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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今日还有应酬,安宁也来不及推敲,衣服尚不换一件,风风火火就赶去赴宴了。
眼下众人花枝招展,唯有她穿着件昨日的礼服,面上不施粉黛,多少有些闹笑话。
不过安宁身份尊贵,只要不出什么大差子,大家也是给足了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绝不对其评头论足。
然而,牛贺人都懂的规矩,却有人一窍不通。
灵均瞥了安宁一眼,对这几个新结交的姐妹怪声怪气道:“此前听闻你们牛贺人特别重礼仪,今儿个却见有人隔夜连衣服都不换一套,不知这其中,可有什么讲究?”
能有什么讲究,不就是省了几步路,没有回去换嘛。
主事的清婉只当什么都没听到,企图扬声盖过她,热情招待刚刚落脚的安宁。
那几个小姐妹见状,一脸了然,不敢答话。
安宁见了这姑妈兼弟妹,多少有些别扭,推辞一番,找了个舒服偏远的位子坐下来。
也不知这屁股怎么就招人不待见了,她还没坐稳,灵均又夹枪带棒起来:“夜里呆在不该呆的地方,白天坐在不该坐的位子上,有些人啊,没有德行,还没有个眼力劲儿。”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安宁应了那句“没有个眼力劲儿”,真就什么都听不懂,闻言轻笑,自顾自喝茶。
清婉朝灵均皱了皱眉,使了个眼色,告诫她适可而止。
灵均看着安宁那事不关己的模样,非但没能领悟清婉的深意,反而越想越气,干脆拍案而起道:“你笑什么笑,我说的就是你,臭不要脸。”
“灵均,休要胡言。”清婉看在眼里,不咸不淡地呵斥了一句,并未奏效。
灵均骄横跋扈,眼里哪容得了半粒沙子。她只当那安宁背地里与她未婚夫婿互通款曲,面上却装出一副圣洁清高。顶着这等奇耻大辱,她非得要亲力亲为,当众揭穿这人假面。
只听她振振有词道:“我说错了吗,表姐?以前听人说她不治行检,一面与当今巢皇勾勾搭搭,一面又与她师父狼狈苟且。我想这世上怎会有如此违乱纲常、行为放荡的女子,何况还是一国公主。”
灵均说得义愤填膺,众人听得目瞪口呆,安宁却端着茶盏,不住点头——好像灵均声讨的,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与她没有半分联系。
清婉本意是请大家过来打打照面,方便日后行事。不想她这表妹分外耿直,不管不顾,什么话都往外说,什么事都朝外捅。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关于安宁的行事作风,这些人私下里早就传遍了。如今被灵均端到明面上来,大家竟都一时错愕,不知如何是好。
灵均见众人不接话,只当是自己说得句句在理,继续声讨:“如今亲眼所见,她还真是比传闻有过之而无不及。我看你们牛贺那右司马,也被这女人勾引得神魂颠倒。”
“嗯哼。”许是怕灵均这独角戏唱得过于尴尬,安宁竟然十分配合地,轻笑出声。
“你还有脸笑?”她见安宁谈笑自若,双眼气得通红,连声数落道,“你尚未婚配,就和诸人行云雨之事,这与那花街柳巷里的****,究竟有何区别?”
灵均越说越难听,安宁却仍是面上含笑,充耳不闻。
“沈灵均,差不多得了。”清婉见势态严峻,俨然已不可控,语气也跟着不善起来。
灵均这才明白,原来她这表姐,胳膊肘也是朝外拐的。想想她如今势单力薄,被人抢了未婚夫婿,都无处发泄。
她心中委屈,只道这些人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她受了这般侮辱,竟然无处说理,当即哭道:“知生安宁,你别以为自己占了多大便宜。”
“愿闻其详。”安宁不紧不慢,淡然接话。
“我表哥现在与你卿卿我我,不过就是玩玩而已。你还真当他会许你海誓山盟,与你白头偕老不成?”灵均边哭边说,“皇舅舅的急诏都来了,我们马上就要回去了,我劝你也别想入非非,白日做梦。”
“什么时候走?”安宁手中不稳,一杯茶尽数洒出。
“许是明天,今天也说不准。表哥没与你说?”
话音未落,安宁已飘出座位。
“他都没跟你说什么时候走,就是没把你当回事儿”
安宁本已走出,闻言又折返,凑近灵均,低声说道:“小丫头,姐姐也奉劝你一句。你这张嘴哟,出门须得万分小心。”
说罢,她又飘然离去。
灵均低头一看,不知何时,自己的外衫已被人剥了去。
她方才还在笑话别人隔夜不换衣物,这会儿那人就听了她的劝告,从她身上摸了件“新衣”,大大方方地挂在了自己身上。
此等鬼魅身手,直令灵均瞠目结舌。
幸亏安宁神思恍惚,并未将灵均放在眼里。否则,那人忽地飘近,这小丫头是怎么死的,恐怕连她自己都看不清楚。
灵均看着那人婀娜的背影,一时觉得背脊发凉,竟然忘记了生气。
第一百零一章 终有一别()
“你呀,管不好这张嘴,迟早惹事。”清婉见安宁似乎没当回事,终于能将一颗高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不轻不重地责备了灵均两句。
清婉之所以这般向着安宁,倒不是知道安宁乃胞兄公子瑱的遗孤,而是因为那个半大不小的建业,对她说了些有的没的。
建业长得老实,为人也敦厚。人前人后,他从来都是听的多,说的少。他不开口,就没人知道他几斤几两。
但当他真正说起话来,清婉不禁暗暗感慨:此人不可小觑。
话说昨日夜里,她一想到要与这嗓音都还变的孩子圆房,只觉得是个笑话。她正思忖着,自己到底该讲些什么故事,方便哄孩子入睡时,建业推门进屋,负手而立。
建业彬彬有礼,却又不卑不亢。
他与清婉在一起,丝毫不觉得自己比她小了两百岁,就该像孩子对着娘那般,唯唯诺诺,万事听她的。
许是这牛贺的大业太沉重,担子压下来得太早,他这少年老成、悲天悯人的性子,真的是深入到了骨子里。
只听他说道:“从今往后,孤这后宫,便有劳皇后费心了。”
清婉听这话从一个黄毛小子的嘴里吐出来,一时竟不知如何应答。
建业接着说道:“孤对皇后,还有三个不情之请。”
“陛下请讲。”她虽觉得不伦不类,还是艰难地将角色转换过来。
“第一,孤的朝政,还请皇后尽量不要干涉。”
他说尽量不要,就是绝对不要的意思。
清婉思路清晰,点了点头。
“第二,孤年纪尚轻,对男女之事不甚了解。”建业盯着清婉,看似温厚,实则不许有任何违抗地说道,“所以,对于这后宫,孤也没别的要求,只希望不要给孤添麻烦。”
他于此处言毕,不说否则如何如何,却胜过说了千言万语。
清婉不熟悉他的路数,心中隐隐觉得难缠。
“这第三嘛,”建业顿了一下,转而八卦一笑,继续说道,“孤有个皇姐,名唤安宁,此人是先皇独女,先皇对其宠爱有加。”
关于沈灵均、公子琰等一干人,建业就当没那么回事儿,提也不提。清婉却从话里话外听出来,他已对事情了如指掌,并在**裸地警告自己。
果然,建业说道:“先皇的传统,不能到孤这儿就断了。如果皇姐有什么礼数不周之处,孤先给皇后陪个不是,还望皇后海涵。”
说罢,他还真就两手作揖,俯身就要鞠躬。
那意思,摆明就是:我皇姐欺负你们可以,你们欺负我皇姐,万万不可以。
清婉赶忙将他扶起,连声说道:“臣妾愧不敢当。”
眼下,她看着那兀自伤心流涕的灵均,直想把这丫头送走,越快越好。
话说,公子琰此次来牛贺,也是拜太子琭所赐,被发配过来的。
此前胜神内乱,燧皇奈何不了公子琨,无奈之下启用子车腾,连带着召回在周饶逍遥了二十几年的公子琰。
不想这二人领兵,两个月便平了乱,势如破竹,令人始料未及。
太子琭眼见着走了虎又来了狼,顿时觉得危机重重。
加之公子琰一回来,太子琭和后宫嫔妃的丑闻就刚好大白于天下,无论公子琰在朝堂之上怎样替他说话,太子琭也不是傻子。他料定,此事和公子琰脱不了干系。
当时,恰逢胜神与牛贺联姻,正巧公子珙又一直贼心不死,怂恿燧皇甩掉瞻部,转而与牛贺结盟。太子琭趁此机会,大赞其胞弟的远见卓识,表示自己也深以为然。
他还借此向燧皇推荐,不如让那做使臣做得轻车熟路的公子琰再跑一趟,假借和亲之名,与知生皇商讨结盟之事。
燧皇应允,公子琰于是再次被打发出了日奂,一时没个归期。
说是商讨结盟之事,无非就是等等等——等着燧皇想好主意,告诉他是如何一个结盟之法。若是燧皇一时半会儿没有主意,他还是只能呆在白氏,一直等等等。
所以景虔大老远的从周饶折腾到白氏,并不全是为了给安宁演一出苦情戏。他在此地晃晃悠悠,阴魂不散,说白了,是来给他家主子打前站的。
要说他主子公子琰,也是个狠角色。
公子琰蛰伏多年,眼下既然已经出手,断然没有一直等等等的道理。
燧皇不知如何结盟不要紧,因为公子琰知道。
在安宁昏迷之际,他大大方方地割了两座城给建业。
公子琰说话也许没有分量,但他作为胜神使臣,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他说出的话,等同于燧皇说出的话。国君一言九鼎,一旦作出承诺,就没有任何反悔的余地。
建业熟谙礼尚往来之道,得了这样大的好处,也十分厚道地让了个皇姐出来。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结盟之事,初见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