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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属下立刻去附近的镇上请大夫过来!”十四率先反应过来,一声冷喝也换回了锦绣等人的思绪。
“车厢里有上好的止血药,奴婢替王妃包扎!”锦绣手忙脚乱得从车厢找出了止血药和绷带过来,宇文彻轻轻将已经昏迷的楚若安抱在怀间,发觉她本就轻盈的身体越发虚无起来。
“若安,你别吓本王好不好,你睁开眼,只要你肯睁开眼,本王什么都答应你。”他的声音开始颤抖,如至于悬崖上的美丽花草,越是频临绝境的死亡便越叫人痴迷不舍。
“楚若安!本王承认本王做错了!你再原谅本王一次好不好?求你,本王求求你……”
这样脆弱无力的宇文彻让锦绣惊讶之余更加心痛,他何曾向旁人低过头,又几时肯直面自己的错误?为何好多事情总要走到无法返回的尽头才肯将心底的话都说出来呢?
“王爷,王妃的身子越来越冷的,您还是用内力先护住她的心脉再做打算。”锦绣将伤口处理妥当,不顾自己衣上沾着的血迹,立刻倒出一粒珍贵的回魂丸送进楚若安口中吊着真气。
宇文彻眼睛红得可怕,他一手将楚若安抱在怀里,一手化掌将绵绵内力送进她的五脏六腑,那一刻,他有着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和无力感,尤其是在看到她始终瘫捶在地的右手,雪色的绷带如同一记致命杀招,轻而易举将他心头的全部抵御击溃。
“王爷,王妃失血过多,恐怕……”
锦绣略微懂得些歧黄之术,此刻诊过楚若安的脉象后心乱入麻,宇文彻拧眉,源源不断调动内力输进她的体内,可是始终不见回转。
锦绣骤然眸光一亮,怔怔道:“王爷,血液乃是人生存之根本,更是体温回升的关键所在,现在最关键的是给王妃补血,但是就算是上好的材料,这一时半刻的也熬不出来!”
锦绣越说越急,越急越乱,反而是宇文彻依旧面色不改,他弯腰从靴筒中抽出随身携带的玄铁匕首,二话没说就在自己的胳膊上划了长长一道口子,温热濡湿的血液溅湿了面前锦绣的裙摆,她目光一滞,怔愣中只听得宇文彻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耳边:“蠢货!还不快取器皿接着!”
“可是您的身体……”
“废话!她不是缺血么,那就喝本王的血!她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本王就是要与她生生世世纠缠不清!”宇文彻喑暗的目光中跳动着几颗小火苗,像是传说中勾人心魂的鬼魅之光。
锦绣不敢多想,转身取过案几上的琉璃玉盏开始接他汩汩而下的血液,那般猩红刺目的光泽在温暖的车厢里回荡着宇文彻抱着楚若安的模样,痴情之色显露无疑。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好像做了一场穿越世界的大梦,楚若安翻山越岭,经历着无数俊美的山川河流,看尽无数炊烟袅袅的宁静,可她就是找不到那个身影,还有梦里四季不败的落英花。
楚若安睁开疲倦的双眼,四周只有简单粗鄙的摆设,但屋子里却暖和的很,锦绣喜滋滋望着她醒来,接连几日熬下的黑眼圈终于没有白费:“王妃,您可算醒了。”
楚若安蹙眉,她多想此刻看到的是地狱或者天堂,哪怕是充满恶鬼的炼狱也无妨,可为何这样都不能摆脱宇文彻的阴影!
“生死都一样,困在原地不得解脱,我果然罪孽匪浅。”楚若安低声长叹,想要动动身子才发现全身如散架似的,稍一动弹便痛得撕心裂肺。
“王妃莫急,您昏迷了整整三日,先喝点儿小米粥补补力气。”锦绣很快端了热腾腾的清粥上来,扑鼻的芬芳的确很勾人胃口,只不过楚若安刚准备开口便听到木头被人推开,穿心的冷风嗖嗖钻进了被窝里,她不由得打了几个寒颤。
“王爷,王妃刚刚苏醒。”锦绣笑望着刚进门的宇文彻,看到他的黑眼圈重得厉害,淡淡道,“这家农户还算好,该有的都有,奴婢已经吩咐人去镇上买只老母鸡回来炖了给王妃补身子。”
然而,宇文彻恍若未闻,双目紧紧锁着楚若安的视线,然后兀自将手中一碗温热的血递上前,对她道:“喝下去。”
楚若安被浓烈的血腥味刺激得胃口有些难受,当即拧眉侧首:“你别过来。”
第194章:求你,放我走()
宇文彻眸光一冷,强行上前一把将她抱起,然后将一碗鲜血置于她唇边,音色半是温柔半是愠怒:“当日本王鼠毒严重时你曾用自己的血救本王于危难,如今你也喝了本王的血,那么你我二人便是真正拥有的彼此,生生世世难以分开。”
他的痴情像一种绝症,除非死亡与失忆,否则任何力量都不可能再让他改变。楚若安想要挣扎,却无力抵挡,宇文彻索性自己喝了两口,然后重重吻上了楚若安的唇。
微凉在火热的包围下渐渐失去力气,她身上浅淡的梨花芬芳被他口腔里浓烈的血液味覆盖,呛得人喘不过气来,而就在她无能为力的那一瞬,两行微热的清泪从眼角滑落,倏忽就烫伤了他的手背。
他怔然愣在当场,然后痛心疾首地俯首吻去她眼角的泪光,那样轻柔,又那样的无可奈何。
如此过了大约半月有余,宇文彻接到京城密报,沈琥提前回京处理相关事务,却趁着宇文彻不在之际控制了大半京畿卫队,使得宇文彻不得不再次放弃对他的算计。
一大清早,宇文彻告别了楚若安先行回京,他其实除了担心沈琥从中作梗,更多的是怕宇文琰和苏静嫆死于沈琥之手,所以即便再舍不得楚若安也不得不快马加鞭回京。同时,他留下了十四和二十名暗卫保护楚若安,待她伤愈之后再行回京。
农舍的设备极为简陋,然而离开京都那样的浮华之地,倒叫人一言一行更觉自在,只是冬寒尚重,楚若安只在外面待了一会儿便被锦绣和十四催着回屋歇息。
“锦绣?锦绣?”楚若安扬声唤了两句不见有人回应,她刚下地便听到窗外传来十四恭谨的声音,道,“主子有何吩咐?您方才睡着后,锦绣去镇上买棉花和布料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
“买棉花?”楚若安推开窗户,十四一眼就看到了她微红的眼眶,不禁垂首道,“她说天太冷,要再给您添件冬衣,不过铺子里卖得都不厚实,所以打算亲手做一件。”
楚若安心头微暖,只不过方才的梦境太过真实与恐怖,她看到熊熊烈火埋葬着那么多人的身影,藏刀,香草,萧风,妙春……最后是寒冽……
她猝然抓住十四的衣裳,恳求道:“十四,你放我走好不好?我求你了,放我走吧!”
“主子,您别这样……您若是走了,王爷必定要疯的。”
楚若安好似一夕之间失去了生存的意义,点刹楼覆灭,她暗中以堂主名义发出的星火令都没有回音,萧风不知所踪,寒冽更是生死未卜,江湖上对于点刹楼一夜之间的消失传出了众多猜想,但唯一相同的一点便是,楼主寒冽葬身火海。
哭泣只是不成熟和无能为力的代表,所谓大悲无泪莫过于此,寒冽死亡的消息带走了她的全部感知和喜乐,她度日如年,行尸走肉般的看着这个花花世界,很多时候都在想,如果能一觉不醒该有多好,如果能随他一同葬身梦中的火海该有多好。
寂静的夜,许多回忆涌上心头,曾经的欢乐苦楚,无能和彷徨都化作一声凄苦的轻叹,她在想,是她连累了寒冽,连累了点刹楼,如果当初她没有想要借助点刹楼的力量摆脱宇文彻的话,也许他们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在各自的生命轨迹上,各安天涯。
“寒冽,你在怪我吧?”她就着漆黑的夜色凝望窗外一弯弦月,目色凄楚而哀伤,“不然的话为何你连梦里都肯再见我一面。”
我知你一向将点刹楼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我知你宁愿放弃我也要守住点刹楼的基业,我只恨命运无常,时不与我,却从未没有一刻是不念着你的。
寒冽,我原以为这世上失去谁都不会黯淡无色,我原以为时间会冲淡任何的印记与过去,我原以为在我离世之前还能见你一面,至少每日望着天空的时候还能安慰自己,我们生活在同样的蓝天之下,我们呼吸着同样的春夏秋冬。可如今,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相信,可我又不得不相信,为什么老天要如此待我?
躺在床上,月色将她脚边锦被上碎菊花照得柔柔如梦境,细细碎碎的光泽像是许多小金子铺就而成,光鲜亮丽得那般寂寞。
闭上眼,前尘往事如决堤的河水涌上脑海,然而最最叫她心疼的却是犒城小镇那段时光,他卸下面具,卸下点刹楼主的身份,从江湖中抽身而出的模样,还有他额角那道狰狞醒目的伤疤,她好后悔当时没能轻轻拂过他的旧事和心伤,她还需要好多的时光去了解他,但偏偏她失去了漫长的寿命,而今又失去了他的温度……
寒冽,寒冽。
噩梦侵蚀了单薄的里衫,她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来回旋转,找不到出路亦看不到来路,紧蹙的眉心泄露她内心的脆弱及惶恐,而她微启的双唇一个劲儿地喊着寒冽的名字。
只是这一次,他恐怕再也不能回答她了。
京城,彻夜的大雪掩埋了皇城太多不为人知的故事。旁人只知那晚有刺客进宫行刺,大火烧毁了半个御花园,皇上因此而受惊卧床不起,当日被留在宫中歇息的几个官员也未能幸免。
沈琥深知此事另有蹊跷,四个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官员都莫名在大火中丧生,断然是中了皇帝宇文琰的诡计,只怪自己没有如宇文彻那样一早做防范,现在后悔也于事无补,幸好宇文彻被楚若安的事情说牵绊不能及时回京,给了他充裕的时间重新安排一切。
文武百官夹道相迎,宇文彻却径直策马入宫,徒留一道威严决绝的背影与马蹄扬起的风尘对待众人。
“这……摄政王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