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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子华从门外走进来，看了看慕云飞的脸色，又道：“今儿个脸色更好了些。”
慕云飞坐直身子，“三叔这话是何意，是不是你们都知道了朱家的事？”
“这个倒不是。”慕子华做到丫鬟搬来的圆凳上，道：“你是最聪明不过的孩子，也应该知道现在朱家如日当天，除非他家叛国了，否则都不足以动摇朱家分毫。”
看着慕云飞愤愤的脸色，他又说道：“慕家不会让你白遭罪的，欠了咱们的，便一定要他们付出代价，朱家和慕家势不两立。只是眼下动不了他是事实，但不是说永远动不了他，我们要等待一个时机。”
慕青杉点头道：“不错，姐姐你只管好好养病为是，等病好了，说不准大有作为。”
“我还能有什么作为，不过是苟活罢了。”慕云飞神色艾艾。
看来在朱家呆的，磨掉了她许多意气。
“哎——姐姐，你当初可是跟我一般聪明，怎么嫁了个人就如此自怨自艾。你可知道朝廷已经开始招女官了嘛，并且是一年一招，并且没有年龄婚嫁限制，只要身世清白便可。只要你好好养病，以后必大有所为。”
慕子华来不及拦他，眼见他小嘴噼里啪啦地把该说的和不该说的都说哥哥干净。
“瞧你话多的，让你姐姐好好养病可好。”
慕云飞像没听到慕子华所言，激动地说道：“你这话是真的，朝廷真的要招女官？怎会有这种事？不是招的管理后宫内务的女官吧？”
“不是，是招正经的女官，三省六部都有名额，只是没有几个人报名就罢了，就算报了的，能力不够也没法录取，至今为止女官依旧寥寥无几。”慕青杉认真地回答道。
慕云飞一直无神的眼睛散发出掩饰不住的神采，“陛下真的要恢复女管制了吗”
“女管制本来就存在，只不过被某些党派一直打压罢了。现在不过是恢复旧制，有何不可。你还不知道吧，咱们家小六过些日子，还要考太医院呢。你说我是诳你的吗？”
慕云飞摇摇头，“看来是真的了。这可是对天下女子天大的好事了，小六该去考！”
看着她眼中重新燃起的神采，慕青杉突然觉得这一刻比什么都重要。
“就是说嘛，姐姐你就安心把身体养好，等来年弟弟看你平步青云。”
这话说的慕云飞都不好意思了，“去你的吧。”
“嘻嘻。”
一旁慕子华哼了一声，“光说人家，你到底考的如何，我可是跟同僚都夸过海口了，你可别让我抬不起头来。”
慕青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呀，做人不应该这么虚荣哒，不行，不行”
慕云飞噗嗤乐了，慕子华有事好气又是好笑，“放肆。”
“好好好，我放肆，那我先走了，不气了。”
慕青杉一溜烟不见了，直看得慕子华想踹上一脚，“这小子，真是欠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这样鬼灵精羊，让人疼也不是骂也不是。还是以前话少的时候好——”
慕云飞心中一动，突然意识到最不对劲的地方。
弟弟的性情跟从前可谓是大变，究竟发生了什么，能使一个人的性情大变呢。
两日以后，洛易王府和德阳王府一起炸了。
原因不过如是——两个府里的正牌郡主去参加了女官考试，并且当场录取了，你说可怕不可怕？
而且最让两府当家人憋屈的事儿是，这事并不能用他们的权势取消两人的女官资格，因为两人已经过了皇帝的眼了，再挣扎无疑是在打皇帝的脸。
这事是刚历劫归来的洛易王做不来的，他指望着和德阳王一道去面圣，劝圣上取消这荒唐的录取。谁知皇帝听了二人所言，竟然是半点没往心里去，打了个哈哈便混过去，转而给了他们一些别的恩赐当做补偿。
二人只好憋屈地退下，接受这个现实了。
云台殿。
赫连康止不住地笑意凝在嘴角，“安若啊，看见他们的脸色了吗，哈哈哈太好笑了，这两小闺女不错，很给朕面子嘛”
“陛下此行是好事，聪明的女娃自然能明白你的苦心，她们会抓住这个机会为陛下效忠，为古绘国尽力。”安若软软地说道。
“皇后说话就是中听。”赫连康捏捏她的下巴，“说实话她们还真是让朕刮目相看，皇室之女有这等勇气，真是不简单，希望她们不要后悔，不要打退堂鼓，让朕失望。”
现今清儒做大，满堂大半皆是朱氏门生，作为一个异族皇帝，断不能任其做大。而这些女子恰恰是一个突破口，希望她们争气吧。
安若自然知晓他心中所想，这也是她心中所想。作为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她是受不了这种日渐男尊女卑的日子。
若想自己活的好，提高女子整个整体的社会地位是极为重要的，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便是这个道理。
“哦，对了陛下。慕侍郎家那个小神医也要来太医院考太医了，若是她能成功，宫里的女子可有福了。”
赫连康并不意外，“她本就应该来，太医院”他眸光闪烁，“太医院也该有人搅一搅了。”
“可不是，太医院也快成朱家的了，再发展下去，岂不是整个皇室的安危都掐在了朱家手里，想想臣妾还真不安呢。”
安若看到赫连康不虞的脸色和紧握的手，微微笑了，“这慕家走出这步，便是和朱家势不两立了，也是有胆量。”
赫连康没有再说什么，转而和她讨论朝上的趣事。
洛易王府可谓是愁云惨淡，好不凄凉一片。
杜芸惜趴在美人榻上哭泣着，茉香在一旁劝着，时不时地看着盘腿坐在椅子上的小主子，“郡主，你快劝劝呀”
赫连萱托腮叹气，“就让她哭吧，反正早晚得接受现实。”
杜芸惜听了这冷漠无情的话，扑腾爬起来，指着她哭道：“你这没良心的，我为了你一颗心都要操碎了，你还这样当初倒不如怀着你去跳渭河，也比现在强呜呜呜我对不起王爷啊呜呜呜”
赫连萱无奈地吐出一口气，突然起身奔到她面前跪下，直吓得杜芸惜的哭声卡在嗓子眼儿里。
“娘我知道错了我也是被尔澜郡主忽悠了，她跟我说无妨的，反正也不会录取的，就当玩了。谁知你女儿实在太优秀了，打那些题跟玩似的，我还怕录取，故意答错了好多题呢，谁知竟真的录取了。我也闹心呢”
杜芸惜抽抽搭搭地说道：“我可没看出来你哪里闹心，中午吃饭的时候一点没少的。”
“你女儿我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城府之人，哪能让别人看得出我闹心，我心里七上八下闹心着呢。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赫连萱露出可怜又无辜的表情，“娘大错已经铸成，您还是去求求我爹让他早点消气，好帮女儿打点一二，这才是正经。”
杜芸惜用指头狠狠戳了戳她的额头，“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势力的女儿，真真不知道是打你还是骂你解气了。”
赫连萱嘿嘿笑着给她捶捶腿，“您可舍不得呢。”
额头又被杜芸惜戳；了，“你呀——我可告诉你，我也只能试试，你爹若是还生气，我也没辙。”
“哎呀，你可不要小瞧您在爹心里的地位，除了王妃娘娘，就数你了，那些浪蹄子可比不上”
“你呀，可真烦人，烦人我了可。”
赫连萱抱住美人的腰撒娇，“娘你不能烦我”
杜芸惜就这点好，好哄。
她这边是其乐融融了，赫连茗却在屋子里长吁短叹，愁的快要升天了。
裴贤贞放下手中的针线，“你别转了，再转此事也成了定局，难不成你要跟陛下做对不成？”
赫连茗撩袍坐在她旁边的圆凳上，“原想我这女儿是个安分乖巧的，谁想却是”他拍拍心口，“我上火啊。”
坐在一边吃栗子的赫连茜笑道：“看吧，还是女儿我安分吧，我就是能吃了点，你那女儿可事直接去当官了。”
赫连茗斜睨她，“你可闭嘴吧。”
“哼。”赫连茜悻悻闭嘴，继续吃栗子。
裴贤贞白了自己女儿一眼，道：“王爷你这么上火，是否和不想站队有关系？”
“我只想做一个闲散的王爷，平平安安地度过一声，不想再卷进谁的局里来。可萱儿那么一闹，不是变相站队陛下，和朱相做对吗。”赫连茗叹气，“真不知道我有生之年会不会再来一次流放。”
常年在南疆的贫苦搓磨，已经让他没了志气和野性。
“王爷，有些事你是躲不掉的，陛下救你一家于水火，而你总想独善其身，如此更会得罪陛下。你今天不站，往后也会被逼站队，站队陛下，总是最好的选择。”裴贤贞缓缓说道，“要我看来，小三儿去做女官这事儿，你别在和陛下提了，只当自己接受了这事，让陛下高兴安心岂不好。”
这番话倒是出乎赫连茗的意外，“王妃觉得这事是好事？”
“不好不坏吧，总归要走出这一步。再怎么说你也是正经八百的洛易王，不可能永远远离政局，只要陛下一句话，还不是要怎样就怎样。”
裴贤贞将茶杯塞进他手中，安慰道：“凡是已经注定的，便往好了想便是。”
“唉”赫连康感叹玩，拍拍她的手，“还是你明白，旁人皆不如你。芸夫人的出身你是知道的，她怎么能管教的好孩子，还是你要教导萱儿为人处世，别让她惹了大祸。”
他早就听了慕青杉的建议，对王妃吐露了杜芸惜母女的真相。王妃对此并没有多惊讶，不过之后夫妻二人的关系倒是好了不少。
“王爷就是不说，我也知道的。只是一个小闺女去做女官，你还是要去打点打点关系才是。”
“这个当然。”赫连茗郁闷地说道。
赫连茜听不懂父母说的什么意思，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