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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飘了出来,让沉睡中的她鼓动鼻翼,深呼吸着睁开双眼。
她醒了。
也不记得刚才睡了多久,但双手双脚都有了力气,可以自己下地走路了。她推了推房间的铁门,却是出乎意料地结实。她再用力拍打这扇门,仍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回头才看到那个饭盒,打开一看是新鲜的饭菜,口水自然掉了下来――已经连续一周吃真空包装食品了,这顿新鲜菜无异于山珍海味。
虽然,第一反应也想到是否有毒?但玉灵管不了那么多了,腹中早已唱起空城记,抓起饭盒和勺子就吃起来。
不消片刻就已风卷残云,来不及抹去嘴巴上的油,坐在沙发上摸了摸肚子,却忧伤地叹息了一声:“干吗不让我继续受苦?”
“不,这不是你的命运。”
铁门突然打开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依旧是标准的泰国北方话。
又是他!那个五十出头的神秘人,乌黑的头发有神的双目,居然自称是她的父亲。
“你――怎么又来了?”但玉灵知道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只能苦笑着问,“那我的命运究竟是什么?”
“你会得到幸福的。”
“我不相信,我只是一个没有父母的孤儿,从小在山区的村子里长大,没有人疼也没有人爱。念完中学只能去城里打工,因为学过中文就当了导游。我没有钱买好的衣服,也没有钱让自己住好的房子,拿到游客给我的小费,还要给村子里的人们还债。我的一辈子就是这样了,如果能嫁给一个好男人,就是我最大的幸运。”
神秘的男子走到她跟前,看了看地上的饭盒,语气柔和了许多:“晚餐如何?”
她怯怯地点头道:“谢谢。”
“玉灵,请你听我说――”他轻轻地坐在了她身边,直视着她的眼睛,“因为你的生命,是我赐予的,所以我知道你的命运是什么。”
“不,我没有爸爸,我不会相信你的。”
她依旧执拗地别过头去,双手紧紧抓着衣服的下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父亲母亲,你也不例外。那请你告诉我,你的父亲是谁?”
“他在我出生之前就死了。”
“看着我的眼睛!”他又一次以命令式的口吻说话,逼迫着玉灵回过头来,“你的父亲没有死,现在他就坐在你的面前。”
她不敢再说话了,但目光没有再挪动,看到对方的眼神里闪烁着什么。
神秘的男子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对不起,我的女儿,那么多年以后才让你见到我。其实我也不愿意这样,但这就是无法抗拒的命运。你的父亲和母亲都是了不起的人――特别是你的母亲。”
“她叫兰那。”
“是的,她是罗刹之国最后的公主。”他的眼睛有些发亮,但又哀伤地长叹一声,“那么你的父亲呢?你一定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吧!”
“知道又能怎样呢?”
“改变自己的命运――你知道你出生在哪里吗?”
玉灵无奈地摇摇头:“不知道。”
“南明城。”
“就是这里?”
虽然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还在沉睡之城,但她感到后背心有些瑟瑟发凉,仰头看了看沉默的天花板。
“是,1985 年的佛诞日,你出生在这座南明城中,就在南明医院的产房外,我听到了你的第一声啼哭。”
耳边似乎响起婴儿的声音,让玉灵颤抖着缩紧了身体。
“父亲”继续说道:“你是我的女儿,玉灵这个名字是我给你取的,我和你妈妈都非常爱你。但那一年遇到了意外,我决心彻底改变这座城市,为了自己也为了全体南明的市民。然而,南明城的执政官——马潜龙,他坚决不让我这么做。在最要紧的关头,我为了保护自己和家人,也为了挽救整座城市,选择了铤而走险!”
“你做了什么?”
“我效仿二战德国军官史道芬贝格,像他进入狼穴希特勒一样,我在与马潜龙开会的时候,悄悄将炸弹安放在桌子底下。我离开不久定时炸弹就爆炸了,但历史竟然又一次重演,马潜龙奇迹般地死里逃生,仅仅受到轻伤,他的两个老部下则做了替死鬼。我刚刚要开始发动兵变,马潜龙就对全城发表了广播,我的七名亲信被相继逮捕,我本人冒死逃出了南明城。”
玉灵皱起了眉头:“你丢下了我的妈妈?”
“对不起,我连与你们母女告别的时间都没有。我的计划在几个小时内就被粉碎,全城戒严对我进行大搜捕,我能够悄悄地逃出南明城,已经算是非常命大了。我从此告别了南明城,再也没有你和你妈妈的消息了,我甚至怀疑你们遭到了马潜龙的报复,被他抓起来杀害了!现在看来是我猜错了,马潜龙的气度没我想象中那么小,显然他饶恕了你们母女,让你们活着离开了南明城。”
“那妈妈为什么不带着我来找你呢?”
她巳经有些将信将疑了,“父亲”略显激动地抓着她的手说:“你要知道,我逃出南明城时身无分文,就连一张合法的证件都没有,前半生的奋斗全部付诸东流了。我与你妈妈完全失去了联系,也根本不奢望她能带着你出来。当时我独自流浪到曼谷,搞来一张假护照就去了香港。你妈妈也不知道我在哪里,也许她仍然眷恋故乡的大山,不愿意去繁华的城市生活,或者厌倦了权力与金钱,所以带着你到小山村里去隐居了吧。”
“这……这一切……都是 ……真的吗?”
“现在,我是这里主宰一切的人,又何苦要来骗你?” 他仰头吁出一口长气,搂着玉灵的肩膀,“超过二十年了,隔那么久我才回来——但一切都已物是人非,我见到的只是一座沉睡之城!也许一年之前的磨难,在二十多年前就已注定了吧!”
“不要碰我!”玉灵还是感到很不习惯,从他的手中挣脱了开来,躲在房间的角落里,“你又是怎么认定我是你女儿的呢?”
回到大本营。
外面的雨,丝毫都没有减弱的意思,整栋房子似乎都在风雨中飘摇,就连脚下的地板都发出嘎吱的声响。
顶顶匆匆跑回小阁楼里,只感到浑身疲倦。还好天窗被她关紧了,屋顶响着大雨的轰鸣。她深呼吸着坐倒在杂物堆中,昨晚自己与小枝、叶萧三个人在此度过,不知道今夜又将怎么挨?估计楼下还在审问小枝,这下叶萧大概挡不住了吧,至于他们在外面经历了什么,她已经丝毫都没有兴趣了。
就在她闭着眼睛要睡着时,胳膊却碰到了什么东西,她恍惚着低头一看,却是一台老式的无线电收音机。顶顶将它搬了出来,收音机个头非常笨重,身后拖着一根电线,布满了厚厚的灰尘。这种矿石收音机在几十年前很常见,可能算是这栋房子里最古老的电器了。
既然电视机都能收到信号了,那会不会还有电台的信号呢?想到这她立刻插上电源,收音机很快亮了起来。顶顶兴奋地擦去它表面的灰尘,用手调整收音机的频率,有一根标尺在数字线上滑动着,同时喇叭里传出嘶哑的声音。
古老的收音机里发出的声音,让顶顶的心脏几乎蹦了出来。她赶紧坐下来摆弄标尺,虽然喇叭里都是些沙沙声,但有一种规律性的声波,在嘈杂的电磁波中渐渐清晰。标尺一格格地滑动,电磁噪音则在逐步减少,她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
终于,她听到了什么声音,虽然在电磁背景中还很模糊,但可以分辨出是有意义的信号。
标尺轻轻地固定了下来,顶顶已经听了出来,那是某种规律性的旋律,更确切地说是音乐!
收音机里的音乐——背景的嘈杂声己经淡去,她能够清楚地听到,是一段悠扬的电子音乐,搞不清是什么旋律,也搞不清是怎么制作出来的,但与现有的所有音色都很不同。
此刻,阁楼里充满了收音机的音乐声,就连屋顶上的大雨似乎也与之绝缘了,只有遥远的电磁波不断渗透进来,刺激着矿石收音机发出声音。
顶顶依旧听不出是什么曲子,也无法判断是由何种乐器演奏的。这旋律实在太独特了,不属于如今的任何一种风格,只带着某种神秘的色彩,时而低吟浅唱,时而剧烈起伏,紧紧地揪着听者的心。
这段曲子持续了好几分钟,突然听到了一个男子的歌声——
我在四处流浪看不清路程
我在人间歌唱听不到掌声
来到一座座城市一个个舞台
看到一张张面孔一次次独白
我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我不知道人有多少心有多深
满身伤痕满手寂寞满脚泥泞
满脸无奈满眼泪水满心寒冷
我弹起我的琵琶我的吉他我的痛
我唱起我的前生我的来世我的梦
走吧走吧一路的风尘
走吧走吧一路的风尘
这首歌唱得苍凉而豪迈,宛如歌手真的在人间流浪,抛弃了一切却满身伤痕。在这与世隔绝的沉睡之城,末日来临的大雨之夜,从电波里听到这样一首中文歌,顶顶一阵其名地激动,抓着古老收音机的手在不断颤抖。
一曲终了,电波里稍微出现了一些杂音,但很快听到一个富有磁性的女性嗓音——
“听众朋友们。各位晚上好,这里是月球广播电台。‘天籁之声’节目。我是主持人小蝶。刚才给大家播放了一首老歌《 流浪 》,这首华文经典金曲诞生至今,已有将近四十年的历史,但仍被许多歌手翻唱。最近‘地球男生’选秀大赛冠军得主,也是依靠重新演绎这首老歌而一举成名。”
顶顶听到这心里嘀咕,这首 《 流浪 》 怎么从来都没听过呢?也从来没有这种风格,难道是当年的港台老歌?
电台里放了一段奇怪的音乐,接着又是主持人说话了——
“今天是 2046 年 9 月 30 日。这是来自月球的电波,我们在月球城的传媒中心。为你们发来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