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脖子上凉飕飕的,云千城支棱起眼皮,就瞧见白季手里拿着瓶药膏,正在给她上药。
“还舍不得我死?”云千城声音虚弱,声音几不可闻。
白季没答话,他涂完云千城脖子上的伤口,又将她的袖子撸起来,两条胳膊上的伤口也抹了一层厚厚的药膏,做完这一切后,白季起身便要下车。
“背上还有呢。”云千城艰难的抬起手,扯住了白季的袖子,“我可不想留疤。”
白季伸出手,他一下一下地掰开云千城的手指,随后将药瓶放在车上,头也不回地下了马车。
马车外头,阿紫正一脸阴沉的站在那里,脸上还憋着气。
“你继续给她上药。”白季嘱咐了阿紫一句,径直迈步回了屋子。
看着白季进了屋,阿青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他瞥了阿紫的脸色一眼,揶揄道:“你哪儿来那么大气性?”
阿紫一脸的不爽,懒得搭理阿青。
“大人让你去上药啊,你还不去。”
“闭嘴吧你。”阿紫瞪了阿青一眼,转身上了马车。
拿起那瓶药膏,阿紫将云千城后背上的衣服扯下来一截,伸手给云千城上药。
背上都是鞭笞的血痕,伤口处伤口外翻、肿胀,很是骇人。
阿紫上药的时候,还特意加重了手劲,手指头总往伤口上按。
“哎呦……”云千城哼唧了一声,抬眼看向阿紫,声音也没有刚刚那么虚弱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你能不能好好上个药。”
“呵。”阿紫冷笑一声,手上的劲儿更大了,“你昨儿哭的眼泪鼻涕满脸都是,怎么这会儿脾气又硬起来了?”
“你哪只眼睛看我脾气硬了?”云千城又哼唧了一声,别过了头,嘀咕了一句,“一个姑娘家,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你!”阿紫双目圆瞪,伸手便在云千城后背上重重一拍。
云千城因为痛来的突然,嗷的一声喊了出来。
屋子内的白季正拿着毛笔在纸上写着什么,乍然听到这声喊叫,笔尖一抖,墨渍将雪白的信纸晕染了一片。
白季皱了皱眉头,将污染了的信纸放到一旁,又重新拿出来一张,继续写了起来。
阿紫给云千城上完了药便下了车,她站在房门口,踟蹰了好半天才推门走了进去。
“大人。”阿紫冲着白季抱了下拳,“今天的行动……”
“照原定计划来。”白季的视线从白纸上移开,看向阿紫,“有什么问题么?”
“云合,”阿紫手指了指房门外的方向,“要留出个人看守她么?”
“不用,她跟咱们一起进城。”
阿紫得到命令,转身便离开了屋子。
安静的村庄里升起了炊烟,小半个时辰后,锦衣卫们吃饱喝足,开始忙碌了起来。
云千城身上的伤口已经涂了药膏,可那凉飕飕的药膏根本盖不住断骨碎肤的疼。她咬着牙艰难的翻了个身,随后抬起手,撩开了车帘子的一角,便瞧见原本冷清的村中小路上,已经站满了人。
这些人打扮各异,有农民、有商贾,还有樵夫和猎人……
云千城的眼睛眯了一下,放下了车帘。
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却让她喘了好一会粗气。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车帘子再次被掀了起来,白季走上了马车。他双手架着云千城的两只胳膊,将她往边儿上挪了挪,在稻草上空出块地方,自己坐下了。
云千城的伤口被扯了一下,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她斜眼看向白季,白季的脸上没有表情,看样子也不是特意来马车里套自己话的。
白季刚坐稳,马车便行驶了起来。
云千城侧过头,后脑勺对着白季。
马车上空间狭窄,白季又挤了上来,云千城浑身不自在。她昨夜受了一夜的刑讯,这会儿是又累又困,索性就想睡过去,可身上疼的历害,想睡都睡不着。
马车晃晃悠悠,走了好一会,云千城耳边传来气息均匀的喘息声,她扭过头朝着白季望去。
白季竟然靠着车厢板睡着了。
云千城看着白季的睡颜,忍不住咬牙切齿起来。
白季睡的又沉又稳,也看不见云千城在对他咬牙切齿。
云千城独自生了好一会的气,再次别过头闭上眼睛。
这次,云千城很快便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梦到了云府的秋千架。
五六岁的云千城坐在秋千上面,自己的母亲站在秋千架旁,正笑着帮自己摇着秋千。
云千城欢快的笑着,两只沾不到地面的小短腿在空中扑腾着。
秋千越飞越高,她的笑声也跟着越来越欢快,等秋千荡到了最高处,云千城瞧到了云府的院墙外。
一队宫人正捧着圣旨往这边走。
云千城的心咯噔一下,人忽然就从秋千上摔了下来。
等她站起身,已经来到了父母的卧房中。
榆木房梁上,飘荡着两对长长的白绸。
白绸子上,挂着两个晃晃荡荡的尸体。
“爹……娘……”
云千城的身子透骨的冷,瞬间便从梦中惊醒过来。她眼中的惊惧还没褪去,就看到白季那张放大的脸。
云千城眨了眨眼睛,脑子慢慢清明起来。
“可以放开我的腿了吧?”白季的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
第60章 孟兰江()
云千城低头看自己的手。
十根手指尖儿肿胀着,指甲缝里还渗着血。
这双看着就凄惨万分的手,此刻正从正反两面死死的扣着白季的大腿。
云千城有些尴尬,她缓缓的松开手。
手指已经僵硬了,等她把手从白季的大腿上拿开后,白季那青黑色的裤筒子上头,赫然可见一方血色的手掌印。
白季看了眼裤子上的血手印,没说话。
云千城翻身平躺,闭上了眼睛。
刚合眼,那两具飘荡在空中的尸体便浮现在脑海里,云千城打了个哆嗦,瞬间又睁开了眼。
心脏跳的历害,呼吸也跟着急促了起来,云千城能感觉到自己在发烧,她呼出的气儿都是滚烫的。
耳边传来啪嗒一声,紧接着一个雪白的药丸送到了云千城的嘴边。
“吃了这个。”
云千城扭头看了眼白季,一双眸子里血丝密布。
白季手捏着药丸,脸上依旧一丝表情都没有。
“这是什么?”
“诏狱里的救命药,用来防止犯人因为用刑过度而猝死的。”
云千城疑惑地看着白季。
白季将药丸塞到了云千城嘴里:“保护心脏的,还能止血生肌。”
药丸微苦,并且十分坚硬。
云千城费力地咬碎药丸,又费力的咽了下去,随后她再次抬眼看向白季。
白季依靠在车厢壁上,马车的窗帘被他掀开了一角,他正侧着头看着窗外的景色。刀削般的五官轮廓,从侧面看上去更加深邃了。
“白季?”云千城唤了一声。
白季没答话,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
云千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脸的苦笑,随后再次扭过了头。
云千城刚转过头去,白季便将头转过来了。
他看着云千城那凌乱了的发髻,视线又落在云千城肿胀的双手上,随后又瞄了一眼她断了的腿。
就像个破掉的布娃娃一般。
白季脸上闪过一抹不忍,可这丝不忍一闪即逝,瞬间又被面无表情替代,眼底的情绪也飞速的被隐藏了起来,紧接着他再次将视线转向窗外,眸子中只剩下坚定。
有鸟儿在空中飞过,远处还有野生的梅花鹿,在林间一闪而逝。
云千城又睡着了,马车满是她因为疼痛而梦呓的哼唧声。
白季的眉头悄然皱了起来,却不曾再扭过头去看云千城一眼。
京城,皇宫。
夜深人静,御书房内依旧灯火通明。
皇后孟兰江正依着暖阁的炕桌,她手掌拄着下巴,一下一下打着瞌睡。
有打梆子的声音从微敞的窗子传进来,孟兰江的下巴从手上滑了下来,瞬间惊醒。
睁开朦胧睡眼,孟兰江望向了不远处的外间。
红木书桌铺着明黄色的绸布,书桌后面,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皇上赵机正拿着沾着朱砂的笔,低头批阅着奏折。
赵机的眉头微皱,辉光中英俊的五官带着认真时才特有的帅气。
孟兰江用袖子掩住嘴,打了个哈欠,随后站起身来,朝着赵机走了过去。
赵机的桌子上还摆着孟兰江一个时辰前端来的燕窝,燕窝一口没动,已经凉了。
孟兰江的视线在燕窝上扫了一眼,叹了口气:“皇上,时辰不早了。”
“你回去睡吧。”赵机头也没抬,他放下一本奏折,又拿起了另外一本。
“皇上明日还要上早朝,早朝时,还要精神些。”孟兰江看了眼门外的夜色,“还有两个时辰就要上朝了,皇上还是休息一下的好。”
赵机听了这话方才放下了朱砂笔,他将奏折合上,放于一旁,站起身来,往御书房后头暂歇的暖阁走去。
孟兰江作了个揖,跟在了赵机身后。
俩人进了暖阁,孟兰江帮赵机更了衣,随后将龙袍搭在了一旁的屏风上。
等孟兰江搭好了龙袍,再回头去瞧赵机。
赵机已经在暖阁上躺下了,他胡乱的扯了张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头一沾到枕头,就沉沉睡了过去。
孟兰江皱了皱眉头,上前去将被子给赵机掖好。
这暖阁不大,本就是给皇上用做临时休息的地方。按礼节,孟兰江不可能睡在这里。
孟兰江也没打算睡在这里,她迈步往御书房外头走去。
出了暖阁,跨出了御书房,反手轻轻的关上了门。
门口守夜的太监正低着头打瞌睡,听到门扉合闭的声音,那太监惊醒了过来。
“皇后娘娘要回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