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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溢峰擒住她的手臂,发起狠作势要强行拖走她,“光脚的不怕他穿鞋的,他不让我好过,我会拉他一起死。”
他的车就停在清吧门口,她没防备,突然被拖了几米,刚想开口喊人。
却没留神脚下一个台阶,踩空落地,脚踝狠扭了一下!
她本能地抓住段溢峰的手臂,身体歪向他。
周围人以为是情侣闹别扭,没怎么理,段溢峰顺势扶住她的腰,想要抱起她。
欧阳妤攸心头一紧,从未有过的恐惧和害怕,让她瞬间慌了神。
一句求救的话还没喊出口
这时,身后一个声音响起,“光天白日,一百米外有个警卫亭,这样都敢强行掳人,这里的世风如今都这样了?”
这声音不小,周围人也开始注意这边,段溢峰僵硬着脸,没敢再有动作。
她感激地回过头
却看见一个像梦里才会出现的人,他就坐在隔壁桌,慢悠悠端着茶,旁边椅子上放着一个很小的行李箱。
那张英俊温润的脸,透着岁月沉淀后的沉稳。
穿着浅色的衣服,白衬衫配灰色西装,头发向后梳,半扎短辫。
依然有一双直戳人心的眼睛,从不慌乱。
而她微微张开嘴,几乎呆滞,不敢相信,真的是他。
“林昇”
他放下小巧的玻璃杯,通透茶水里立着茶叶,他缓缓站起来,对她笑,“学校门口走那么急,差点错过你。”
25。淹死你才好()
林昇扶住她,从内侧口袋掏出细格纹手帕,温柔地给她擦手,他还是这个习惯,吃完东西要擦,画完画要擦,像今天这样,碰上脏东西,更要擦。
段溢峰推了他一把,“你什么东西!”
林昇云淡风轻地低下眼,拍拍肩头那一块,像赶苍蝇似的,再轻缓抬起头,往刚才座位那边抬手,“刚才录下来的,告你骚扰应该很容易。”
段溢峰开始急眼,林昇接着说,“有什么不明白的,刚好那有个现成的律师,你可以问问她。”
欧阳妤攸这才注意林昇隔壁位置坐着一个职业装的女人,她若无其事晃晃手机,细长的丹凤眼朝这边狡黠一笑。
段溢峰满目凶狠,瞪向欧阳妤攸,“回去告诉姓季的,我跟他没完!”
黑色别克溜烟而去。林昇收回视线,轻扶她坐好,问她,“脚还疼吗?”
她怔怔地摇头,满脑子都是他,早就忘了疼。
林昇见她失神,安抚道:“放心,吓唬他的,你们聊的都是隐私,跟过来偷听已经挺不道德,不会录的。”
他好像从来没改变过,做事周全妥当,处变不惊,好像没什么能让他动怒慌乱,她曾以为所有人长到大人的年纪,都会变得稳妥。
是季临川让她明白,有的人不但长不大,还可以更变本加厉,一直混蛋到老。
欧阳妤攸看看他,再看看他手边的行李箱,“你”
林昇说,“过来出差,顺道去学校见个朋友。”
旁边职业装的女人微笑叫他一声林先生,说去趟洗手间,林昇颔首,回过头问她:“你在美国的地址两年前就失效了。”
十六岁她去美国之后,他们一直有联系,林昇自她走后确实受到影响,后来也从学校离职了,之后他去了很多地方,每隔几个月就给她寄明信片,二十三岁她拿了很多插画奖,他还去看过她,陪她熬夜布置画展,参加艺术交流会。
那也是她最后一次见他,后来他整个人就消失了。
他说,“我近期来了几趟,去过你家的老房子,打算去拜访你爸爸,结果那里也没人在。”
欧阳妤攸垂了下眼眸:“我爸爸已经去世了。”
林昇愕然,半响,掌心拂过她的头发,无声地安抚。
她努力笑了一下,轻声说,“他在美国去世,走的时候我不在他身边,不知道他病成什么样,闭上眼时是不是很痛苦。”
这些话,她憋在心里,从没跟任何人说过。
她忍不住擦下眼睛,告诉林昇,“我过了很久才相信,他真的已经不在了,电话里没有他的声音,再也吃不到他煮的牛腩面,想见他的时候,只能赶快睡觉去做梦,求他来看看我”
林昇知道从小没有妈妈的她,父亲就是她的天。
那一年是欧阳腾远请他去家里教她画画,那个父亲很宠他的女儿,最爱给她剥桔子吃,她在学校是垫底的学渣,从小就不爱读书,老先生说终于有一样她喜欢的事,怎么也要她好好学。
后来她读高中,他也从美院毕业,所有的朋友同学几乎都从事跟艺术有关的行业,只有他选择了一所高中画室,接着做她的林老师。
那个去洗手间的职业女人回来,十分歉意地说,“林先生,后面还有行程。”
欧阳妤攸起身,准备跟他说再见。
林昇说,“先送她去医院看看脚。”
欧阳妤攸觉得不痛,但林昇还是坚持带她去了最近的一家小医院,他用冰袋敷在她脚上,先消肿,又喂她吃消炎药。
欧阳妤攸拿水杯的手指上,那枚别致的戒指,林昇的视线一直刻意忽略它。
有句话,他没忍住:“你还是跟他结婚了?”
林昇知道他们两家关系好,那时候客气有礼的欧阳先生,对谁都很亲切,唯独见了隔壁家那个季临川,怎么看都不顺眼,后来还是欧阳妤攸说的,她爸爸不喜欢季临川沉迷赌石,说他是个不懂节制的劣徒。
她仰脸对他说,“因为没有人愿意娶我啊。”
“胡说,才貌双全的姑娘,打着灯笼哪找去。”
欧阳妤攸闷声低语:“我要真有这么好,你舍得消失这么多年?”
林昇露出复杂的神色,他好像藏着好多好多事,她以前就觉得他像一片茂密的森林,走进里面会迷路,可又吸引着她想要去探索。
后来林昇去接电话,穿职业装的女人悄悄告诉她说,“别看林先生挺淡定的,其实他在学校门口突然看到你在街对面,丢下行李箱,追了你好久,等你上车走远了,他还在跑,第一次见他那样,像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似的。”
欧阳妤攸灿烂地笑,这么一说,她突然想不起他现在多少岁了?
她细细算了算,随后低头想道,林昇,你才三十五岁,虽不是毛头小子,但一点也不老。
那女人又说,“你应该不知道,其实林先生他”
欧阳妤攸刚回神,林昇就走过来了,他的笑容还未散去,过来蹲在她脚边,说,“我送你回家?”
以前他经常说这句话,送你回家。
那时候欧阳妤攸毫无顾忌,偏要在人来人往的校园里坐在他车后座,她漫画看多了,憧憬自行车后座的女孩抬头看樱花飘落的画面。
现在想想可真矫情,原以为有凤凰花也挺美,结果她头上,落下来的只有鸟屎。
林昇见她犹疑,笑着说,“逗你的,打个电话让他来接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神情黯然,抬手撩起她额前散落的碎发,别在耳后。
温柔地说,“再也别像今天这样单独出来见人,很危险,万一我没跟过来,你怎么办?”
她像从前一样,笑呵呵站起来,“知道了。我早就不是小孩子,耽误半天了,你们肯定还有急事吧,赶紧走吧。”
职业女人抿嘴说,“不算急,反正已经错过了两班飞机。”
林昇不放心,说要等人来接她,欧阳妤攸吓得赶紧摆手说不用了。
她心虚,怎么敢让季临川知道今天的事?不光段溢峰那种人她不想再招惹,单是让他看见了林昇,她就摇摇脑袋不敢想。
林昇上车前要了她电话号码,他说下次来带她去一家店,那里有她最喜欢吃的甘笋流沙包。
欧阳妤攸说好啊。
自始至终都没问他,为什么六年前突然断了联系,他现在定居在哪个城市?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她的脚不疼,一点儿也不疼,出了医院,迎上风,眼睛有点酸。
垫着脚走了好几条街,天色渐渐暗下去。
藤蔓缠绕的粗壮乔木旁,路灯亮起来,小摊贩摆满在狭窄的路边,一对夫妻在煮麻辣烫,三三两两的人围坐在低矮的桌上,聊天欢笑。
以前跟林昇出去吃饭,他说她像挑食的小朋友,一开始总是什么都不吃,等了尝一口之后就开始拼命要,说她欢快起来特像摇尾巴的小狗,于是他遛狗似的,经常带着她在一些不起眼的小店里坐下,点几份招牌菜,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
林昇吃完总是默不作声地看着她,从她吃东西的细微表情里,便可知道需不需要再多点一份。
欧阳妤攸找了张空桌坐下来,点了两人份的餐,要了五罐啤酒。
她已经好久没喝酒了,季临川说她撒酒疯的样子特别像跳大神,林昇却说她喝醉了很乖,特别乖,趴他背上能睡很久。
她喝掉最后一罐时,觉得自己酒量变差了,才这么一点脑袋就有点飘,眼睛也有点模糊。
季临川打电话问她在哪儿?
她为了证明自己很清醒,就告诉他,她在一个穿红格子围裙的大婶旁边,对了,大婶短发,额头上还有颗痣。
季临川气得骂她有病,她举着电话朝他嚷嚷,“我说得多清楚,这样你都找不到,你才有病!”
欧阳妤攸不知道最后他是怎么找来的,她趴在桌上打了个盹,再醒来时,就在季临川背上了。
她像小时候一样,拽他耳朵,问他想不想吃车仔面?
季临川的车开不进来,正背着她往路口走,回头训她,“吃什么吃,抽哪门子疯,跑出来吃这种垃圾食物。”
她扯他头发,“那你骗我的零花钱,那么多垃圾,你倒吃得挺美!”
季临川莫名其妙,然后才想起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那会儿是怕她整天租书,看漫画中毒,迷上什么妖娆魅惑的少年。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