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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去了军营……”
苏末勾唇,“苏将军是要与墨离交换练兵心得吗?”
“……”苏澈垂眼,静静望着身前玄色的宫砖地面,再一次面对这个女子毫不掩饰的不输于男子的霸道与犀利,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个一直被他刻意忽略的事实——父亲说的没错,这个女子,他的确驾驭不了。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或许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这世上有一个如此特别、如此出众、也是如此傲世群伦的女子,则必然需要一个比她更强势却能同时拥有无限包容心能纵容她肆无忌惮的男子。
自然,纵容的同时,亦拥有约束她我行我素的行为的能力。
唯有如此,这个天下才不至于天翻地覆,生灵涂炭……
因心里突生的想法,苏澈凛然一惊。
生灵涂炭?
他怎么会突然想到这四个字?
“苏澈?”苏末蹙眉,“你在走神儿?”
在苏末问话时居然还能光明正大走神儿的人,迄今为止,他绝对是第一个。
值得敬佩。
“臣知罪。”苏澈压下心底莫名升起的异样感觉,微微抬起头,心情是这些天来从未有过的轻松,“方才姑娘提到五公主……臣斗胆,欲请求主上赐婚。”
苏末颇觉意外地挑了下眉,显然没料到他会在这当儿再度提出赐婚的请求。不过,观他面色,显然是想通了某些事,走出了心里的结,而忽然觉得豁然开朗了。
苍昊闻言,亦是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缓缓啜饮着手里冷热适宜的茶,并没说话。
苏末嘴角淡勾,“无忧虽说并不十分重视门第,但受不受宠,也毕竟是堂堂公主之尊。苏澈,你想娶她可以,但是以后的路你可得仔只细思虑清楚了,不管无忧怎么想,便是本姑娘这里,也是断然不会允许你三妻四妾的——终其一生,不论发生何事,你只可以有这一个妻子。”
此言一出,所造成的效果立竿见影。
颐修不敢相信地与月萧对视一眼,后者温润如玉的眼底,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
苏末此人,不但本事高过世上大多男子,让人郁闷,便是这专门挑战世俗礼制的叛逆性子,也同样让人觉得无可奈何。
若不是没有那么大胆子,颐修倒真想问她一问,人家娶不娶三妻四妾跟你有一两银子的关系吗?
被世家贵女奉若至宝的女则,女诫之类书籍,她究竟有没有读过?
但就是因为没有那么大胆子,所以这些话,他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而已。
苏澈语调沉稳地道:“苏家祖上传下的家规,苏家子孙一生只可娶一个妻子,并且终生不得纳妾,苏澈既为苏氏后人,自然不敢悖逆了祖宗的规矩。”
这一点,苏末是知道的,当初在苏夫人寿宴之上,苏言与苏夫人便是以此理由拒绝了南越的宝琴公主,苏澈更是决绝言道:无人有资格教他破坏祖上留下来的规矩。
不过彼时,她倒是猜想这或许是苏澈拒绝南越公主的借口,原来却是真的。
苏澈此人,这世上知道他的人,没有人会怀疑他说出口的话隐含多少分量。
一言九鼎,从不打诳语,琅州苏澈天下闻名。
“既是如此,本姑娘便也不再多言。”苏末抬手淡笑,“你自可站到一边去,但是,没参加云阳的宴会,对主上的话阳奉阴违,你已经是戴罪之身了。云阳的礼物,不知道你准备好了没有?”
“臣今日在宫外玉器行买了一块玉舞人佩。”苏澈道,“方才在殿外,已经送与公主了。”
苏澈初来乍到,对云阳并不熟,况且性格所致,他从来没尝试过去揣测女子喜好。
十六公主的生辰,他是客人,纵使再不解风情,礼物也肯定是要有的。帝都最贵的玉器行里,琳琅满目的宝玉他逐个看了个遍,最后选择大多女孩子应该都不会讨厌的玉舞人佩。
苏末凝眉听了一会儿,没听到外面有动静,便道:“烟火是不是已经结束了?”
“是。公主殿下与三位姑娘已经回凤阳宫了。”
苏末点头,目光从他身上移过,落到了墨离和子聿身上。
这三人是一道来的,既然苏澈已经挑好了礼物送上,那其他二人定然不会空着手进宫来。
至于各自都送了什么,苏末也没兴趣去问,横竖这两人,也不是热衷于此的风流雅士,大概花点银子了了事也就罢了。
第573章 三千粉黛(。com)
不过,苏末偏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一直静默无声的梅韵,淡淡道:“韵儿困否?”
梅韵摇头,“奴婢还好。”
“还好便好。”苏末懒洋洋地动了动身子,再度开口时,语调里多了些冷然的戏谑,“子大统领,你觉得本姑娘方才让颐修起草的那份圣旨,存在什么问题?为什么颁不得?”
子聿淡淡道:“帝王乃天下之主,天下万万民皆归天子统辖。历朝历代的皇帝,三宫六院皆已成形,这是皇族传下来的制度,也是江山子嗣传承的必要步骤,末主子作为未来的皇后,岂能枉顾江山社稷,如此自私地断绝后宫新秀的注入,而期一人独宠?”
这番大义凛然的话,除了刚正不阿的子聿,大概不会有第二个人敢在苏末面前说出来。
至少,颐修听完之后,心底渐沉,背上已经争先恐后冒出了冷汗。
十四惧得脸色发白,大气不敢喘上一下。
月萧似乎已经习惯了时刻关注着苏末的情绪变化,子聿的这番话,让他心里亦是咯噔一下,暗自叫糟。
眼角余光瞥见苏末身子突然向后靠了一下,几不可察地蹙眉,蓦然伸手抚住腹部……月萧一惊,忙趋前两步,道:“末主子身体不适?”
苍昊转头,眉宇间溢满关怀柔色,轻揽住她的肩膀,“末儿?”
“……没事,椅子坐得久了。”深深吸了口气,苏末脸色似乎也有些苍白,身子尽量放松了下来,淡淡道:“韵儿,扶我去榻上躺着。”
梅韵恭敬应了一声,双手小心地搀扶着她,缓缓移步到不远处软塌上,慢慢地半躺了下来。
苍昊起身,跟着走到塌前,修长如玉的手指轻探着苏末腰腹,间或在某处穴位上轻轻按压,霎时引起苏末苏末无比舒服的叹息。
见状,苍昊面上露出些许笑意,眼底是了然于胸的睿智,“末儿,感觉如何了?”
“好多了。”苏末语气懒怠,动作轻柔地在肚子上抚摸着,唇边溢出清浅的笑痕,“大概是孩子情绪不好,又在折腾了。”
孩子情绪不好?
舒河愣愣地道:“他还没出生,就有情绪了?”
这待出生之后,还不脾气了得?
“他虽然小,自然也是有情绪的。”苏末睨他一眼,似是在说他少见多怪,“母体内的胎儿若受到外界不良言语的影响,或者感应到母亲忧郁伤怀的情绪,便会焦躁不安,在肚子里想尽办法折腾,时间久了,次数一多,以后生出来,不定是个什么样坏脾气的小孩呢。”
话音落下,全体陷入沉默,黑线的黑线,抽嘴角的抽嘴角——
若他们还听不出苏末的言外之意,就可以集体去撞墙自杀了。
受外界不良言语的影响,或者感应到母亲忧郁伤怀的情绪……这不就是在指责子聿吗?
若孩子以后生下来脾气坏,或者因为情绪不好而导致什么后果,责任全在子聿一人——因为,是子聿的一番话,直接导致了苏末忧郁伤怀了。
话说,末主子,您知道什么是忧郁,什么是伤怀吗?
利用孩子讨伐性格冷硬如石的子大统领……末主子可真够奸诈的。
众人顿觉,这周遭弥漫的紧张气氛霎时消失得了无踪影,只余满腔哭笑不得的无奈。
以往的苏末冷酷似丛林里的狼,心冷无情,让人畏惧,现在性子倒是改变了些许,似乎温和了许多,不再动辄动怒杀人,却变得更像一只狐狸了。
看起来无害,却十足狡猾,奸诈。
子聿面无表情地垂眼望着地面,嘴角同时亦是几不可察地抽了一下,抿了抿嘴,无言以对。
若他再不识相地与她争锋相对,只怕等会儿不定还有什么肚疼晕眩的花招呢。
梅韵在榻前蹲下身子,细致地给苏末从脚踝、小腿往上,一点点捏得她舒服。
苏末眯起眼,喉咙里发出一声浅浅的叹息,如猫儿一般慵懒的语调清浅溢出唇畔:“三千宫女胭脂面,几个春来无泪痕……”
众人一怔。
“三千粉黛,六宫妃嫔,不过是为了满足皇帝的私欲。”苏末笑容清冷,看也不再看一眼众人听到她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论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她们或始而得幸,旋即被弃;或终生望幸,却永宿空房,不得见皇帝一面;或小有不慎,触怒帝尊,则刀斧加身。高墙深宫,月园月缺,不知有几多怨叹,几多血泪……”
月萧、颐修、十四和舒河四人面面相觑,此刻从苏末嘴里听到这番言论,已经不会让他们觉得惊惧了,只是,他们仍然不明白,这些道理苏末是从何处听来的?
这偌大天下,风流俊雅的文人墨客们大概还没有谁有胆子写出这样的文章,或者发表出这样的言论。
“末主子。”月萧低声开口,“您这番话,对于现今的制度,并不适用。”
“不适用?”苏末轻哼了一声,“敲剥天下之骨髓,离散天下之子女,以奉我一人之淫乐……难道这不是历代皇帝的权力?”
是历代皇帝的权力,也是历朝历代百姓无法更改的宿命。
众人无法反驳。
“可……”十四小小声开口,“既是万人之上的天子,享受这些上苍赐予的荣耀,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
“正常?”苏末冷冷一笑,“官闱内部,争宠嫉妒,倾轧相害,骨肉相残,皆是帝王一己之私所造成……十四,你觉得这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