
不知怎么的,她突觉鼻子酸涩,心中抽痛,只想放声大哭,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哑,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用手捂着嘴,蹲在地上,任凭双泪垂落,一语不发。
他心中不忍,也蹲下身来,环抱住她,不再言语。
是夜,乾坤朗朗,秋风飒飒,她于浩然天地间,渺如一粟。
她的心思碎落,了去无痕。
她的悲痛飘散,无人知晓。
如人着履,宽窄自觉;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瞻部,周饶。
虽说换了国君,易了主子,瞻部还是那个瞻部,周饶也还是那个周饶。
自打中容继位以来,要说瞻部有什么变化,那便是比以前更繁盛了。
他夜以继日,励精图治,用这太平盛世告诉九泉之下的先皇,他的骄傲不仅没有毁了他,还造就了一个国家,一个属于他的,全新的时代。
他兼听广纳,礼贤下士,比之于先皇的开明,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日,中容忙完一夜的国务,终于得以喘口气。
甫一闲下来,他便朝着东苑踱去。
他虽百般不屑,仍是听从先皇的建议,准备耐着性子,去会会那位传说中的胜神质子,燧人琰。
听闻这胜神的六皇子公子琰,不问政事,无心修行,只沉迷于风花雪月之中,善字画,精音律。
听闻公子琰骄奢淫逸,挥霍无度,吃喝嫖赌无一不通,是出了名的三场高手。
所谓三场,即赌场,情场,和酒场。
听闻在赌场之上,他圣手一挥,纵使全场出老千,也不是他的对手。
听闻在情场之上,不知多少男女老少,对他趋之若鹜,肝脑涂地。被他伤过心的人,情愿伤痕累累,也要前仆后继。
听闻在酒场之上,他饮酒斗十千,眉毛都不曾皱一下。
公子瑱手下曾与他车轮战,他一人独挑大梁,灌醉全军将士,还能若无其事地弹上一曲破阵。
技艺之高超,情绪之稳妥,直让天下最好的琴师都自叹弗如。
总而言之,这个公子琰就是吃喝嫖赌、花天酒地的高手,高手中的高手。
然而,就是这么个只关风月的浪荡子,先皇却说他有人主之相,必不久于人下。
不仅如此,先皇还拿公子琰与中容做比,说什么他不露锋芒,能忍人所不能忍,还说自己与他相比,相差甚远。
但是事实却是,公子琰从玄股带回胞兄公子瑱的首级,此等忘恩负义,为天下所不齿。
更为可笑的事,先皇临终前还念念不忘,叮嘱中容,此人重情重义,一定要善待于他。
中容自小崇拜公子瑱,本对公子琰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所以,虽然公子琰在周饶一呆就是二十来年,他二人却也未曾见过几面。即使有幸碰到,中容也未曾往心里去。
但是,先皇那么一嘱托,他倒起了兴致,想要一探究竟。
毕竟,一个礼贤下士的形象,他还是要努力维护的。
登基一年有余,他连胜神特使都未曾见上一面,怎么着,都有点说不过去。
中容边走边想,不知这回是否顺利,会否又如前几次般,无功而返。
其实,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东苑了。
在此之前,他也来过两次。
第一次,仆人说公子琰出远门去了,还邀请中容进屋坐坐。
中容见状,借口国事繁忙,未做停歇。
第二次,仆人说公子琰病重,已有数月昏迷不醒,仍请中容进屋坐坐。
中容听罢,好言寒暄几句,就此作罢。
此刻,他进了东苑,在公子琰落榻之室的门口站定,仆人见了他,面露难色。
不等仆人开口,中容问道:“这回又是怎么了?”
那仆人重重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神色黯然道:“我家公子病重,形容枯槁,若是此时出门相迎,只怕污了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