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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我不要你离开我。”
孙玲牙关都咬得紧紧的，终于把手借着林乔曦的力气抬了起来。
她抚着女孩娇嫩青春的脸颊，哭得满脸是泪。
“傻孩子，哭得丑死了”孙玲的语气，带着无尽的宠溺，说出来的话也和她现在的状况没有任何联系。
就好像她只是普通的生病了，而林乔曦来看她一样。
急急忙忙的，林乔曦把眼角的泪擦了又擦，却怎么都收不住。
孙玲的手也愈来愈冷，她的手指在林乔曦脸颊上温柔的抚摩，最后把她发丝挽到了而后。
“你要笑笑起来最美，最美了。”
“我会笑的，妈妈”
“要对着爱你的，疼你的人笑”
“让他知道你因为他而开心，让他知道他在你生命里究竟有多重要”
“嗯，我都记住了！”
林乔曦眼眶红肿得厉害，从她眸子里，倒映出孙玲舒心微笑的模样。
第1337章 祸不单行（6）（。com）
明明已经病入膏肓，随时都会被死神无情的夺去生命。
可是这样微微笑着的妈妈，被窗外的残阳洒落了一身，就像是被清晨的曦光照射着一样。
温柔得直达人心底最柔软的那处。
“帮我”她说话已经越来越费力了，呼吸的时候也已经是进的气少，出的气多。
看到这样的她，病房里的父女俩都知道，代表着什么。
凝重的气氛，却因为三人都在努力露出笑容，而遮掩了些许。
“帮什么？我一定帮！您要什么，我都会答应！”
“帮我跟你妈妈道歉。”
“帮我跟她说对不起，我和以冬都，不是故意的。”
孙玲说话断断续续，林乔曦却字字句句都听得清楚。
她立时握紧了孙玲的手，“我知道，妈妈，我都知道。”
“最后妈妈想跟你道歉。”孙玲眯着眼，轻轻的回握住她的柔荑。
白皙又细腻的肌肤，和她的苍老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道歉什么？妈妈你从来没有亏欠我什么，倒是我”林乔曦约说越哽咽，“没让您享受过什么好生活。”
“真傻。”孙玲又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像是和煦的春风。
“你在，就是最好的日子。”
孙玲的表情忽然痛苦了起来，她现在已经完全只有出的气，一点进的气都没有了。
左手侧，林以冬也紧紧的握着她。
一左一右，是她此生幸福的归宿，到了临终，还是他们陪伴在身旁。
孙玲真的觉得很幸福。
她笑着，笑着，眼角滑下了一滴泪，上次哭是什么时候，她已经不记得了。
“乔曦对不起，妈妈到最后，还是没想起来你”
林乔曦紧握着的手，忽然垂了下来。
悲痛的哭声，充斥着整个病房。
连刚刚窗外在努力照耀着最后温柔的残阳，也已经完全被夜幕代替。
一轮月亮悄悄的挂上天际，已经换成了柔静的月色。
“妈妈！”
“妈妈，不要走！”
“您还有好多事情没实现的，您还没和爸爸去旅游，还没看到”林乔曦低头覆上自己的小腹，“看到他出来的。”
“妈妈您再睁开眼睛吧，求”
林乔曦一声一声的唤着，到最后连话都说不出来。
听得人心都碎了。
“乔曦。”林以冬深深地吸了口气，双手把住她的肩膀，“她没有遗憾了。”
“唯一算得上遗憾的，就是最后那句话。”
最后那句话这五个字，无疑刺激到了林乔曦。
她狠狠地回头，“都是你的错！”
“我”
没想到她会忽然这般愤怒，林以冬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他眼角的泪，也诏示着他心底现在的苦痛。
“如果不是你非要去做什么正义，走什么黑暗的路，妈妈就不会这样！”
“她就是为了照顾我，才辞去了工作带着我去了镇上，都是为了照顾我，才会劳累成疾！”
“所以！这一切的开端”
亲眼看到孙玲的辞世而刺激的林乔曦。
第1338章 祸不单行（7）（。com）
已经开始有些思维混乱，刚刚还愤怒不堪，满心郁结的她，忽然就顿住了。
随着医生护士们进来，她像是时间静止了一般。
被人偶尔撞到，也没有反应。
医生摘下仪器，遗憾的冲林以冬摇摇头，“节哀顺变。”
“这一切的开端”
孙玲身上已经被盖上洁白的布，一切苦痛忧愁，或是昔日的爱恨缠绵。
都随着这个动作，划上了句号。
林乔曦声音很低，很轻，林以冬跟着医生们一起把孙玲推出去的时候，却听到了林乔曦的声音。
她说，“这一切的开端，其实是我。”
时间太匆忙，林以冬能在这里留下整整一天，已经是韩总统格外开恩，如若不然，他现在应该已经在监狱里。
再是韩总统他们安排下来的一切，他一样是犯了法。
而且是知法犯法。
林以冬越过她身边，脚步略微迟疑，可身旁已经没有任何生命体征的孙玲，不给他任何时间。
他只能跟着一路远去，直到所有人都消失了。
林乔曦依旧站在原处。
眼睛比刚刚还要红一些，却又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好像刚刚在病房里，她已经把所有的泪都流干了一样。
“林姐！你在这里！”
裘娜找到她的时候，声音尤为欣喜。
大大的舒了口气，把身上的白大褂脱下来，又顿在半空。
这白大褂是平时工作的时候穿的，虽然她爱干净，林乔曦也没有洁癖，但到底还是细菌繁多。
接受到视线的岁月，把早已脱下的外套罩到林乔曦身上，“夫人，先回去吧，孙女士那里我安排了人，到时候丧事的时候，您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是我”
林乔曦双臂环住自己，声音又小又可怜，“一切的开端，其实是我。”
“如果不是我，这些苦痛恩怨，说不定就都没有了。”
“夫人，不要这么想。”
岁月不知前因后果，却被她这话惊得有些心颤。
也不是没见过女人展露柔弱的一面，可是眼下林乔曦这份柔弱，却又揉杂着绝望的色彩。
他心头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又立时压下。
索性把林乔曦强行扶起来，好在他身材高大，一点都不费力气。
手下的动作到底轻柔些，毕竟她再是情绪不稳定，也是个孕妇。
就这么被岁月又带回了陆鸣悦的病房。
还是和她离开的时候一样，唯一区别的是，医疗队的人离开了。
“boss一切都好，只是暂时还在昏迷之中，放心吧。”岁月叹了口气，帮她拢了拢大衣。
林乔曦还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怔怔地看着地板，眼睛里没有焦距。
裘娜虽然放心不下，但也只能继续去工作。
岁月陪在她身边，知她情绪异常，索性也不开口。
中途给她买了一杯热牛奶，现在放在长椅旁边，已经凉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如果不是眼睛始终睁着，会让人以为她睡着了。
“乔曦，虽然不知道你在自责什么。”
第1339章 祸不单行（8）（。com）
岁月还是开了口，这是他头一次喊她的名字。
少了平时的距离感，多了让人无法抗拒的宽慰。
他叹了口气，把牛奶自己一个人吸了几口，才缓缓继续道，“但是你对boss而言，不是什么糟糕的开端，如果不是你，我们大概是不会有机会看到他的笑容，看到他那么幸福的样子。”
“那时候他一天到晚都在找你，应该说是找球球。”岁月边说起往事，边注意到，一直僵硬着身体的林乔曦，终于没刚刚那么沉寂了。
她眸子微微闪烁了下，有了些许焦距。
“一边找球球，一边复仇，这就是我遇上他的时候发现的他的人生。除了复仇，就是你。”
“而在找到你之后，他的人生，其实已经全部都是你了。”岁月语气也跟着悠远，“那时候他甚至有了不再复仇的想法，只想好好跟你在一起。”
“所以”她终于开口，却是自嘲一笑，“还是因为我才阻碍了他的道路，就像是他现在躺在这里一样。”
“你错了。”
“他还曾经动过杀掉蓝爷的念头，如果不是你，只怕他现在的人生才是真正的糟糕透顶。”
“为什么？”
她抬起头，岁月因为陪着她坐了许久，也有些肢体麻木，索性站起来，高大的身影，却没能遮住身后的月光。
“如果没有你，他才会放胆去做，他会觉得他没有什么可以输掉的了，但是因为有你，有小少爷，他才及时制止了罪恶的念头。”
“他后来跟我说，那时候他就想着，如果他一时冲动，确实是报仇了，一命换一命在他以前的世界里，并不存在亏不亏。而是可以尝试的事，可是你就在他面前，担忧，又不知道他怎么了，只能紧紧的抱着他。”
“那个瞬间，他所有血腥的念头都没有了，只觉得，如果他不在，那你和小少爷会过得多不幸福。”
“所以不是因为是你才糟糕，而是因为有你，才能有美好的结局。”
林乔曦几乎是立刻就想起了，那次在陆家别墅里，他接了个电话，情绪异常激动。
眸子里的光都是她所不熟悉的，带着嗜血，带着阴霾。
可在对上她视线之后，那些让人恐惧不安的光点，又消失了。
她还记得她安慰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他，说让他想想开心的事。
结果他的眉眼很快就完全舒展了，搂着她，亲了亲她的脸颊。
“开心的事，就在眼前。”
海中月是天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