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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了细细的小雨,给人一种毛茸茸的感觉,青石板湿润着,码头上的灯,大概因为有雨的缘故,过滤的格外的朦胧。
她随身只带了一件不到二十寸的小行李,鞋子头刚刚的点到石板上,手下一轻,她诧异的回头。
“孟来,怎么是你。”
“是啊,是我来接你。”他扯出一个笑来,里面却怎么也看不出欢喜的情绪来。
他与上前来的小左打过招呼,在简安听不到的距离,他压低声音,“小左,谢谢你。”
小左面色一震,“他已经——”
孟来点点头,“若是他没有,今日如何也不应该是我过来,今日如此,倒是无论如何也是我该过来了。”
他自嘲的笑笑,英挺的眉毛失了角度。小左压低声音,“你不要难为她。”
“一个两个的都叫我不要难为她,死人拿我没办法,我还要顾忌你这个活人。”
小左听出他是无奈说笑的口气,一颗悬着的心,渐渐的放下来,孟来鱼死网破的架势,绝对不是今日的样子。今日看他的样子,大概只是心伤。
本想拍拍他的肩膀,宽慰一下,现在想来却是如此的浅薄无力,只好将手紧紧的收在身侧。这短短的,青色的路,从未觉得有如此的漫长,就像天堂和地狱之间,永远的隔着一个人间。
孟来在前面开车,都久久的不言语,其实都怕,一说就错,一开口,对方就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一切,这世上的难得糊涂啊。
“我带你们去个地方。”孟来先开得口。
小左感到自己的衣服一下子被拉紧,回头看,这东西紧紧的抿着嘴唇,上牙齿陷进嘴里,下了大力气,几乎没咬出血来,关键时候,这东西却坚强的很,能忍着不哭,好到时候,油井一样的,喷发着哭出来。
带到一所别墅跟前,肖阳的房子不是这样的,看来是新置办的,进去了才发现,这房子有玄机的,外面看着是两层,走进去却是三层,一开门就是二层,一层在地下。孟来带他们从回旋的楼梯走下去,带到一个大的像是仓库一样的屋子跟前,设了密码。
他住了脚步,回过身,简安看他的样子,像是艳鬼一样的,在这阴冷的地下,让人分不清这是现实的人间还是梦中的地狱。
“他让我交给你这个。”孟来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盘子录像带,她接过来,是肖阳当时威胁她的带子。那些日子,想来讽刺,两个人之间唯一的联系仿佛就是这盘录像带,他用它让她屈服,让她恨着他,怨着他,消磨了最后的挂念和好感,却失算,见到真相的悲伤,从未被恨意冲散。这才知道,爱和恨,从来都是分立的,不会因为爱多一些,恨就会少一些,更不会因为恨多一些,爱就少一些。
他常忘记,那是她是真正爱着他的。也许稀薄,不够他呼吸,却也是她那时,至多能拿得出手的心意。
“还有,他让我转告你,他没后悔过,拿这件事情威胁你,你恨他,那是无所谓的事情,他只要那最后三个月。”
简安攥紧了手中的录像带,“他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享乐主义,可是为什么把我送走,让我陪着更久不是更好?”
“简安,你还是不懂,肖阳,他是个男人。”最后的时日,是他最不堪的样子,他怎能忍受,她带着同情的眼眸,在他的被单上滴下滚烫的泪水。
他要她记着他,或恨,或爱,都无所谓。
他要她记得最好的他。
最后的路,他要一个人,没有她,一个人,慢慢走。
“那这里面?”她颤抖着手指,指向他身后的门。
“是他的尸体,因为在冰柜里,保存的很好。”
“打开,我要见他。”
“你真的想清楚?”孟来轻声的问她。
“打开吧。”
门缓缓打开,肉眼可见的白色冷气从地缝之间冒出,冰柜中央是一口巨大的棺材,她踉跄着走过去,棺木并没来得及合上,能看到他熟悉的眉眼,像是没死一样的,还保留着生前的颜色和鲜活,一如既往的英俊。只露出一个脑袋来,身子却被衣服包裹着,无论如何,孟来也不允许她将衣服掀开。他说,这是肖阳反复嘱咐过的。
临死之前,他还有气力开玩笑。
他说简安当年喜欢自己,是因为长得帅。
眉眼太过鲜活,勾引的记忆也栩栩如生,她终究是忍耐不住的,蹲下来,抱着膝盖,哗的哭出来。
最后是小左送她回去。
他将她扶到车上,关好车门,回头,面对孟来,面色沉下来。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孟来挑了下眉毛,奇怪的问他。
小左深吸一口气,“那是双人棺。”
那一口棺材,放两个人正好,若是只放进去一个人,就显得空间格外的宽绰,他只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不信孟来也看不出来。
孟来神色一变,随即笑起来,“没想到这也被你看出来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当初肖阳的计划除了让顾淮失去对顾氏的控制权之外,还有一个。那时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长时间,简安是他这一辈子执着最久的东西,他放不过她,临死也要带她上路,我倒觉得正常;可是就在执行计划大的最后一刻,他忽的反悔,不知是哪一根神经搭错了,要放了她,可是棺材已经打出来,来不及更改了,于是只好在这样大的棺材里空落落,孤单的上路,说实话,我真可怜他,我若是这样爱一个女人,死都不会放过她的。”
小左轻笑了一下,孟来,你还是不明白他。”
“你什么意思?”
“他放过她,是在心底的恨,与她之间做选择,肖阳放过她,我才不意外。”毕竟他对她,不只是用执着一词去概括的。
连肖阳自己都未察觉到自己的觉悟。
当初顾淮还未恢复记忆的时候,那时他还是顾风,简安去毁顾风的订婚,是肖阳帮忙。
那时,就应该明白,他不是执着与她,只是看着她,希望着这个东西过得好而已。
可惜这样的情感,与肖小爷的本性太不相符。
这有什么奇怪的呢?情爱漩涡间,我们的本性,终究是会变得。
无情的变了有情,自私的变了无私。
孟来不懂,是因着从未遇见。
此刻,小左却有点羡慕这种不幸的幸运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没清楚()
最繁华,也是最寥落,京城十二点的街头,并没有多少繁华的意味,除了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那不情愿亮着的灯,再者就是红绿灯了。
小左从便利店买了两罐饮料,他给自己买的咖啡,本来给她的也是咖啡,恍惚间,记得有个人提起过,她睡前是要喝牛奶的。于是又跑回去换成了牛奶,他一直下意识的在想,究竟是谁说了她这个习惯,又是怎样跑到自己的耳朵里。结账的时候,记起来,是在个牌桌子上,那人就坐在自己对面,他还笑着给她挽袖子。现在那人却死了。
出了门,那东西坐在台阶上蜷缩着像只猫,手藏在大一码的毛衣袖子里,交叉着,叠在膝盖上。她背很薄,在风里瑟瑟发抖,很难不让人产生怜惜的情绪出来。小左站在后面,就着身后便利店的反光,看了一会她的背影。绕到她前面去,却发觉自己怎么努力,也扯不出一个像样的笑来。
她接了奶,微不可察的说了谢谢,带着点鼻音。他知道她是又偷偷哭过的,但是并不点破,她讨厌别人看到她哭的。
还是为了这样一个骗她彻底的男人。
从侧面的角度,能透过凌乱的发丝,看到微红的眼角。她眼角狭长,眼角有泪的时候,其实很动人的。只是她不常哭,也不太常利用这份动人罢了。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她抬起头来,缓缓的转过脑袋来,头发很乱,反倒是毛茸茸的。眼神朦朦的,让人想起早晨刚起来的那三秒,从一个梦里出来,还在努力的区分现实和梦境呢,刚刚摸到一个边,抓住了,却忽的一个声音,问她下一场大梦的时间。她向来不是一个很有规划的人,要不然人生也不至于一团乱麻。可是从另一方面想,倘若所有的不幸都预料到了,活着似乎也没什么意思了。
“我不知道。”
“刚刚孟来说的顾淮的事情你也知道了,肖阳重创了顾氏,你也许要回去找他的,毕竟你们——”小左开口开得并不容易,可是他也多少知道些简安与顾淮这些年的事情。
他们走到一块,并不容易。
简安仍是摇头。
她眼神里类似大雾一样的东西,并没有散去,并不是浮上的泪水。
“发生的一切都像是梦一样的,他看起来和活着的时候一模一样,好像下一秒就能对我笑出来,几个月前他还说要报复我,我真傻,信了他,也只有他能那么犯傻,谁报仇还提前和仇人说的呢——那三个月我该好好陪着他,逗他开心的——”她捂着脸,无声的哭泣起来。
“那不是你的错,谁能想到,他得了那样的病。”小左只好抚摸她的背,却不知道从何安慰。第一次面对死生,他们都有些生疏。
“他遇上我真倒霉,要是没遇上我,现在还是活的好好的。咱们都不该认识的。”
“简安,我敢保证,肖阳从来没有后悔遇到过你,反而他是庆幸,他那么早就找到了你。”小左扳着她肩膀,强迫她看着自己。
记得这样的话,最浓烈的情爱,每个人一生至多有一次。有的人飞蛾扑火般爱过了,从此以后再没有那样不顾一切的力气;有的人,连那个人都没有找到,于是在其他的情爱的漩涡里面将就着度过一辈子。
可是只要尝过一次,就无怨无悔。
而错过,也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其实对待分别的态度,最高不过四个字,好聚好散。去时不送,来时相迎。不错过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