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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
托尔放弃劝服洛基,他叹气,“我想,你现在恐怕希望能自己呆一会。”
洛基神情不为所动,沉默的目送他离开。
他轻轻将心灵权杖放在厚楠木古典书桌上,与此同时,富丽堂皇的谎言之神寝宫逐渐褪下幻术伪装。
金砖铺就的地面上,昂贵精美的桌椅与流光溢彩的装饰物胡乱摊倒,遍地都是陶瓷及水晶器皿的锋利碎片。
黑色厚楠木书桌前,他身上威严的金色甲冑已经不在,墨绿色贴身对襟长袍变的凌乱,就连总是梳拢的一丝不苟的黑发,都颓唐的松散开来。
洛基面容苍白,神情冷漠的端坐在椅子上,试图将托尔的那句“她已经死了”从脑海中驱离。
他的胃翻绞成一团,像是被人狠狠攥住心脏一样难以呼吸,洛基用力摆脱这种难捱的感觉。
他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厚重的书籍,黑色皮革封面的古旧书脊竟然是莎士比亚著作,鎏金色的烫金文字清晰的写着——罗密欧与朱丽叶。
那个美丽的夜色中,维斯帕站在窗台下,像坠入爱河的法兰西姑娘一样难掩真挚爱意,她手上抱着一捧清新宜人的花束,暗夜般深邃的绿色双眸凝视着他——
“窗子里亮起来的是什么光?那是东方,而你就是太阳。我的意中人,你脸上的光辉会掩盖星星的明亮,正像灯光在朝阳下黯然失色一般;你迷人的眼睛是如此明亮,使鸟儿误以为黑夜已经成为过去而唱出颂歌。我在这夜色之中仰视着你,就像一个尘世的凡人,张大双眼瞻望着神明。”
那时他说了什么?
洛基霎时心痛如绞,华丽蛊惑的声音带着一丝暗哑,“维斯帕,回来吧,我不会再鄙薄那束石斛兰。”
他沉默着翻开莎翁著作,书页内夹着一朵晾干的白色石斛兰,明黄色花蕊轻盈,白色的花瓣清丽甜美,接着他看见了这朵石斛兰下的单薄相纸。
那张他曾嫌弃的中庭照片上,威尼斯叹息桥在夜色中仿佛蒙上了悲伤的阴影,而维斯帕正闭上双目微笑着亲吻他,宛如瞻望神明般虔诚真挚。
“维斯帕”他呼唤着他的蛇蝎美人,却再也得不到回应。
洛基久久凝视着这张照片,他尝试说服自己维斯帕的离去并不能带给他无尽的伤痛,直到他发现照片背面的字迹。
墨色的花体字仿若那个蛇蝎美人一样绮丽——
“那天下午快到末梢
我正习惯地向你说再见
一种要离开你时模糊的痛苦
让我懂得我已经爱上了你
你是我念念不忘的任性美人
宛若奇迹诞生,如梦如幻”
心脏传来的强烈痛楚令他苍白的双手微微颤抖,噬骨的悲痛几乎瞬间喷涌而出,快要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
“不,不,维斯帕,”他的视线模糊发红,像是自言自语般轻喃,“别再任性,快回来。”
而回应他的只有宫殿内死亡般的寂静。
洛基终于不能再忍受宫殿里的空旷安静,他端坐在古典厚楠木桌前神情冷凝,神力却开始歇斯底里的发散。
空气中凝聚着暴戾的气息,他放任自己的摧毁欲,璀璨的水晶灯承受不住神力的肆溢,轰然炸裂破碎。
尖锐的水晶碎片在他棱角分明的苍白脸颊上划过,留下刺目的血痕,洛基却毫无反应,像是对伤痛早已失去知觉。
恍惚中,他仿佛看见维斯帕一步三摇的曼妙身影出现在眼前,她的双手穿过他的腰侧深深的拥抱他,温暖柔软的触感令他几乎落泪。
“洛基,你什么时候才会对我说出那三个词。”她声音轻柔,听起来却很悲伤。
洛基声音暗哑,“我——”
“不,你永远不会说的。”维斯帕忽然打断他,挣扎着脱离他的怀抱,绿水晶般的深邃双眸有着破碎的伤痛,她声音渐渐冷酷,嘴角嘲讽的上扬,“你从未爱过我。”
她向后退缩,离他越来越远,眼神冰冷,皱着眉头有股冷森森的甜美又严酷意味,“我真后悔遇见你,洛基劳非森。”
“不,维斯帕——”洛基低吼,眼睁睁看着她如燃烧的灰烬般消散,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看吧,他永远不能说出那句她期望的话,即使是在他用幻术制造的幻境中,他在潜意识中都无法与她矢志不渝。
所以他才会失去维斯帕,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洛基伸出手背覆上自己的双眼,他喃喃低语,
“我给你瘦落的街道
绝望的落日
荒郊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之人的悲哀
我给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
我给你我的寂寞
我的黑暗
我心的饥渴
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
洛基眼前仿佛浮现出那个魅力四射的艳美女郎。
她漆黑长眉下眼神矜持克制,愈发凸显出妖艳面容下的严酷,她气息里仿若存在一种天生铸就的哥特式诡异美感,令人见之心碎。
“vesper;ilovethee。”
haper 16()
“欢迎回到反派系统——”
莱斯特声音诱惑,微笑着露出自己可爱的獠牙,“维斯帕,恭喜你完美完成任务。”
她身上的装扮又变回现实世界里,溺亡老旧电梯时穿着的红裙子,妖娆中带着无尽凄艳感。
维斯帕漆黑的眉毛下眼神冷淡,“在受到黑暗精灵首领马勒斯基攻击时,你抽掉了我身上的神力。”
所以她才会毫无反抗之力的跌下了彩虹桥。
莱斯特耀眼的金发下是一张虚幻完美的苍白面孔,神秘的灰色双瞳如同燃烧着火焰一般光亮,“这是你合理离开雷神世界的最佳时机,不是吗?”
她当然知道对方说的是实情,反派系统的任务是让她刷满反派boss好感值,并为之献出生命;显然并不是让她去阿斯加德甜甜蜜蜜谈恋爱,与基神厮守终生的。
维斯帕沉默,强迫自己压下心头对某人不知名的留恋。
她挑眉询问,看上去矜贵迷人,“下一个世界在哪?”
莱斯特看上去有点兴奋,用他苍白修长的手指接触光壁,弹出的半透明面板,迅速闪过一组蓝色字符——
“任务世界:暮光之城沃尔图里,任务对象:凯厄斯。”
#
眼前的系统空间瞬间变换,莱斯特与透明光壁逐渐消失,拥挤老旧的火车车厢出现在维斯帕眼前。
只需要看上一眼,就能知道这趟火车绝对不是当做客运列车的用途,老旧的车厢内所有的座椅都被撤掉,窗户被铁板遮挡钉死,透不过一丝阳光,空气里甚至弥漫着令人几乎难以忍受的、马匹身上的腥臊气味。
维斯帕被挤到原本是车厢内清洁区的位置,银色的梳洗半身镜发霉长上了黑色斑点,微弱的昏黄灯光下,她透过这片破旧不堪的镜面,看见了自己此时的面容。
镜子里的少女有着十四岁起就将金发染黑的深褐色长发,此时正柔软弯曲的披散在身后,她眼神冷淡有礼,冷静克制的表情因为过于年轻并未显露几年后那种高远飘渺的女巫气质,反而像是凭空带着一抹甜意的精灵,而她气质中的倦怠感,令她周身萦绕着哥特且妖艳的诡异美感。
维斯帕皱着眉,看着镜子里这副年轻面容——这是她十八岁时的模样。
她转过身,看向拥挤的车厢,无数尖鼻子、灰色卷发,留着大胡子的犹太人让她心头升起某种不详的猜测。
维斯帕试图感受体内的神力,但令人失望的是,始终一无所获。
忽然,正在运行中的列车毫无预兆地停下。
破旧拥挤的车厢内升起一阵嘈杂的声响,维斯帕远远看见,十几个穿着整齐挺括军装的士兵分成两列,像是摩西分海一样在车厢中间形成一道空隙,大概可容两人同行的距离。
本就拥挤的车厢更加堵塞,维斯帕被猛地挤到墙边,原本安装着洗漱台的墙壁上留有锋利的铁片,将她白皙的手背划破,留下刺目的血痕。
身边陌生的年轻犹太家庭将她护在背后,小声安慰这个独自一人的美丽姑娘,“别害怕,也许我们是得救了。”
维斯帕听着犹太男孩流利的意大利语,不露痕迹的试探询问,“火车已经驶离北部?”
她脱口而出的意大利语带着一抹法兰西腔调。
“我想是的,”犹太男孩压低声音,“那些人将我们用卡车直接塞进了货车车厢,那座米兰站台原本甚至是用来装卸邮包和马匹的,我想也许我们幸运的遇到了意大利王国军队。”
1943年,墨索里尼失去意大利政府及民众支持被废黜总理职务,意大利王国秘密签署了停战协议,转投同盟国阵营。
维斯帕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她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此时身处的便是那趟死亡列车。
1943年,并未奉行德国纳粹种族理论的意大利法西斯废黜墨索里尼,由此德国直接出兵占领意大利北部,扶持墨索里尼在北部成立傀儡共和国,包括米兰在内的该共和国控制区开始对犹太人进行大肆抓捕,运往集中营,进行“最后解决”。
在傀儡共和国横行的1943…1945年间,他们用卡车直接将犹太人塞进货车车厢,再用升降装置将整节车厢送上地面,外人很难察觉他们做的这些非人勾当。
而这些火车或直接开往奥斯威辛等死亡集中营,或开往意大利境内的集中点,再被转运至其他纳粹集中营,几年间从米兰一共开出了19趟、运载总数数以万计犹太人的货运列车,而最终从集中营幸存下来的只有其中27人。
维斯帕很清楚这段历史,因为她的外祖父,正是这期间从意大利逃往到同盟国法国的犹太人。
失去神力的维斯帕,现在确实应该祈祷进入车厢的这批官兵来自意大利王国,否则这列火车上,同为犹太人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