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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番百转千回,她也终于通透——既然是自己主动,那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想到这里,她居然理直气壮地,反问了自己一句:“到底有什么问题呢?”
知道二人关系的,除了腾叔和他们这对当事人,貌似其余的都死光了。
就算旁人不慎知晓,那又如何呢?
许是名声不太好。
名声是什么?
安宁觉得这个问题很难,以她的思想境界,尚无法作答。
思来想去之后,她得出一个道貌岸然的结论——她与玉采在一起,竟然一点障碍都没有。
哦不,是公子琰。
她非但没感觉到阻碍,还认为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现在想想,他俩勾搭在一起,还真是才子佳人,赏心悦目;天雷地火,一点就着。
敢情此前流的泪,伤的心,都算是喂了狗了。
也罢,活着就好。
她看着春日晴好,顿感造化神奇,使万物都生了光辉。
性格之洒脱,心胸之豁达,直叫人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经过一番梳理,安宁将自己安慰得妥妥帖帖,信也不写了,疯也不发了。
她只安安稳稳地,守着与玉采的十年之约,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该练功练功,该修行修行。
此前放不下的,眼下也都已经释然。
她如今浑身轻松,只盼着日月寒暑,也能乘着庆忌,飞一样地略过。
胜神,日奂。
长生说子车腾帮公子琰平了内乱,此言不虚。
长生说公子琰出工不出力,此话也不假。
是日,公子琰端坐于日头底下,优哉游哉地,修指甲,全然不顾厅下那五花大绑,刚刚活捉过来的大哥,公子琨。
他手上握着一柄短剑,稳稳地,丝毫不见颤抖。
依据古往的判断,养了几个月,他的伤还算恢复得不错。
但是那一脑袋白发,还是过于扎眼。
公子琨骂了他几句,他好像没听到,在刚才修剪过的指尖轻轻吹了吹,悠然自得。
他低着头,将手指翻过来、倒过去地看着,沉迷于自己的美色中,无法自拔。
公子琨一贯虚伪,搅在一众兄弟间扮好人,和稀泥,背地里却时不时捅人一刀。
他这人,本来城府深得很。
但是方才子车腾将他端上来时,公子琰居然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大哥站得太高了,我这般坐着,还得仰着头看,脖子疼。”
第八十三章 过河拆桥()
子车腾闻言,踢了他腿肚子一脚,他失力跪地,动弹不得。
他就这么跪着,仰着头看公子琰剪指甲,心中屈辱难耐,忍不住谩骂了起来。
然而,无论他骂什么,公子琰都只是专心致志地修指甲,全然不理会。
直到十指都已修剪得无可挑剔,他也将自己的手看烦了,才不紧不慢地,将头抬了起来。
他双眸含笑,微微皱眉道:“大哥怎么落到了这副田地?”
“你也不定好到哪儿去。”
他闻言起身,慢慢走近公子琨,俯下身去,凑在对方脸侧,悠悠问道:“我与二哥孰美?”
说话时,他手中的短剑贴着公子琨的胸口,晃来晃去。
那手法看起来,十分不稳当。
公子琨瞥见短剑,心中骇然,面上装出一副大义凛然来,愤愤骂道:“你除了会干这些残害手足的勾当,还会做什么?”
他嘴角轻扬,蹲下身去,又靠近一些。他好像动作不稳,一手在公子琨身后,撑着地面。
二人的胸膛,紧紧贴合。
他摸着公子琨的前胸,轻声说道:“跳这么快,可不像你。”
面前无论男女,他好像都特别中意这种面红耳赤的游戏。
公子琨却不然,他一脸嫌弃,想着法子倒退。
接着一声惨叫——原来公子琰放在他身后的那只手上,还握着刚才那柄短剑。他只需稍稍后退,剑身便在腰上刺了个洞。
短剑之锋利,令人胆寒。
公子琰觉得难听,皱着眉头,又将短剑轻轻旋转了些角度。
公子琨吃痛,面色苍白,大汗淋漓。
他见状,掏出一块绢帛,仔细替对方擦汗,边擦边说:“我就觉得,这种背后捅刀子的事不好玩。”
公子琨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咬牙盯着他。
只见他一手替对方擦汗,另一只手,却在背**住剑柄,打横将剑划过公子琨的腰背。
短剑切过那人血肉、骨髓,连着器官,血淋淋地,狰狞可怖。
两手动作不同,却是同样的轻柔,一如他的嗓音。
他缓缓说道:“我当年割下二哥头颅,也是用的这种速度,连声音都差不多。”
他的动作与他的人,似乎是分离开来的。
他的动作残忍,近乎修罗。他的面容却爽朗,天质自然。
“燧人琰,你这样伤天害理,会遭报应的。”
公子琨一开口,肌肉抽搐,胃中翻搅,哇地一大口,连饭带血,尽数吐出。
他看到那些脏物,像见了鬼一样,急忙起身,连连后退。
他的动作狼狈,古往迅速上前,将他扶住,才不致于过于难堪。
他撇着嘴看向子车腾,委屈兮兮地说道:“表哥,他骂我。”
“真恶心。”子车腾迅速从公子琨背后抽出短剑,骂了一句。
血溅了一地,公子琨倒地,表情痛苦。
公子琰见状,也跟着嗔怪道:“真恶心。”
“我是说你。”子车腾对他的嫌弃,已经昭然若揭地挂在了脸上。
公子琰身材高大健硕,从头到脚都是个纯爷们儿。他用这种不知从哪儿学来的、娇嗔的不能再娇嗔的语气说话,确实令人作呕。
同样忍受不了的,还有那个已经疼得神志错乱的公子琨。
他忍着剧痛,艰难说道:“那一箱竹简,是我着人伪造的。”
“我知道。”
“害死老二,我也有份。”
“我知道。”
“燧人琰”
“我听着呢。”
“再来一刀,给大哥一个好死。”
“今儿太累了,我先回屋睡一觉去。”
公子琰好像没听明白,慢慢悠悠地转身,恬恬淡淡地迈步,真的朝着房中走去。
“公子,这玩意怎么处理?”这车腾喊道。
“玩死。”他答得波澜不惊,令人闻之,心旷神怡。
后来,根据子车腾的战报,公子琨死于谋逆,于乱军之中被斩,刀剑无眼,实属意外。
公子琰闻之,扼腕叹息。
他尚沉浸在悲伤中,太子琭与公子珥前来,恭贺他首战告捷。
公子珥是一贯的阴阳怪气,太子琭则不然。
他深知自己在几个弟兄中,德行与修为都不算出类拔萃,所以向来行事小心,唯唯诺诺,生怕一不留神,就被人抓住把柄。
他的赞扬,就显得真心诚意得多。
他说:“老六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真是令三哥刮目相看啊。”
“太子说哪里得话,惭愧,惭愧。”公子琰拱了拱手,一本正经,道貌岸然。
“老六啊,好好干,三哥看好你。”太子琭说着,伸手拍了拍他,很是坦诚。
他看着公子珥,突然笑道:“噗,瞧我这记性,都忘了恭喜太子了。”
“恭喜我什么?”
“自然是恭喜太子,抱得美人归。”说话时,他仍是眉目含笑,深情款款地望着公子珥。
古往说他自从受了伤后,眼睛都不好使了,看来这话,一点没错。
“咳咳,”太子琭瞬间尴尬,擦着汗道,“老六说笑呢。女人嘛,哪能比得了你我兄弟的情谊?”
公子琰正色道:“我燧人琰今日便对着灵尊起誓,定与太子君臣一心,竭忠尽诚。”
太子琭一听,又擦了擦额上的汗珠,连连感叹:“老六啊,三哥相信你,别说傻话。”
“说话不实称,头毛都白得早些。”这句话,自然是公子珥说的。
太子琭温言责备道:“老四,休得胡言,你六弟那是殚精竭虑,劳心伤神所致。”
“愧不敢当。”公子琰展颜,恰如春风拂面。
男人的交情,顿时因为几句话而深厚起来。
自那日之后,太子琭和公子琰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太子琭此前小心翼翼,对众兄弟都是不温不火。现在却不知怎么了,拼了命地巴结讨好公子琰,又是送珍宝,又是送女人。
他还信誓旦旦地说什么:“胜神的天下,将来一定是你我兄弟二人的。有我的位置,就一定有你的,一样都不会差。”
但是,好景不长。
没过多久,胜神朝中传出丑闻,群臣再一次统一战线,联名上书,弹劾太子。
此前关于太子失德的指控,大多就是些开妓院、建赌坊,事情可大可小,因为公子琨的谋逆而亡,最终不了了之。
这一回,竟有流言传出,说太子琭睡了燧皇的女人。
那女人还不是别人,正巧是公子珥的娘亲。
公子珥的母妃是牛贺人,十几岁便嫁给燧皇,生了公子珥。算起来,她和太子琭是同龄人,比他还略小几岁。
两人情投意合,就那么勾搭到一块去了。这就是公子琰当日恭贺的,抱得美人归。
眼下,二人被捉奸在床,证据确凿,太子琭百口莫辩。
公子珥的母妃自知难逃一死,想到燧皇的手段,果断悬了三尺白绫,见阎罗去了。
太子琭被软禁起来,口中不住骂道:“这个燧人琰,简直言而无信。我真是瞎了眼,怎么就信了他的鬼话?还起誓,他也不怕遭雷劈?”
大殿之上,群臣口诛笔伐,声讨太子,燧皇只阴沉着脸,鹰一样地盯着众人,一语不发。
群臣说到另立储君,燧皇咳了两声,大殿一时静寂。
只听他沉声问道:“老六,你怎么看?”
彼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