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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妥了!本将军出马还没有摆不平的事情,这县令还算识相,也给足我面子,只是表面功夫得做到,象征性的给了五十两抚恤银子就算没事了。”
侯霖不信,狐疑目光看着正忻忻得意的云向鸢,被人看轻的他回瞪一眼:“不信你就自己去问!”
侯霖嘿嘿一笑,知道摆平了。
“老子可费了不少口水,那县令还特意说犒军弄了好几车酒水,不过明日一早我们就要过城,告诉你底下的兄弟可别贪杯。”
侯霖点点头,问道:“你跟那县令究竟说了些什么?”
云向鸢愉怡笑脸僵住,转而苦涩道:“我说本将军是骑都尉中郎将云向鸢,可估计落到他耳朵里就只剩一个云字了。”
侯霖听的不大明白:“云?”
“他姓金啊!”
侯霖茅塞顿开。
武威金家,天水云家。凉州七郡中最为出彩的两大世家,如今双双入平沙,何必为了一个小小的什长死活而争的面红耳赤?
云向鸢淡淡道:“还是没能逃过这个姓氏,要不是怕我家那个老头子得知我改姓气的昏厥过去,我早就改了。”
日落月升,几道人影被只剩最后一角的黄晕残阳拉的奇长。
第二日一早,报晓鸡鸣叫不过三遍,早就接到县令大人命令的守城士卒便大开城门,不少不明就里的阑城百姓仍在睡梦中被滚滚铁蹄惊醒。
云向鸢一马当先,身后骑都尉持着将号纛旗的壮汉紧随其后,马蹄踏在浮着黄沙的实地上颠簸如浮萍,马背上的云向鸢随着马身起伏前后摇摆,刹那间就从这头驰到阑城的北门。
三千铁骑,如惊雷道道,以为是地震的百姓纷纷睁开惺忪睡眼,慌张披着衣裳推门逃命,却被飞扬如沙尘暴狂卷扑面又推回家中。
这座小城百姓只见过城中那些为了糊口饭吃的守城士卒,就已经艳羡的不得了,城中哪个孩子不是趁着执勤甲士睡着后偷偷踮着脚尖跑过去摸了摸入手冰凉生冷的铁甲?
他们哪曾见过如此气焰跋扈的雄骑奔驰?
这一天,这一幕、注定成为这座小城里百姓难以忘却的景象。
待到骑都尉的三千铁骑横城而出后,已经被扬到城楼高处的灰尘还在来回翻腾,如海水汹涌。
金尚文眯着被掀起的沙土扑腾到只能微微睁开的眼睛,不去看那一骑绝尘的三翎身影,不去看那一列一列整整齐齐挥鞭驰骋的重骑,只是盯着最前面那杆绣着云字的旗纛。
在他眼中,不要说这三千骑兵,就算是一万也重不过这单单的一个云字。这是大汉百年来根深蒂固的思想,能够生在这种世家里,远远强过带上十万兵。
比起这三千骑都尉不论装束还是气势都要弱上太多的侯霖军伍也缓缓入城。没有那刻意放纵战马践踏沙尘营造的彪悍气焰,更没有那地动山摇的万马奔腾之势。
可是对这小城里的百姓而言,两者带给他们的冲击力一样巨大,同样甲胄的军伍齐齐步入城街,迈步跨步如出一辙,步卒行伍两旁每隔上数十丈就有两骑持旗位于侧翼,这一军队里最常见的行伍方式足够让这帮小城百姓张口结舌。
女子被那突如其来的铁蹄滚滚早早惊醒,晚上熬至三更未睡,刚熟睡梦乡就被惊起的她即便再好的性子,也会有床气。
不敢出巷子学别人离近打量这过城军伍的她踮起脚尖,想要寻到那两个好心的将军,在心里为他们在祈祷护佑一番。可除了扑面而来的黄沙外什么也看不清,她心里哀婉一声,罢了。如果下次能见到,她一定会当面在道一句谢。
金尚文转过头,对着没见过什么市面的县衙衙役道:“你去寻三公子,把最近的事情好好说道说道。”
衙役酩酊醒悟,惨白面孔朝着县令大人如木偶般点了点头,远远吊在两军身后出城而去。
金尚文拍了拍大红官袍上的灰土,看到胸口鸂鶒官补,心头上浮无名火,心高气傲的他怎能甘心这辈子就穿着这身大汉庙堂万人共穿戴的七品袍子?怎能容忍一个六品武夫在他面前颐气指使?
他低下头,嘴角幅度恰好是如他那侄子一般的冷笑。
平沙城,金家府邸。
在逃亡路上丢了太多名贵物件的金家仍旧是富可敌国,随便一间偏屋里摆放的瓷器花瓶都能引起市面上沸起轩然大波。
金泰衍一身白衣胜雪,端坐在锦丝编织的席地上闭眼假寐,旁边风铃呤呤作响,空灵悦耳,使人心境平和。
他的暴戾心性众所周知,他亲生父亲,更是金家家主多次训斥过他,让他收敛心性,多做些能除去年轻浮躁的静心打坐。
不知为何最近他二哥的死又被人重新拾起来谈论,更和他扯上了关系。暗地里他杀光了几个只知片面的通信小厮,明里为了堵住那些不论是无心还是有意者的冷言风语,他自闭宅院,就打坐在庭院里,不论晨露还是霞夕,寸步不离。
外人以为他扭转了心意,不问俗世一心去求那道家长生,要不为何学道士打坐静心平息?
谁知道表面平和的他这些天其实一点不平静。
群虎山几年的布局被一个自称是长安来的年轻都尉搅成了无子落定的烂局,承载他重望的老魏头也死了,日后极有可能成为他亲军的五百陌刀手也没了音讯。直到前些日子从苍城那边的家族眼线带来了一个重磅消息。
群虎山的几座峰头人马跟着一个年轻书生出了山,还投奔了平叛大军。
一想到这,他脑门上的青筋都爆出,双手不停颤抖,极力压抑着怒火。
在他刚得知这个消息时,刚好一个从小就买入府中的贫贱婢女送来新摘选的茶叶,被他用那入墨便通色碧绿的寒潭砚台砸的血肉横飞。熟知这位从小就视功名如己物,视人命如草芥的管家一句话也没吭,招呼着几个下人将尸体从后门搬走,再将血污清扫干净。
金泰衍突然想起那个被他亲自拖到恶犬口中成了兽粪的二哥。小时候他每当烦闷砸东西时,那些下人奴仆都不敢近前,只有这个一直将他视为亲生兄弟的二哥上前宽慰,给他当马骑,还亲手做了几个纸鸢带他出城踏春。
后来年纪稍大时,他二哥不喜读书,出去做了嫡脉里谁都瞧不起的武将莽夫,已经初懂家族里温情脉脉只对得意者的他,渐渐对这不成器的二哥厌恶。
那日二哥牵着一名女子的手来到他面前告诉他,这是嫂子的时候,他心中便冷笑不止。
那个只知道读死书的大哥是个病怏怏的书生,对权谋尔虞一窍不通,入不了他的眼。可这个在当时乱象丛生的凉州里执掌数千甲士的二哥成了他的心腹之患。每当听到父亲夸奖二哥时,他都是攥紧了拳头,回到自己屋邸后免不了砸上些外面人视为珍宝的稀罕物品。
还好,这个在他眼中只是仇敌的二哥冲冠一怒为红颜,中了他的歹毒恶计,身死势消。
金泰衍抬起头,看着风铃摇摆,面无表情的咬牙重声道:“都该死!”
一百零六章:蟲叠山()
天水郡东境边。
大半个凉州的郡兵如今沿着郡境驻扎在这,似群蚁筑穴,一马平川的劲草荒原上平地拔起诸多哨台营寨,不过三十里的地界,堆积了有整整七万郡兵。
郡兵战力是凉州老百姓有目共睹的,抛开被那叛军霸王麾下精锐重骑虎骑营踏杀转辄十里的武威大败不说,连和一般叛贼暴民刀戈之争也是输赢参半,让不少凉州百姓心有戚然,难免念叨腹诽几句这些年头交的这么多赋税银钱不知道入了哪个贪官污吏的私囊。
叛军以战养兵,只要经历了几次大战活下来的兵卒都是叛军首领的宝贝疙瘩,经常有抢兵的事传出,甚至还有为了几个老兵归属大打出手的事情。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消息传出后让朝廷军爷贻笑大方,和袍泽喝酒闲聊时总会在言语中带上些不屑的琐碎脏话戏谑而出。
其实官军这亦是如此,上过战场的校尉将军知道一个百战老兵比起十个青壮的新兵蛋更为珍贵,大多战局混乱难解难分时,这些能活下来的老兵会有经验直觉做出最为正确的判断,不乏有能够以一人之力扭转千人战局的壮举。
云向鸢三千骑都尉里那个唤做老六的贫民出身尉长,就是在一场大战中拖着已经疲软的身躯用以伤换命的方式杀死了三个和他一样无力在拿刀的贼逆,砍掉了敌军的中军大旗,原本都是摇摇欲坠的士气顿时拉开了距离,一方士气振作如长虹贯日再起,一方江河日下一触即溃。
战后从死人堆里被翻出来的老六吊着一口气,如果打扫战场的人晚上那么一炷香功夫,恐怕就没现在的骑都尉尉长了。
兵家之事,一言难以道尽。甲士战力看于精锐武艺和只做辅佐的兵器,可战场确是及天时地利人和,自古以来哪个能在史册上留下鼎鼎大名的兵家将帅没有堪舆青囊观天象的本事?
可决定胜负的仅仅在于三军之中的一口气,气存则不亡,气衰溃散无疑。
只以地理险峻,不以郡图志的边界线来安营扎寨的七万多郡兵连营土堡如兽牙参差不齐,单用战略突进来看基本踏入武威郡境,如同最锋利的獠牙咬在叛军地盘的是天水郡最为精锐的沙狐营,有左右二十里策应的八千多郡兵,有恃无恐的在武威郡内耀武扬威。
前段时间汉典城失陷,听说那骠骑将军麾下的爱将孙锐都战死,四千多平叛大营的将士少有能苟活下来的,这些郡兵没有那同病相怜的忧愁,反而觉得多日来的一口浊气呼之欲出了。
中原来的平叛士卒不是常在私下叫他们凉蛮子么?不是自诩那些叛军都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么?结果如何?
听闻汉典大败后,天水边境的三十里防线不仅没有加强防范以防祸事复生,反而从将官到士卒都大醉了好几日,甚至还有缺心眼的家伙在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