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最后一批了么?”于一锐神色阴晴不定,似乎在内心中纠结着什么。手里的那封密函被他揉成一团,又小心翼翼的铺展开,一字一句的看了不下数遍。
密函上寥寥数字,却让于一锐多年都未放下的心提的更高。
“时机到了么?”
看着密函上字瘦如枯,于一锐脑海里出现那个让他既害怕,又畏惧的消瘦身影。
泰天三年大旱之灾,同年七月江南数王谋逆,安稳了百年的大汉江山片刻就乌云密布,那些早被官场纷争蒙蔽了济世之心的人精们难道没一个觉得奇怪的么?
于一锐看着身旁那身金狮银带的将军甲,久久不语。
端详了半个时辰的密函上只有四个字:秋收白露。
他脑海里的那个消瘦身影越发清晰,白发苍颜却犹胜当年。
朝中那些位极人臣的老家伙们谁不记得那一袭白衫至长安?连如今被誉为千古圣皇的广文帝都亲自在未央殿外一睹白衫风采,当着三公九卿的面赞其日后必成大汉中兴的股肱之臣,不知多少大家闺秀为其倾心。连广文年间以制衡术著名的大司徒李伯然都下榻彻夜高谈,直至破晓时,李伯然对这个比他小三十岁的年轻人恭敬一拜,轰动长安。
于一锐想到这儿摇了摇头,造化弄人啊!谁又能想到这么一个前途簇锦、注定能在史书上留下浓厚一笔的才子一夜间便声名狼藉,谁又能猜到如今那个麻衣草鞋的糟老头就是当年的白衫国士?
十年布局,搅动风云。
当年注定要中兴大汉的白衫如今却成了颠覆九州的麻衣老头。
于一锐作为这以天下为棋盘的重要棋子,心中倒也无遗憾,那糟老头可是很挑剔棋子的!整个长安让他看中的也不过数十人,自己作为一枚被埋了三年的暗棋,到时落子还不得震动半个九州?
一想到这于一锐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两只手不停的摩擦,谁又不想成从龙之臣?这刘家天下已经够久了,总得换人来坐坐吧,五品的镇西将军虽然比起那些不入流的杂号将军要尊贵的多,但上面还有数不清的金带玉带,他又岂甘心在这个位置坐到老。
有些事情还是要靠自己去争取。
于一锐锐把密函放在烛台上燃着,丢在了空中,刹那燃成灰烬。
弘农郡义安县。
县丞许司茂远远的便看到一杆龙头大旗从官道那头缓缓靠近,整了整衣冠,朝着身后几个小吏厉声道:“这可是从长安城里来的将军,你们几个可不要出什么差错,酒宴可设好了?”
他身后一个年轻小吏紧张的脸都白了,听到平日来颇是严厉的县丞大人询问,急忙作揖:“已备好,小的又命人从山上寻来几只野鸡,怕提前宰杀了不新鲜,等将军们安顿后在宰。”
“驿馆可收拾妥当?”
“昨日又令侍婢里里外外清理了一遍,绝无半点差池。”
“嗯。”
许司茂点头,年轻小吏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问答,低下头默不作声。
旁边一个年纪稍长的衙吏轻声安抚道:“不用如此紧张,你做的已经够好了,我们义安县就这么大点地方,收拾的在漂亮也入不了那些将军的眼帘。”
年轻小吏点了点头,看到那龙头大旗已近在眼前。
“下官义安县县丞许司茂参见将军!”
袁蒙置若罔闻,纵马从这带着一群官吏行拜礼的许司茂身旁走过,连头都不曾低下,只扬起一片灰尘将许司茂的红顶溅脏。
他身后紧跟的什长淡漠道:“带我们去驿馆。”
许司茂起身,也顾不得拍一拍灰土,抬着头对那个年纪明显比他小许多的什长赔着笑脸道:“将军请随我来。”
那年轻小吏早就面白的惨无人色,鼓起勇气瞟了一眼那什长马肚旁悬着的铁槊,瞬间又低下头。只听到那衙吏小声一句:“真是委屈许县丞了。”
许司茂看着车队缓缓进县,长舒一口气,心里早就把本该站在这里迎接的县令骂了个痛快。
这义安县的驿馆不过四间房屋,袁蒙进去巡视一番走了出来,几个什长腰间别剑寸步不离,这架势倒不像下榻,而更像来巡查。
侯霖早就又将那身大红官服压箱底去了,一身素白跟在袁蒙身后转悠,看着从见到许司茂以来一直一张死人脸的袁蒙觉得奇怪。
他对身旁高他半个头的郑霄云贴耳说道:“这些天的接触我对袁都尉虽不敢说知心知底,但他也没这么大的官架子啊,难不成这老头以前抢了他老婆?”
十九章:北塞烽火()
袁蒙翻了个白眼,小声给侯霖这个官场愣头青解释道:“袁都尉不满的原因应该是见不到这义安县的县令,按照规矩,京中任何路过县村的官运或督邮县令必要迎接。”
侯霖眉头拧成一团,在长安医馆那几日他一直在恶补官场的一些日常,想破脑袋也没想出大汉近十万字的法典里面有这么一条规定。
“不成文的规矩,也不知是谁琢磨出来的,反正如今都是这样,不成文的规矩反而人人遵守,比那些白纸黑字上写着的更让人信服。”
侯霖若有所感,点了点头。
许司茂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在这义安县呆了大半生,像他这种无根的浮萍耗费二十年光阴才等来一个县丞,听了不少关于长安城里那些恶名远扬的将军故事,只怕这银盔三翎的御林军都尉一言不合就砍下他的脑袋,如今颤颤栗栗的陪在一旁,低着头咬着牙关。
“都尉,今天兄弟们可以睡个好觉么?”
袁蒙点了点头道:“今日可以卸甲,驻营在县外,不得进城扰民。”
袁蒙说完转过头对侯霖道:“侯都尉,要不你今晚就在这驿站内安歇,这几日确实挺辛劳。”
侯霖也不推脱,轻笑的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了。
许司茂听到后稍一抬眼,看到侯霖连胡须都还没几根,心里叹了口气。这侯都尉估计还没他儿子大,就已经在龙踞之城里当上了都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看到袁蒙转身便要离去,许司茂急忙跟在他后面笑道:“听说将军远临,下官早已命人备好酒席,给诸位将军接风洗尘,还望将军赏个面子,要不这事传出去,都要说我这义安县不知道待客之礼了。”
袁蒙停步:“只怕要让我这千把兄弟都吃饱,又要劳民伤财,还是算了。”
许司茂一愣,之前路过的官运车队哪有说让手底下士卒也一块登堂入宴的将军,正在思量是不是这袁将军故意推脱,却发现人早就上马出城了。
侯霖看着几骑扬尘,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到还踌躇不安的许司茂身旁轻声问:“你们县令人呢?”
许司茂看着这个年纪不大的都尉比面对一身沙场气息的袁蒙时要好上许多,但也不敢有丝毫逾越,毕恭毕敬回道:“县令大人他……公事繁重,近几天好几起案子,县令大人也是夜不能寐,怠慢了几位将军确实说不过去,还请侯都尉在袁将军那里美言几句……”
许司茂还在那叨叨个不停,旁边跑过去几个年轻女子,边跑边喊到:“荀县令又提新词啦!”
几袭彩衣招蜂引蝶,一溜疾风般就穿街而过。
“荀县令?”
侯霖歪着脑袋,看到面前这个毕恭毕敬的许县丞表情凝固,尴尬到面红耳燥、只想一头撞南墙的样子。
“是……下官不是无意欺骗大人的、只是觉得……”
许司茂身后的小吏还是第一次看到许县丞如此窘迫,心里不知叹了多少口气,对那个让义安县年轻女子痴狂的荀县令仅存的一点好感也荡然无存,之前口中还时不时的吟几首荀县令酩酊大醉时冒出的诗词,如今却觉得更像是无病呻吟。
“许县丞直说呗,我不过是个刚上任的都尉,还没养出官架子。”
侯霖打趣道,更让许司茂不安。
“我会和袁都尉知会一声,毕竟许县丞要尽地主之谊,我们也不好抹了颜面,至于这位风流倜傥的荀县令能否屈尊到场,倒也无所谓了。”
许司茂看侯霖的目光多了几分感激,如释重负道:“大人放心!荀县令定会到场,咱这义安县虽然贫穷,但附近野山上的野鸡是这弘农郡都知道的山珍。”
许司茂跟在侯霖身后喋喋不休,只惹得后者无奈遁走。
————
九边燕阳郡北境。
数百身披红袍重甲的燕阳铁骑同时抬起虎枪,背靠土城墙与前方三三两两成队的匈奴游骑酣战已久。青草离离,几乎有人小腿高的草丛里躺了有不下百具的尸体,绝大部分都是匈奴人留下的,还有几匹游离在尸体旁久久徘徊的战马。
“燕阳义!起枪!”
燕阳军中传来一声嘶喊,数百骑如奔雷在这片草原上驰骋,几乎所有燕阳铁骑横置的枪头上都滴着血珠,戾气滔天。
残余的几十骑匈奴目露煞光,即便前一刻还与他们一同冲锋的伙伴成了面前那群红色重甲死敌的枪下亡魂,暴尸荒野。也未能让他们有一丝胆寒的感觉,就像草原上的狼群围猎,至死方休。
这群从遥遥北方逃离的小部落原以为那些在其他匈奴人口中耻笑的两脚羊有多么羸弱可欺,举族不过千人的小部落里选出了三百多精壮男子想要来此掠夺一番,为部落过冬的物资做些准备。
本想着一帆风顺,直到靠近燕阳郡边境时遭遇了六名汉军斥候,三百骑扬尘纵马,那六骑像是吓傻在了原地,随即其中一骑直接撇下了他的同伴,连头都不回的向南奔去。
不管是汉人还是他们匈奴,这种关键时候抛弃同伴的废物总是可耻的,还未等带头的当户大笑起来,这群匈奴人就看到了剩下五骑毫不犹豫的张弓朝他们冲过来。
结果不言而喻,等到当户在五具尸体中的其中一具上挥刀发泄时,他们就看到面前这群连胯下战马都带着面甲,被红色披袍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