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讨厌了。
晚上旁边不再有人骚扰,理应放心睡个好觉才对,但身边的铺位空荡荡的,却令于拾感到有些冷意和空虚。人们常说:习惯成自然。江祥明每晚都强迫自己与他共眠,即使没有性爱交欢也都把他牢牢困在怀里,不知不觉中,他竟然开始依赖那个既残忍折磨过他、也带给过他无上欢愉的胸膛。
不知江祥明现在正干什么?是忙于准备庆典而加夜班?还是醉卧美人膝头享尽温柔艳福?胸口没来由地郁闷起来,心底涩涩地不是滋味。即使单纯如他也清楚:江祥明是何许人也?不可能真心对他,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玩儿腻了他、把他丢得远远的。但脑子里虽然想得明明白白,可想象着这种情景的时候,心里却象刀扎一样疼。
常言道:日久生情。因为自小被双亲抛弃,他本来就十分渴求有人能关心、爱惜他,即使江祥明对他无情残忍时多、温柔照顾时少,可那偶尔的体贴仍是让他让他渴望爱的心轻易沦陷了……
于拾辗转返侧、难以入睡,临近半夜才朦胧睡去。似乎只合了一下眼,房门打开时的响动惊醒了他。他急忙扭身往门口看,见来的却是送洗漱用具的仆人,而且外头已经是天光大亮了。
他失望地躺回去,一个仆人见他醒了,上前巴结地问:“厨下早饭已经备好,小的让他们先热着。公子是想现在就起身呢?还是再歇息一会儿?”六殿下叫他们这些人来侍候于拾时就严厉地吩咐过,对待于拾要象对主子一样恭敬,眼看于拾越来越得殿下的欢心,他们越发不敢怠慢。
于拾半夜才睡着,此时犹觉困顿,但一个人孤伶伶地躺在床上的感觉空虚得难受,于是起床洗漱,仆人端来早饭。他用完早饭,又歇了一会,江祥明还没回来,心里更堵得慌。自从跟了江祥明以来,即使是因为莫名的原因惹恼江祥明、被江祥明残酷粗暴地折磨的夜里,江祥明都从没丢下他一个人过。似乎是知道他害怕孤单、渴望温暖,不论二人的性爱和谐与否,睡觉时江祥明都会把他紧紧搂在怀里……
他不愿再胡思乱想下去,毅然起身打算出门逛逛。好不容易得到了盼望已久的自由,他竟然还为禁锢自己的人不在而伤怀!他何时变成这么懦弱可悲的人了?
管家尽职尽责地派了两个彪形大汉当他的随从,于拾就在两个壮汉的保护与跟监之下出了门。
他在京城里生活过三年,对于繁华热闹的市集对不陌生,但以往他总是穿着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衫,在卖便宜货的摊点前流连,那些招牌闪亮的珠宝玉器行、高级绸缎庄、豪华大酒楼他连在门前站一站都不敢。而今他穿的却是崭新的绸缎衣衫、戴着名贵的金玉饰件、身后跟着精壮随从,随从身上还揣着临行时总管给的二百两银子,总管还说如果不够花尽管派人回家来取,殿下交待过,于拾想要什么就可以买什么,不用担心钱。
他这一辈子的财产都从没超过五两以上,如今有了这么多钱,心里却没有半分高兴,从前他虽然没有钱,日子却过得平静而幸福,每挣到几文钱,心里就有小小的快乐和满足。但而今再好的锦衣玉食、再多的金银珠宝都换不回以前那颗单纯而快乐的心了……
忽然有人用惊喜的声音叫着:“于拾?于拾!真巧,又碰见你。”
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了,于拾本来就郁闷的心情更加阴晦,自己怎么老是碰上这位安乐郡王?
安乐郡王向他走来,神色惊喜中带着几分疑惑,“你怎么这个时候来逛街?”
这时候逛街有罪吗?于拾正没好气,只听安乐郡王说:“令尊前晚才过世,你不用守灵吗?”听说于拾是个孝子,如今看来也是个有了富贵就忘本的人,安乐郡王心里不禁又把他看低一层。
好象在梦里听到什么声音一般,于拾眼前眩晕、脑中模糊,恍恍惚惚地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令尊前晚过世……哇啊好痛啊!”
于拾的手铁钳般地抓紧安乐郡王的胳膊,把脸凑到他面前,五官扭曲,“你胡说!我爹他怎么会死?怎么可能会死?”
安乐郡王被他可怕的模样吓坏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没骗你……我一直派人看着……”自从得知刘贵田被关在清幽园后,他就买通了那里的一个仆役注意情况、传递消息,打算着哪一天江祥明玩儿腻了于拾,自己就抢先把刘贵田接出来,不怕于拾不主动上门找他。没想到昨天一早就接到刘贵田病逝的消息,还惋惜失去了一个控制于拾的筹码呢。
于拾的手指一根一根地艰难松开,只觉得眼前发花、立足不稳,还是身后的随从一边一个扶住他才不至于摔倒在地,猛然间又疯狂挣扎起来,“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清幽园!”
两个壮汉紧抓着他不放,“不行!公子,六殿下交待……”
“让那个卑鄙无耻的下流胚子见鬼去!”于拾声嘶力竭地怒吼,愤怒、羞耻、懊悔、痛苦、伤心、憎恶、恐惧……齐聚心头,所有情绪中最鲜明、最突出的就是近乎于“仇恨”的愤怒!
他们在集市当中纠缠成一团,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安乐郡王急忙当和事佬,“好了好了,二位,于公子想见亡父的遗体在情在理,不如这样,咱们一起乘我的马车去,有你们跟在他身边,也不怕他跑了,是不是?大庭广众之下,闹成这样多难看。”
那两个随从面面相觑,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议论纷纷,保不准会出什么事,于拾又拼命挣扎,他们还不敢伤了这个人,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得点头同意。
第十一章
于拾上了车之后就不再挣扎哭叫,只是痴痴地呆坐着,目光发直,样子呆呆傻傻、如痴如狂,直到进了清幽园、看见他养父的棺木都没说一句话。
刘贵田的灵柩停放在清幽园的一间空屋里。因为园里关的人都曾是皇族贵胄、王公大臣,即使失势落魄了,皇家的体面也不能不顾,因此但凡有犯人病死,园里都会代为装殓、附赠上好棺木,免得人说皇家无情。
于拾慢慢地走到灵柩前,坐到棺木旁的椅子上,看守刘贵田的人得到消息赶来,因为有安乐郡王跟着,更知道刘贵田是六殿下关进来的人,虽然不知于拾的身份也不敢怠慢,“于公子,令尊于前晚子时过世,除了说没能见你一面有些遗憾外,走的时候很安详,脸上甚至是带着笑的。”
“你为什么不到四海商行去送信?”于拾的声音似是从齿缝中传来。
“我去了!”狱卒忙诉委屈,“我去了四海商行的大宅送信,守门人不让我进去,我要改见总管,他们也说我没资格,要我登名排队,等候传见,可簿上排在我前头登名等候的人有上百个哪!我又去了显亲王府,那儿的人说六殿下回京后没住那儿,又让我到四海商行的大宅去,我半夜、早上、中午连去了三趟,最后看门的人麻烦了,让我把口信儿告诉他们,他们有空儿再给我传,就把我打发回来了!”
前夜子时……正是他和江祥明颠龙倒凤、欲仙欲死的时候,而那时养父却孤伶伶地溘然辞世,连一个在榻前送终的人都没有……而昨天中午他醒过来时,江祥明竟然还没事儿人儿一样地对他调戏轻薄!
为什么要瞒着他?为什么连养父死亡的消息都不告诉他?是不想失去这么个温顺听话的奴隶?还是觉得只不过是个奴隶的父亲的死讯,早说晚说根本不值得在意?他抛弃了一个男人甚至于是一个“人”的尊严与骄傲,被欺凌、被玩弄、被侮辱、被伤害、被践踏……忍受着比死还要难受的屈辱、从不埋怨、也从不反抗……究竟换回了什么!
于拾嘴里又涩又苦,想吐却吐不出,想哭也没有泪,这时狱卒拿出一个玉嘴儿的烟杆儿来,“刘老先生临去之前,托我把这样东西留给他儿子于拾,想必就是于公子你吧?”
这个烟杆于拾认得,虽然不值钱,却是养父的心爱之物,自从养父生病后就再也不抽烟了,但烟杆还是习惯地不离手,时不时地摸摸它。睹物思人,不禁悲从中来,接过烟杆,哑声说:“多谢你……”
狱卒摇摇头,“不用谢我,刘老先生人挺好的,知道我不识字,虽然生着病还要教我,临终时就这么点儿事托我,我能不答应?我还有公务在身……不打扰你了。”
于拾冲他点点头,起身送他出门,而后又回到椅子上坐下,摩挲着已经被摸得光滑无比的烟杆,发觉烟杆与玉嘴接口的地方有些松了,他顺手一拧,竟把玉嘴拧了下来,而中空的烟杆里似乎塞有东西。
他拿着烟杆在手上磕了两下,一个纸卷掉了出来。
吾儿于拾:见字之时,吾当已故去,思己一生,误人误己,唯骄傲者,汝一人而已,有子如此,夫复何求?奈何吾年少荒唐,落下痼疾,药石无效,奄奄将死。思及吾死之后,儿又将孤伶一人,辗转飘零、受人所欺,忧心无已。忽灵机一现,愿以一世清白之名、老来残病之身为儿谋得半生富足。由此假造票据,诈得十万余两,托人在异地买田置产,盘算此身旦夕将死,拼着付与牢狱,也无须受多少苦便可解脱,儿却可一生衣食无虞。吾知儿心地正直,必然反对,因此一直隐瞒,未敢轻泄。不料少主精明,短短两月就将此案来龙去脉查得清楚明白,所置田产、店铺无一遗漏,父无可抵赖,唯剩有余银三万两,诈称还了以往欠债,此等小钱,少主亦未深究。
少主禀性高傲,最恨叛逆,对吾却加意宽容,非但应允照应吾儿,亦令吾即使身在牢狱、却给奉无缺,使贱躯得以残喘,安享终年,感激之余也曾想过将余银呈缴,但转思其喜怒难测,儿又憨直忠厚,万一日后言语不当、逢彼之怒,又当失依附之所,因此决意一昧到底,留此银为儿应付不时之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