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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鄙女不才,让三爷笑话了。”
“哪敢笑话。”裴三爷倒没说布匹的事,只道,“你们这米从北方运来,要上G城的码头,可有给部管通报过。”
“我们温家都是一月通报一次,这次的货,月头才通报过,三爷平日太忙,怕是没太注意我们这些小生意。”
“呵。嘴巴倒是俐得很,可G城半个月前改了规矩,七天就得通报一次,你们这次过来的米,不合规矩。”
“三爷,从北方过来的船运,七天根本走不到,这如何通报?”苗秀雅知道这个时代没有什么道理可讲,跟这些军爷说法律,那是疯了。
“那你这是怪我没有上门通知你们?”
苗秀雅一直都温和却又不卑不亢,看着裴三爷亦是不惊不怕,哪怕四周都有枪口瞄准她的头,“秀雅不敢劳烦三爷大驾通传,只是三爷不知,今年南方旱灾,百姓苦不堪言,我是接受过新式教育的女子,看不得那些悲惨场面,所以这次运来的大米,未经公婆允许,便自作主张登了报,温家这次的大米,每船卖尽后,便捐出五百斤做灾粮,三十船大米,一万五千斤,城报已经在卖了,G城的百姓都知道了这件事,可这些米却被扣在码头,温家怕没办法跟G城有善心的百姓交待,毕竟捐米也是他们买米人的善举。。。。。。。”
这一席话,气得裴三爷瞪了眼
这女子,还不足十九岁竟敢威胁他军阀再是权势滔天,也没人敢拿灾粮下口那是一万五千斤的灾粮啊要是被其他军阀知道,不得来借着这个由头动…乱吗?
军靴踏过梯板,已经来到苗秀雅的面前,心头一恼便拔枪对准了她的脑门心
苗秀雅却是纹丝未动,佣人都吓得跪在了一旁,一个劲的求请,“三爷,我们少奶奶年轻不懂事,三爷,您高抬贵手”
“苗秀雅你好大的胆子”
苗秀雅看着裴三爷,无奈的笑了笑,“三爷,秀雅生来就胆子小,被三爷的枪这么指着,吓得动也不敢动了,还怀着身孕,都怕动了胎气。。。。。。”
裴三爷真是不知道该怒还是笑了,这不是过是个臭丫头片子温家的人都死绝了吗?派这个么个小丫头来跟他对扛而且还是个孕妇
当天温家的米船便靠了岸
裴立听到三弟讲述码头上的事情时,大笑起来,“温家小门小脸的,现在娶了个苗家新媳,就想翻浪了?”
裴家在G城,有资格说任何豪门小门小脸,反正没有豪门敢在裴家面前说大。
裴三爷把枪往桌上一拍,道,“今天应该让你去,你拿着枪把她嘣了我帮你洗脱责任拉倒我告诉你,你要是看到她那副样子,你就没抓拿。你知道她有多歼诈?
这边跟我说每船有五百斤灾粮,他娘的现在整个c国的军阀,哪个敢动灾粮?她还头几天就在做功课了,肯定昨天找了报社,现在满大街温家是慈善家的报道。
一船五百斤
一万五千斤的大米,那是在威胁我吧?
呵,转头拿枪指着她的头,她跟我说她吓得都不敢动了,他娘的她那是吓得不敢动?她那是根本就不害怕,以为老子看不出来她在诓我?还说她怀孕了,都怕得动胎气了
他娘的”
裴立揉着眉心,差点笑出声来,“十八0九岁你都搞不定”
裴三爷余气未消,嗓门也大,“那不是年纪的问题,要是温家那个温宏波,早吓得给老子磕头了,温家怎么搞个这么厉害的小媳妇你要早些发现了,弄到裴家来,给先文当媳妇多好便宜了那个温宏波”
裴立眉色凝重起来,手指抵着眉心,“温家这是要独吞南方的布料市场啊,我说以前温家不敢有这么大的动作,买那么多台花布机,还签了区域保护的合同,这不是温家那些人干得出来的思路。
这丫头不容小觑,看来硬是要给她难堪未必是好事。”
“那大哥是什么意思?”
四十来岁的裴立一身匪气,却又因为面貌英俊而不损半分形象,他在裴家主宅的大堂里走了好几圈,“既然她敢安排报社发捐赠的报纸,又敢一个人带着佣人去码头,面对真枪实弹能做到波澜不惊,三弟,放眼整个G城,有几个人敢这样捏你,她敢,凭什么?就说明她不但有胆识,还有极慎密的思维,她知道捏到你哪寸可以让你难受,而且你不能吭声。”
“她也不怕老子报复她”
“她不是不怕,她估计也是在赌 ”
裴三爷拍桌站起来,“那死丫头,还说什么捐赠的时候希望我给她赏个脸,一起做首日开仓放粮的分米仪式还说什么G城有善心的百姓,一定会感激老子他娘的老子稀罕?”
“哈哈”裴 立再次大笑,“她想跟你绑在一起,军阀参与捐粮,本来对你就有很大的好处,一万五千斤,不是小数目,这以后在G城,给她苗秀雅面子,就是给你面子了,三弟”
“老子不去”
“你必须得去”裴立拍了拍裴三爷的后背,“三弟,你不得不去,而且不去白不去,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她虽然用道德绑架你,但是摆明了让你占便宜,当然,这是互惠互利的事。”
“那,那些布怎么办?”
裴立站在门口,“我想会会这个苗秀雅”
。。。。。。。。。。。。。。。
苗秀雅回到温家的时候,满城温家要捐灾粮的事就传遍了大街小巷,无人不知,甚至有些小叫花子还彩些花往温家宅门上放。
这是外人眼里无比光鲜的事。
可是温家却炸了锅
大米是解决了,可是一万五千斤要搞出去
那是什么概念,七吨半
这真是要温家亏得吐血啊
温父温母坐在堂上,自苗秀雅一进去就喝“跪下”
苗秀雅也知道自已先斩后奏不对,这毕竟不是苗家,更何况她此时寄人篱下,捏起裙摆,便跪了下去。
“谁让你自作主张的”nbsp;温父怒不可遏,“你凭什么不跟我们商量”
苗秀雅倒是不急,“父亲,不是我不商量,我若一商量,你们定然不会同意,可是这事情迫在眉睫,码头潮湿,如果大米堆在船上,时间一长就会生霉,若那边不放,我们就要亏三十船的大米,我核算过,七吨半是会亏很多,但正是因为会亏,才能逼得裴三爷没办法,可是也总比全亏了好啊。
我们这样的状况,能弄回来一船,那都是赚 。”
这些话被苗秀雅说出来,温父温母虽是无法反驳,却也恨得咬牙
若不是念着她怀有身孕,真是要重重的罚
苗秀雅回到房间,那温宏波便冷眼刺来,“七吨半你真是不当自已家的大米,是吧?”
“我已经尽力,这是最好的结果,而且 七吨半捐出去,我拉拢裴三爷一起开仓放粮,对温家日后在G城做生意 很有好处。”
温宏波却坐在位置上,轻蔑冷笑,“损了温家的银钱把粮拿回来,还要你有什么用?你不是有个老相好是军阀吗?你找他一句话的事,这七吨半一粒米也不用给那些叫花子生了姓孟的野种,舍不得他给你做事?”
苗秀雅手心发寒,她才这意识到,她无论如何竭尽全力的帮温家,也落不到一个好字,温宏波这是想把她当成永远的棋子,好去孟有良那里讨好处
如果孩子生下来后,她和孟有良再无瓜葛,她没了利用价值,温家会如何待她和孩子?
“温宏波,若我没有孟有良的庇护,我给你钱,我们离婚,怎样?你也不用背一个黑锅天天心里不舒服,我也不用这么奔来走去,我把我的钱给你,只求温家给我一间房,不让遥城苗家知道就行。可以吗?”
温宏波一听到“离婚”二字,便沉了眸,“休想想让你父母觉得你在G城过得好,那就好好做温家的人”
。。。
裴立第一次接触苗秀雅的时候,就发现了她骨子里那种自信和张扬,那种感觉,和他太太那时候很像。
是慧黠,不是阴险。
是胆大,不是鲁莽。
裴家主宅的迎客厅里,茶位相对坐着一男一女。
“温家把生意做得太绝,怕是不好。”裴立对布绸的事,没那么容易放下,要知道民生当中,除了吃,就是穿。
米和布都让温家做了,这可不是他能容忍的。
苗秀雅已嫁作人妇,而裴立不过是刚满四十,叫声“大哥”那是亲近,叫声“大爷”那是敬畏。
苗秀雅浅浅含笑,眉眼间锋芒尽收,只把贤良淑德尽量体现,绾着的发髻让她显得更加沉稳,特别一身中规中矩又极有仪范的墨绿色秀禾对襟裙,让她的气质稳了又稳,没有锋芒的人,总是容易让人产生好感。她难为情的笑了笑,语速轻缓,“裴大哥,不瞒您说,我初到G城,还不懂事,以前在苗家,是爹爹捧在手心里的幺女,受尽一家人的*爱。”
“万事不知道谦让,要什么就有什么,觉得做生意便是靠脑子,哎。”苗秀雅苦涩一笑,“可是我嫁人之后,远离父母,才知道这大千世界根本不该由我说了算,我无意中的莽撞很有可能给婆家带去灾难。
婆家不是娘家,没有义务承担我的过错,也没有办法像自已的父母一样给我收拾残局。
面对这些日子的波折,我反思了好久,想给裴大哥赔个不是,花布的事,我做得欠妥,只想着自已的事业,却忘了还有同行要生存,实为不义。
做花布的生意,婆家不愿意出钱,我又急于证明自已的眼光,便向娘家借了三千万,可我却没有想过他们疼爱我,我远嫁他乡,我若说要钱,不会不给我,可我却忘了他们会日夜担心我的处境。
那钱我若是一时没有还上,他们会想我要这笔钱到底是做什么,是否惹了天大的祸端,所以钱才没有归位。
可我若还上了,他们又心想着若下次我再要三千万,婆家是否也不肯给?可能不会要我还的钱。
横竖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