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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的。
都跟我折腾啊。
土路逐渐的颠簸,越靠近下梁村时,我眼眶子越是酸涩,自己会想朝外流眼泪,一种很思乡的感触由心头而生。
很明显,仍是金大娘给带给我的
“三丫,是三丫吗?”
轿车入村时已是上午,村口的乡亲就好信儿的围了过来,一看驾驶室里的我,五官惊讶到扭曲,“三丫,你这咋还会开车了!还是四个轮的啊!”
我愣愣的,看着一张张陌生的脸,神奇的,很精准的就认出一个特熟的大娘,“徐大娘,我是三丫,我家”
“三丫!!后面那小车也是你的啊!”
我嗯了声,看着眼前五六十岁的大姨,记忆告诉我,这位徐姓大娘与金多瑜家里很熟,很亲近,是从小看她长大的,“我朋友,跟我回来的。”
“哎呦喂!三丫,你有出息啦,你哥叫你回来就对啦!!”
徐大娘激动的就拍起了大腿,:“三丫啊!你快回家看看吧!你家快被曲大友给作死啦!你姐被他折腾的就剩半条命啦!!”
哈?
曲大友是
‘叮’
我莫名打了个冷战,是怕,是金大娘传达给我的怕。
有印象了
曲大友就是金大娘嫁给的老光棍啊,害她一头瓦火盆里毁容的那犊子啊!
“徐大娘啊,我姐是怎么回事儿啊。”
一小会儿的功夫,村民就把我车给围上了,包括后头华子的车,闹腾腾的,不停的问着
我顾不得和别人说话,揪住这个明白事儿的徐大娘就打听上了,咱得清楚怎么回事儿啊吧,金满玉不是跑了吗,怎么会和这老光棍有所牵扯!
“哎呦,我这”
“徐大娘,您先上车!上车说!”
我知道金多瑜家在村最里面,背靠孤山,也就是霍毅说的那坟山,一进村这金大娘就跟炸毛了一样,狂朝我脑袋里塞东西,全是记忆啊!
“好好。”
徐大娘上了车后还挺振奋,四处摸了摸,转脸看到牛大力还吓了一跳,“我天,这咋长的这么吓”
牛大力主动张口,“大娘,我是好人。”
“啊,是,三丫认识的,肯定是好人。”
徐大娘摸了阵儿胸口就苦着脸看我,“三丫啊,你姐三年前不是走了吗,那阵儿你娘不还说,是她要嫁给那大官的,她倔啊,非要跟那初中老师搞对象,跑了!谁知道年前怎么就回来了肚子都大了啊,村计生办的就去你家要看你姐的结婚证,满玉还没有,折腾的坐拖拉机还要跑,村计生办一撵,孩子就没了,后来,你姐就要”
“投河。”
我轻声的回着,无视车外聚集的村民,只觉心抽的厉害,记得了,是投河。
金大娘这唯一有点倔脾气的姐姐,最后的结果,是投河自尽
“你怎么知道的!”
徐大娘惊悚悚的,“你娘说没敢告诉你啊!她怕你担心啊!不过,你也别怕,,满玉被救过来了!”
“救了?”
我泱泱的,上辈子,金大娘那辈子,没人救她啊。
未婚先孕,奇耻大辱么,她就是投河了,金大娘还在河边给她烧了纸
我这骨头缝里啊,都阴凉凉的
“满玉被救了之后名声就在村里臭透了,你娘没招,就在外村给她找了个婆家,就是这曲大友”
徐大娘说着,手还擦起了眼泪,“惨啊,你姐嫁过去就被欺负啊,上个月可能实在受不了,就跑回来了,脸都见不了人了曲大友还撵来,说要离婚,但要求是,你家得给他几千块钱,否则,就作死你家,三丫啊,你家就是太老实了啊,你娘你哥你嫂子,都是老实人啊弄不了他啊大混子啊”
我有数了,可不就是老实人家么,否则能出来金多瑜这窝囊性格吗,娘家要是有靠,金大娘那一辈子,哪能这么惨?
‘嘀嘀!!’
我按着喇叭启动车子,后车座的徐大娘还在继续,我听的心里恶寒,怎么会这样呢。
哥们改变了金多瑜的命运,没让她嫁成老光棍儿,但她姐姐,却走了她的路,顶了她的位置?
心乱的啊。
“鱼儿”
庄少非还想安慰我,嘴张了张,只吐出了两个字,“没事。”
我点了下头,没多言,开车七扭八拐的穿过了一条窄窄的土路,姜南华子也一直在后头跟着。
在抬眼,就看到了一座矮山,山前,就是一灰墙农家院。
绿色生锈的大门,和我印象里的一模一样,院不大,东西两个小房,狗叫鸡鸣,水桶锄头铁锹都横在院中,乱糟糟的,像刚被人打劫过。
“三丫,曲大友还在你家呢,作啊,说是不给钱就不走”
徐大娘声儿颤着,“你哥肯定是没招才给你发电报的,没人出头啊。”
“谢谢你了徐大娘!”
我深吸了口气就推门下车,脸冷着,徐大娘还是惊讶,“三丫,你不怕啊”
“怕什么啊。”
我哼笑了一声,挎着包就操着院里走,没等进屋,一个驼背的老太太就从屋里奔了出来,看到我,浑浊的眼里刹那间就溢满了泪水,“三丫我的三丫啊!”
“娘?”
声音不受控制的出来,眼泪,自己就涌出来了!
“三丫啊!”
老太太踉跄着过来,一把就抱住我,“我都和你哥说了!别告诉你家里事儿,耽误你过日子!你胆儿小哇,只是你哥他他背着我就”
“娘应该的,家里出事,应该找我。”
我擦了擦泪,缓了缓情绪,“我哥和嫂子,我姐都在屋里了?”
“在,都在”
老太太哭着,又看向我身后的,“他们是谁啊,你婆家人?”
“不是,我朋友,陪我回来看看的。”
“哦哦。”
老太太还抹着泪,额角不知道撞哪了,还有干涸的血渍,“三丫你这是坐小车回来的啊。”
“对。”
我简单的回着,“娘,先进屋吧,家里不是”
“别进去。”
老太太摇头,眼神朝我使着,“这事儿你管不了,给他钱就行了,他带着他三弟弟来了,就在屋里了,要钱,三丫,你带钱回来了吧,给他钱就行,他说见到钱就放了你姐怪我啊,三丫,都怪我,我就想着能让你姐有个婆家,没合计曲大友,他这么不是人啊,他”
“娘!”
我加重了下语气,这真是被吓破胆儿了啊,说话都不利索了,“我进去看看。”
没犹豫,我带着身后这几个哥们就进了屋子。
金多瑜给我的记忆整合,入目就是厨房,屋内大致结构都没变,只是很乱,锅碗瓢盆摔了一地,我躲着地下的碎碗瓷片直接去了大屋,门一开,都是烟,嚯这个呛
一屋子人!
东西散落一地,凌凌乱乱。
第一眼,看到的是蹲在墙角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男人,三十出头,看到我,眼里划过惊喜,想站起来,还不敢,窝窝囊囊的,只吐出一句,“三丫?你自己回来的?带,带钱了吧”
我心堵着,确定,他就是金多瑜的大哥,金文龙,被揍的,我真看不清长啥样。
在他旁边,还低头站着个哭着的女人,脸也肿的,应是被扇过巴掌,哭的呜咽的
脸倒是能让我看清,嫂子,金多瑜这老实本分的嫂子!
嫂子看到我,哭的一抽一抽,愣是也不敢说话,有高兴吧,还有紧张,唯唯诺诺的。
哎呦,看的我都头疼,这他妈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视线一转,落到炕上,墙角窝着的女人真给我吓到了!
女鬼都没她惊悚!
披头沙发,奄奄一息,浑身是伤的,尤其是脸,半张,皮没了,全烂了!
我瞪大眼,仔细的看她,这是烫伤?
“你回来做什么?”
窝在炕角的女人看我倒是发声了,声如糙纸的,“回去,过你自己的日子,别管我回去回你家”
满玉。
这就是金多瑜那个抽风跑了的姐姐金满玉啊!
“贱货!没你说话的份儿!”
炕边站着的一四十岁的耗子眼儿男人循声就给了金满玉一巴掌,“你妹子回来是送钱的知道不!妈的巴子的!烂货!”
金满玉挨打也没发出动静,就在炕上窝着,被子棉絮都出来了,她胖肿的眼皮无力的看向我,“走,三丫,你走别管我的事儿过你自己的日子”
“你他妈还说!”
耗子眼儿男人扯过扫帚就开始抽她,我瞄了金文龙一眼,他妹妹被欺负成这样了,还在地上蹲着,动都不敢动,嫂子呢,哭着看,吓得浑身直哆嗦
似乎,我这自己回来,没带男人,什么都没有改变,亦没有谁把我放在眼里。
也是,金多瑜名声在外,胆小窝囊,或许,整个金家,都是这名声!
一分钟的时间里,我看着这耗子眼儿男人打了金满玉两次,很明显,他就是曲大友。
我身上会有金大娘发出的信号,很冷,很畏惧,很怕他,这种感觉,让我自己都想嗤笑。
曲大友身旁,还站了三个吊儿郎当的年轻男人,就是徐大娘口中的曲大友弟弟,三个,都在抽烟,鼓捣的这屋跟着火似得,眯着眼,一个个还都眼神发贼的打量我,“哥,这金多瑜好像是变水灵了啊,以前我记得她傻乎乎,木扯扯的啊!”
“城里养人呗!”
曲大友看我也不在乎的样儿,“金老三!钱带回来没!你姐想和我离婚!我要三千块!这婚!离!没钱啊!我们哥四个就在你家吃住上了!”
要钱离婚。
我心里冷呵,就说金大娘的分手费哪去了,用来离婚了啊。
屈不屈!
我站在门口,还是没言语,从我拉开门,就没发过声,看明白情况了,我就脸一侧,不远不近的,看向窝在炕角的金满玉,吐出了第一句,“姐,你脸是烫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