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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九渊隐隐有些急躁和不耐,道:“乖,快吞下。吃下就没事了。”
但她哪里听得见。北楼情急之下道:“王爷在昏睡不醒的时候,她曾给王爷用桔杆喂过药,不如王爷也往她嘴里渡一口气?”想想又觉得这样似乎有失身份,便又道,“算了算了,还是让其他人来吧。”
话音儿一落,北九渊便用手握着清池小巧的下颚,迫使她微微张开嘴,随即俯头下去往她嘴里渡气。
北城和北楼对视一眼,沉默不语。
清池像赌气似的,仍不肯咽下。北九渊便把药丸卷回口中,细细嚼碎了一点点喂给她。她像一个没有生命的瓷娃娃,道袍上沾染了点点血迹,空空荡荡地锁住她萧瑟的身躯,任北九渊钳在怀里摆弄。北九渊垂着双眼,视线落在她那死气沉沉的脸上,幽沉得似层层如山坠。
后来北九渊在原地打坐,一手扶着清池软绵绵的身体,一手给她灌输精气。她一张小脸,在天光下白得似雪一般。
血气几乎流尽,方才在她体内流失得很快,进一步洗涤了她的身躯。眼下她那张脸上,褐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整张光洁的脸呈现在人眼前,泛着两分透明的色泽。原本圆润的下巴,因着避尸丸的影响,渐渐就消瘦了下来,那紧闭的双眼往下弯开浅浅的弧度,双眉秀如春裁,平日里看着平凡无奇的一张脸竟如撕下了面具一般变得十分精致美丽。倘若再让她多长几岁,不知会让多少人为之惊艳赞叹。
北九渊不停地把自己的精气输送给清池。北城见之也暗暗心惊。北楼给清池把了把脉,连连道:“王爷,够了够了,她性命吴虞,王爷切莫物极必反啊。”
北九渊这才收手停下。清池软哒哒地靠着他的胸怀,道髻上的木簪膈应,她躺得不舒服,北九渊随手抽掉了她的木簪,长长的头发散落下来,飘飘渺渺如过往。他抱着她起身,一步步往回走。
以前清池一躺觉就睡到醒连梦都不做一个的人,近来却接二连三地做了奇奇怪怪的梦。
上次梦境里是一个下雪天,红梅开得十分灼烈,因为色彩红白很鲜明,所以清池记得特别清楚。自那梅花树下缓缓走来的人影,很久也到不了她的跟前,她看不清他的模样。
这一次,四周唯一触手可及的却是黑暗。黑暗中有一个人与她促膝长谈。
“你师父从来没告诉过你阴阳相合能通人鬼神么。”
清池木然地摇了摇头,要么是她不记得了,要么是师父没说过。
黑暗中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我没想过此生还能再见到你,我有些高兴。”顿了顿,又问她,“你怨憎我么?枉顾你的性命,要用你的极阴血去加强结界?”
清池刚想问他,是不是认得她,不然怎会说出再见这样的话来。可是还不及她问出口,就被他后面的话给吓到了。混沌中的意识也回归了本位,慢慢忆起此前才发生过的事,她震惊地抬起头,看见黑暗中缓缓亮开了烛光,而她终于看清了黑暗中的人的脸。
就是他。叫不出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究竟是谁。
但清池对他的惊恐程度,不亚于第一次在梦里被突然出现的僵尸脸给吓醒时。清池倏地睁开了双眼,眼前还是一片模糊的,唯一让她意识很清楚的,就是身边点着昏黄而温暖的烛光,就好像梦里能够照亮周围的黑暗那样。
她发现床边坐着有人,侧头看去,果真是北九渊。此刻北九渊正盘着双腿打坐养息,亦缓缓睁开眼来,安静而深邃地把清池看着。
这一场梦,好像两人都身临其境一般。一个有着困惑,一个有着无奈。
北九渊才一放下双腿,清池便往床榻里面缩了又缩,到叫他身形一顿。清池道:“你不要过来。”
北九渊怕吓着她一般,声音也轻轻地,道:“好,我不过来。先把药喝了。”北楼熬的药此刻正放在床边,还冒着热气。
清池看着那碗药,许久都没动。
北九渊又道:“不喝药的话,短时间内都没法恢复元气。”
第26章 让我师父收了你()
清池看他的眼神很陌生,不复之前的熟悉和温暖,大概是因为北九渊给她的感觉也十分陌生。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但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她只想回岐山去找她的师父。
不喝药好不了,那她就喝,喝完快些好,就可以摆脱这个人。
北九渊坐在椅上不动,清池试探地一点点倾身过去,像防贼一样防着北九渊,抱到药碗闷头就一口干。
“北九渊。”他忽然说道。
清池愣了愣,嘴角还挂着药汁。
他便又道:“我的名字,你记牢些。往后身子若是有什么不适,生什么病,有什么后遗症,都可以来找我。我会对你负责到底。”他第一次主动告诉一个人自己的名字,他也希望清池从此以后能把他牢牢记住。
清池张口就道:“北九渊,我怨憎你。”这就是她的答案,一直爱憎分明。
北九渊有微微的怔然,随即也不恼,却是对她一笑,道:“我知道,你好好休息。”他起身准备走。
清池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儿熟悉,好似在哪儿听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她叫住北九渊道:“我问你。”
“嗯,你说。”
“一开始你对我百般照拂,是不是因为你看准了我对你有用?你只是为了利用我。”
北九渊想了想,道:“若是那样视人命如草芥的话,倒可以省下很多麻烦。我不必进村子,直接一把火便可以把所有人烧死,又岂会遇见你,岂会发现你身上有极阴之血?”
清池一头乱,道:“我要你说重点!”
“在吴吉村救你时没想过那些,就算你于我毫无用处,我也还是会竭力救你。清楚了吗?”
这样的答案并没能使清池高兴多少。清池侧过身背对着他道:“我已经不再相信你了。先前救过我又怎样,不还是要送我去南荒受死么。若是我现在还有力气,定会要你好看的,你走吧,真是一眼都不想再看见你。”
北九渊压低了声音,道:“我没打算要你去死。”顷刻又恢复了平淡,叹了一口气,“也罢,你醒来了就好。”
随后北九渊就离开了,整夜都没来打扰。清池累极,昏昏沉沉地又睡了一夜。
第二天醒来,清池第一个念头就是回岐山。北九渊进到房里来送了药,道:“你现在的状况还不宜动身。”
清池很有目标道:“贫道现在就要回岐山,请师父下山,收了你这妖精。”
“等你有力气走出这个房间再说吧。”北九渊说得倒准,清池下了床还没走两步,果真就没有力气了。
眼看着人要往地上倒,北九渊顺手把药往边上放,移步上前便接住了清池。清池稳稳地倒进北九渊怀里,清然的气息扑鼻而来,好似九月雾十月的霜一般,令人捉摸不透,反倒叫她越发烦闷。
北九渊把清池抱起道:“你再怨憎我,也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于是北九渊一边把她抱回床上,她便一边骂:“你这个蛇精,狐狸精,不怀好意,惑乱人心,还吸干我的阳气精血,我要让我师父把你打回原形装进葫芦里酿酒……”
北九渊把药端到她面前:“把药喝了再继续骂。”
清池把头扭到一边:“贫道偏不喝!”
“我明白了。”北九渊点点头,“要我喂你?”说着清池就见他不知从哪里抽出来一根桔杆,又听他不喜不悲道,“我听北楼说,我不喝药时你便是用这样的法子迫我喝药的,听说很有效果。”
清池气极,一把抢过北九渊手上的桔杆张口就放在嘴里一通乱嚼,嚼得北九渊哑口无言,她那挑衅的眼神似乎在说——我让你神气,看你拿什么喂我!
北九渊眯着眼笑了起来,眼底笑意狭促,“我还可以用嘴喂,道长也要把我的嘴吃了吗?”
清池败了,她吐了桔杆,端了药碗,气急败坏地又是一口闷。
清池苦得皱紧了一张脸,把碗重重一放,长叹一口气道:“现在我有力气了,你总可以放贫道离开了吧。”
“不能。”
“你到底想怎样?”
“一切等你好了再说。”
清池快要崩溃了,为什么醒来以后她脾气就这么暴躁,她一字一顿对北九渊道:“我说我已经好了,不用你再假惺惺的了。”
“好了吗?你确定你已经好了吗?”不知北九渊是不是也被她勾出了脾气,脸上神色清淡,双手撑在清池两边的床椽上,一点点靠上来。他身上若有若无地带着压迫感,清池被他逼得身子一点点往后仰。他道,“你的身体你自己不清楚是不是,需要我提醒你?”
“那还不是你造成的。”清池鼓起勇气道。
北九渊不悲不喜道:“是,是我造成的,所以我说我会负责到底。”话语间他凉薄的手指已经捻在了清池的衣襟上,那莹润的指端和那白色衣襟相得益彰。
“你、你想干什么?”
北九渊不语,而是直接用行动证明他要做的事。清池阻挡不及,竟叫他得逞,手上稍一使力便往一边拉下了她的衣襟。
一边肩膀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北九渊眼前。她皮肤很好,光洁而富有弹性,衣襟并没有完完全全的散开,恰到好处地遮挡在她胸脯处,若隐若现地勾勒出峰峦曲线。
清池呆滞了。恼羞成怒的她正想给北九渊当头棒喝,北九渊却先道:“看看你的肩。”
她低头看去,不想却被吓了一跳。肩膀何时有这样一道浮肿不消的伤,再耽搁下去怕是就要流脓了。
她慢慢才想了起来,没好气道:“别忘了这伤也是你砍的。”
只是她以为是点小伤不碍事,之前在客栈偶有流血她只简单包扎就完事了。后来没再感觉有疼痛,以为痊愈了,没想到居然越发严重。
北九渊道:“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