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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我,看着外面夜色渐浓张代却还没回来,我的内心有些七上八下的忐忑,喂完狗洗完澡之后我就抱着枕头坐在大厅里,目光时不时往窗外飘。
十点出头,张代才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急急忙忙的我去把门打开,把他迎进来。
一边换鞋,张代一边嚷嚷:“唐小二,你怎么不躺床上去,医生说你要多卧床。”
怕张代啰嗦我,我有些心虚地扯淡:“你刚出门那会我就躺床上去了,躺得我腰酸背痛的,我这活动活动筋骨。”
张代的脸上瞬间浮现紧张神色:“腰酸背痛?不然去医院看看?”
我郁闷不已,干笑着:“没事,躺久了都这样,我坐一会又不疼了,你别咋咋呼呼的。”
停了停,我自然而然转移话题:“你爸,他没大碍吧?”
表情明显滞了滞,张代说:“你赶紧到床上休息去,别的事等会再说。”
张代嘴里面的“等会”,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
把头发吹干,张代轻手轻脚掀开被子的一角作势往被窝里面钻,他钻的时候看到我眼睛还跟灯笼似的打着,他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唐小二,你还没睡啊?”
我忍不住朝他翻白眼:“你刚刚不是说,等会给我说说你爸那边啥情况吗?”
胳膊往我这边送了送,把被我拱起来的被角压下去些,张代的语气里似乎夹杂着千思万绪,却又似乎毫无情绪渲染,他不咸不淡的口吻:“有医护人员在那边随时照看着,他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我听出张代这轻描淡写的语气里,有拼命藏匿却藏得不够密实的涟漪蔓延出来,我怕他把一些情绪憋在心里,会把自己憋坏,我于是没话找话:“你爸算是性情有些暴躁,可他也不是那种完全驾驭不住自己情绪的人,张源到底做了什么把他气成那样。”
声音沉下一些,张代缓缓道:“张源真是糊涂到无可救药,他苦苦哀求张大有再给夏莱一次机会,张大有拒绝,张源求到最后,直接破罐子破摔说要与张大有脱离父子关系,他还说像张大有这种人,活该孤独终老。等他张大有老得走不动,他不会管张大有死活,我更不会管,张大有就彻底被气着了。”
张代说的这些话,就像是沙滩上轻飘的砂砾,似乎有风席卷它们而起,迷离纠葛着的情绪就像是一条麻绳般将他捆绑禁锢,我竟有不忍,迟疑一阵,我说:“张代,其实上次我们从冰库逃生,你昏迷的时候,你爸一直守在医院。他后面还让我去做了一顿饭,他就在医院对着空气忏悔,忏悔他曾经对你的那些残酷暴戾。我给你说这个,当然不是觉得他忏悔了,就能溶解掉所有他曾经对你的那些冷漠折磨,我只是忽然觉得这些你该知道吧。”
其实,我还想说张代如果你不放心他,你可以过去守着的,但我怕这话会让张代无所适从,我索性吞下了。
还好我没说,就我刚刚说的那些,张代的身体徒然僵了僵,他半响才幽幽说:“这个,我知道。”
我疑惑:“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李达告诉你的?”
嗯了一声,张代说:“我在昏迷之际,有迷迷糊糊听到张大有的声音,他应该是在我的病房呆了不短的时间。后来我和李达确认了一下,他确实趁着你们都走开时,去看我了。”
长长呼了一口气,张代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轻:“唐小二,即使我再不愿意承认,我在痛恨张大有的同时,却又无法真正做到无视他。我当初并非是要关闭掉中州,才能得到资源整合的利益最大化,我会辗转打入大有集团,或者是在我的心里面,我一直对于张大有从小到大骂我是废物耿耿于怀,我与其说是进入大有集团与他较劲,倒不如说我是在自己跟自己较劲。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不能仅仅用一个恨字来概括。他再不济,他也是给我生命的人,他确实是一个父亲,但他也是一个丈夫,他因为我妈恨我,也好过他飞快遗忘掉用生命给他生孩子的女人,转眼过上快活日子。其实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他也有年轻的时候,我不该苛责他,可我也无法轻易原谅他。我与他之间的困局,大概只有当哪天我和他其中的一个人彻底死了,才会获得最终的解脱。若不然,就是如同现在这样,我与他带着血缘的维系,时远时近,互不干涉。”
把手伸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我的腹部上,张代缓缓再说:“我现在也是个准爸爸,或者等孩子出世,我的想法会有所改变吧。未来的事,说不准。”
我听着心酸不已,随即把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静默地来回抚摸。
可能是怕压着我的肚子,张代很快连同我的手一起拿下,他说:“唐小二,你现在身体不允许舟车劳顿,可能我们短时间内没法到你老家去了,不如等差不多年关了我让李达去把咱爸妈接到深圳来过春节?”
万万没想到张代能这么跳跃,我愣了小片刻,闷闷的说:“我们那些的习俗,除夕夜和年初一,必须得待自己家过年,估计他们没法过来。”
连噢两声,张代说:“那这事回头再说。等处理完夏莱的事,我们再作打算。”
接着我嗯的一声,张代摸我的头:“明天早上我要和律师出去跑跑,不如早点睡吧。”
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我变得挺能睡,早上醒来时,太阳都已经升得老高。
张代不知道几点出门去了,不过他在出门之前把早餐做好了热在锅里,戴秋娟按着我坐在餐桌旁,她给我和小老虎舀粥时不断地夸张代,还用贤惠这词来形容他。
早餐后,戴秋娟说想回去把她的生活用品收拾,先拿一部分到沙尾,她怕带着孩子不好干活,就把小老虎留在了家里。
而我怕她一个人回去碰到刘鹏那傻叉,她前脚一走,我后脚就打给张代,我想让他帮忙找个人瞅着戴秋娟点,别让刘鹏那渣渣钻了空子。张代说李达今天出院了,他让李达马上过去。
我对他这个安排挺喜闻乐见,还脑补了一番李达对戴秋娟各种关怀备至得让戴秋娟无所适从内心泛起涟漪的画面,单单想想都是爽歪歪。
日子徐徐不惊往前推进着,四天后,没有人走动打点的夏莱和黄娜的判决终于下来。
夏莱涉嫌教唆犯罪,故意伤害和谋杀,以及绑架罪,又因她态度嚣张极致恶劣,为她招致了25年的有期徒刑。
黄娜她作为帮凶,也被处以9年监禁。
我觉得,对于她们这种人,若然是一枪把她们毙了,还让她们落了个干脆,而让她们接受四处墙壁的密封限制自由,让她们在日复一日中把自己的青春岁月消磨殆尽,这才是最大的残酷。
总体来说,我对这个结果挺满意。
至于刘鹏,他一冒头就被李达带人扑了。
我没到现场去,我不知道李达用什么办法让刘鹏就范,乖乖签下那份离婚协议的,总之戴秋娟前脚跟他把婚一离,后脚他任职的公司就以侵占贪污罪把他起诉了。
没有了夏莱这棵大树,刘鹏这个怂逼彻底溃败下来,尽管他只被判了4年,可就他从事的行业而言,他以后出来也是个带着案底的人,他就算是再把脑袋削尖也挤不进去了,他这么一副大好青年的款,算是彻底毁了。
就因为这事,我有幸见识了刘鹏奇葩的妈,戴秋娟果真是没有一点夸张的成分,她为了刘鹏这事过来找戴秋娟麻烦,她把戴秋娟当初在家奶孩子乱花钱买袜子这事哔哔个不断,她后面还想对戴秋娟动手来着,戴秋娟挺争气的,差点没把她噎得背过气去。后面她还想跳脚,直接被李达给拎了出去,李达说戴秋娟跟刘鹏婚离了,她这老太婆要敢继续闹,他就报警把她抓起来,这老太婆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愣是吱都不敢再吱一声,滚蛋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如胡林揣测的那般,除夏莱之外,还有与她同等恶毒的人躲在暗处逍遥,但好歹这次算是把夏莱那一伙人打了个落花流水,这怎么着都值得庆祝。
等胡林出院之后,我们一众人聚在香蜜湖的院子里烧烤打火锅,总之宾主尽欢。
经历过这一次起伏后,我每天在家静卧逗狗看电视,戴秋娟或胡林偶尔有过来做客陪我热闹热闹,张代的工作挺忙,不过他中午都要跑回家一趟给我做饭,他就差把我供在神坛之上。
个体差异吧,我不像戴秋娟怀小老虎那阵子那般吐个死去活来,我只是有那么丁点反胃,吃得也不少,身上渐渐长肉,之前的裤子都有些紧了,我就索性穿着睡裙,整天窝在家里,要散步也是到自家院子里面蹦跶几圈就回来。
不过孕期犯懒这个毛病,我倒是有,随着时间推移我越发不愿意动,随便往哪里一躺就能睡个天昏地暗。
这天吃完午饭,我一如既往盖着个毯子在沙发上睡觉,我一迷迷糊糊就被梦压住,电话铃声响了一边又一边,我都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被惊了一下,我才猛然醒悟过来把手机摸索过来睁着惺忪的眼睛瞅了瞅,郑世明的名字在屏幕上晃荡着。
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有联系了,郑世明这么个突如其来的电话直接把我的睡意炸散,我坐起来轻咳着清了清嗓子:“老郑,下午好嘞。”
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太冷,郑世明的声音像是夹带着砂砾,沙沙的:“唐二,没有打扰到你吧?”
我忙不迭的:“当然没有。怎么的,难道你到深圳来了,要约饭吗哈哈。”
郑世明的声音沉沉的像有雾霭渲染着:“没有,我在上海。”
愣了一阵,我随即:“你去看柠柠?”
嗓音就像是绑着大石一路往下跌,郑世明的声音更沉,他没有回答我刚刚那个问题,他反而是串频跳跃道:“唐二,我接下来说的事可能会让你尴尬或不适,但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认为,我该直接跟你确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