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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这人的名声如何恶劣,可在她眼里,都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
能做到这般的人,为数不多。
一直持续到天大亮,缝合手术才做完。
而贺林,也早就疼得快要虚脱过去,浑身大汗淋漓,湿透了他的衣衫。
蒋诗韵洗干净了手,让小坠子把熬好的鸡汤端来一碗,就坐在床前,把贺林嘴中的帕子取下来,那上头已经是血迹斑斑。
心疼地拿了一条湿帕子给他拭干净了唇角,方才柔声问他,“很疼吧?”
说实在的,她也没把握能顺利地做完手术。毕竟,这不是一个小伤,而是在心口处,伤口很深,他又中了毒……
只要他疼得动弹一下,她很可能就失手碰带了动脉,后果不堪想象。
可是,他硬是撑了下来,真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支撑着他!
好在这一切都完成了,而且,他的毒也解了。
端过鸡汤来,蒋诗韵也不假于他人手,亲自舀了一勺来喂他,“来,先喝点儿补补!”
贺林乖乖地张嘴喝了,那柔和的眸光一直没有离开蒋诗韵的脸。
喂完了鸡汤,蒋诗韵又让小坠子取一套窦成的旧衫来,打来热水就要给他擦拭大汗淋漓的身子。
虚弱的贺林面色忽然潮红起来,双手紧紧地攥着被角,断断续续地说道,“还是……还是别擦了。”
“胡说,刚动过手术,再冒了风寒,你这小命就不保了。”蒋诗韵呵斥着,也没耐心给他细细地解释着。
“那,让……耿三来!”贺林揪住被角不放手,想要往床里退缩,却发觉身子动弹不得。
“噗嗤”一声,蒋诗韵笑了出来。弄了半天,这个所谓的“杀人如麻冷酷如风”的锦衣卫指挥使大人,是怕她看了他的身子啊?
她忽然起了促狭心,故意拽了拽被子,“哎呀,贺大人,你羞臊什么呢?大不了姑娘我对你负责呗!”
本是一句玩笑话,贺林却当了真。双手不再揪住被角,眸子晶亮璀璨,弱弱地问道,“真……真的?”
他好生希望她真的对他负责,等他伤好之后,他就娶了她。
可想想她已为人妇,如何对他负责?
他还是不要拖累她了?
正想着,耳边忽然响起一个顽劣的笑声,“美得你!”
一百五十五章 退敌()
蒋诗韵没想到贺林竟然当了真,还真想让她负责?
想想这厮的所作所为,她就恼上心头。若不是看在他伤重的面子上,真的想暴打他一顿。
这个时候想着让她负责,那把她往外推的时候都干什么了?
不管贺林失望难过的脸色,蒋诗韵径自喊来耿三,“给你们家大人擦擦身子,换上干净的衣衫。”
等耿三扎煞着手拿着一条打湿的帕子就往贺林身上招呼过去时,蒋诗韵又生生地把他打住了,无奈地瞪他一眼,“你以为你家大人好好的啊,就随便胡乱擦?他现在受伤了,那帕子千万不能碰着他的伤口!”
耿三似懂非懂,懵懵懂懂地甩了甩帕子,“姑娘,我没有擦伤口啊?”语气里有着浓浓的委屈。
“还说没有?”蒋诗韵气极了,这家伙帕子甩来甩去,差点儿就把水给甩到贺林伤口处了,那双大手跟蒲扇般,拧个帕子都拧不利落。
耿三一双大眼瞪得跟铜铃一样,在锦衣卫里混了这么多年,谁不买他的账啊?
被这姑娘喝来呼去地心里已经老大不爽,如今他好端端地给大人擦个身子,就被她给挑成这样。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气呼呼地把帕子往铜盆里一扔,耿三瓮声瓮气地撂下句,“姑娘嫌擦得不好,那就姑娘来!”
哈!
蒋诗韵傻眼了。
这个家伙,还敢跟她使性子?胆子肥了嘛。连贺林在她跟前都得俯首帖耳的,他倒撂挑子。
蒋诗韵一下子火就上来了,三步两步来到耿三跟前,面对着这么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她那娇小纤细的身材只到人家胳肢窝儿。
“啪”地一下,蒋诗韵跳起脚狠狠地打了耿三一个暴栗,“好家伙,敢跟姑奶奶我使性子。说你两句怎么了?还不服气了是不是?”
耿三那般威风凛凛的一个人,没想到竟然被蒋诗韵这个小丫头片子给打了脑门子,一张英武的面上,腾地一下子就涨红了。
“咳咳……”躺在床上的贺林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笑声太大。震动了他的伤口,让他的脸色剧变。
耿三吓得忙扑上前,“大人。大人,属下该死,您,您可千万别笑了……”
身上的疼痛让贺林再也笑不出来。他皱着双眉紧紧地盯着耿三,“以后。不能跟蒋姑娘这般讲话!”他正色道。
耿三忙答应一声,起身给蒋诗韵作了个揖,“姑娘大人大量,我是个粗人。冒犯了姑娘,请姑娘千万别生气才好!”
“得,用不着跟我道歉!”蒋诗韵挥挥手。“只是你家大人一时半会儿的也好不了,擦身这个活儿你还得做。来。我告诉你怎么办……”
耿三却摇着手往后退,嘿嘿地笑,“姑娘,姑娘,饶过我吧?我干不来这样细致活儿,您要是缺个劈柴的,叫上我倒行!”
蒋诗韵被他给气笑了,丫丫的,又来这一套?
什么不会?就是想躲开,逼着她给贺林擦身是不?
她那双如刀子般锐利的眼神射向另一个亲兵,那亲兵比耿三还乖觉,忙往门口那处跑,不忘了抱着肚子,“哎呀,拉肚子啊……”
耿三听他这么一喊,也往门外跑去,又丢下蒋诗韵一个人面对躺床上的贺林。
蒋诗韵咬着后槽牙笑了,这两个家伙,想拉皮条是不?好,那就让他们使劲儿拉。
“小坠子,去把茅厕的门锁上!”她昂着头冲厨房里忙活的小坠子吼了一声。
不是想蹲茅坑吗?本姑娘让你们蹲不成。
小坠子是个听话的姑娘,听了忙脆生生地应了声,真的去锁茅厕的门了。
耿三和那亲兵顿时傻眼了。
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比他家老大更心黑的人,这人还是个女人,他们家老大喜欢的女人!
老天,就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可,他们打心眼儿里都觉得,这个女人就是上天送来给他们家老大的。
老大那样的男子,就算是公主郡主也难以匹配啊。
屋内,温暖如春。一缕晨光透过窗户纸射进来,洒在蒋诗韵的脸上,让她神圣无比。
贺林对着那张侧脸,痴痴地看了半天。
蒋诗韵转过身来,就见那厮已经是醉了。
面对他如此毫不避讳的眼神,蒋诗韵也觉得有些尴尬。
瞪了他一眼,她慢慢地走过去,“看什么看?盯着有夫之妇这么看,是登徒子所为!”
一句话,成功地让贺林别转了眼,脸上满是痛楚。
“你,过得好吗?”半天,他方才压下内心的翻腾,平静地问她。
“你觉得呢?”蒋诗韵气哼哼地不答反问,她过得好不好关他何事儿?
“宋……徽,是不是待你不好?”那晚上见了宋徽,贺林就一肚子的气,这么好的姑娘,他竟然不珍惜,还跑去逛窑子。
“好不好的,好像和你没关系吧?”蒋诗韵不想告诉他真想,跟他胡搅蛮缠起来。
“我……教训了宋徽一顿!”贺林像是做错了事儿一样,说着说着,声音小得跟蚊子哼哼似的,眼睛也不敢看蒋诗韵了。
“你……教训了……宋徽?”蒋诗韵惊讶地嘴巴都合不拢了,这家伙也太幼稚了吧?
“你凭什么教训他?你是他的什么人?”蒋诗韵只觉得这事儿真是太好笑了,堂堂一个锦衣卫指挥使还要管着人家小夫妻俩之间的事儿,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下凡了吗?
可听在贺林耳朵里,意思就变了。
蒋诗韵这是在质问他?她是不是很在乎宋徽?即使他成亲没几日就去逛窑子,她还这么在乎他?
“他,他去逛窑子,我想替你出气!”他吞吞吐吐地说道,不敢去看蒋诗韵那张冷嘲热讽的脸。
“哈哈……”蒋诗韵当真想仰天长笑了,这家伙,还真是绝了。
她算是服了他了。
“喂,假如宋徽跟我没关系,你还这样吗?”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鼻头发酸,定定地望着那人。
“当然不会!”贺林斩钉截铁,虽然声音虚弱不堪,但是语气里的坚定不容置疑。
“那你,教训了宋徽,估计有人会恨你了。”蒋诗韵忽然觉得心情大好起来,先前对他的恨意早就无影无踪了。
这个令人胆战心惊的家伙,竟然像个孩子一样,做出这样好玩的事情来!
“你吗?”贺林紧紧地盯着蒋诗韵的眸子,面色平静无波,可谁都不知道此时的他,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了。
他希望她不会恨他,希望她能理解他。
“不不不,我才不担心宋徽呢,宋徽逛不逛窑子跟我可没一丁点儿的关系!”
蒋诗韵一想到蒋诗静费尽千般心思,闹了半天嫁的人竟然这般,她的心情就大好起来。
呵呵,钱氏这会子估计后悔了吧?
“你……你什么意思?”贺林忽觉眼前这小女子笑得诡诈狡猾,他有些费解,她怎么不担心?
不过,这种感觉真好,他心内的狂喜已经一点一点冒了上来,心里美得快要冒泡儿了。
一百五十六章 擦身()
不过没高兴一会儿,聪明如贺林就觉察到不对劲儿了。
他打了她的相公,她该恨他才是的,为何她说有人会恨他,却不是她?
虽然伤重,但是他脑子还是转得飞快。
瞧着蒋诗韵那带着一丝得意的笑脸,贺林也跟着心情舒畅起来。他不动声色地把心事压下来,因为蒋诗韵已经拧了一块帕子朝他走过来了。
屋内就他们两个,耿三和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