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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怀中的赵雪茹本来憋了一肚子的气,自觉在丫头婆子面前已经失了脸面。心里极不自在。
谁料一个下三滥的锦衣卫竟然也敢这么劈头盖脸地数落她二哥向着她,这让她颜面何在?
借着心里那股子邪火,赵雪茹一个骨碌翻身就从赵哲怀里爬起来,冲着耿三走远的背影就狂喊。“什么东西?也敢在我们府上撒野?来人,把这不知好歹的东西给我抓起来打断他的狗腿!”
赵哲从未想过自己妹妹变成了这个样子,顿时觉得心烦气躁。广袖一挥,怒斥。“你还不嫌丢人吗?还不快给我回去?”
赵雪茹从小到大都是蜜罐儿里泡大的,哪里听过这样的重话?
嘴儿一撅,鼻子一皱,抽抽搭搭就哭起来。
“二哥,你是不是也被那狐狸精迷住了?竟然这么说你自己的亲妹妹?”
赵哲被她聒噪得一个脑袋两个大,特别是从她嘴里听见那个“也”字,顿时就觉得自己的头快要炸了。
这简直是往他心窝子里戳刀子啊?
什么叫“也”?这不是在说贺林也喜欢蒋诗韵吗?
自己妹子怎么一点儿都不体谅他这个当哥哥的?
他气得扬起手就要打下去,赵雪茹不防自己哥哥真的要打她,吓得站那儿不住地闪眼儿。
正当此时,东厢房里门帘子忽然一挑,世子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喜滋滋地出来,手里还拿着几个红纸包的包儿,眉开眼笑道,“蒋姑娘去哪儿了?世子爷吩咐好好打赏蒋姑娘呢。”
赵哲和赵雪茹都愣住了,大嫂没事儿了?孩子生出来了?
赵雪茹倒没觉得自己愧对蒋诗韵,倒是赵哲,只觉得一颗心很是不安。
正像耿三所说,人家蒋姑娘救了他们府上的人三次,每次都是太医们束手无策的时候,蒋姑娘临危受命,力挽狂澜。
可他们一家人倒好,不仅不感恩,还把人家姑娘如此搓磨。
这还是他们侯府待人接物该有的态度吗?
人家蒋姑娘往后还敢登门吗?
悻悻地冲门口的大丫头甩了一句,“蒋姑娘早就被气走了。”赵哲就大踏步出了院子。
门口的大丫头愣在了那儿,手里那沉甸甸的红包也不知道是否该拿回去。
屋里的情景她们都是见了的,蒋姑娘就算是个泥人,也该有几分火气的。
今儿,长公主做得的确太过分了些。
………………
不管身后侯府是否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蒋诗韵只管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浓黑的夜色里往外走。
耿三在前头领路,手里提着一个大红的西瓜灯,一声不吭。
大人在车上等了许久,见蒋姑娘迟迟不出来,就让他进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没想到竟然见到了侯府小郡主想掌掴蒋姑娘那一幕!
当时,他气得须发皆张,要不是有赵哲在,他真想上前打那仗势欺人的小郡主几个耳光。
可笑赵哲被他身子给挡住,没有看见前头那一幕,竟然还相信了自己妹子的话,以为蒋诗韵真的是因妒生恨,才把自己妹子给推倒的。
他一个大男人,身在锦衣卫,这些年跟着大人风里来雨里去,过惯了刀口嗜血、挥着大刀猛杀猛、腥风血雨的日子。
哪里会想到,这些后宅女子,一言一语里,不见刀光剑影,却闻到了血腥味儿。
若是换了他,直接扑上去揍扁那小郡主个丫的。
可蒋姑娘没有动怒,只是轻巧地一闪身子,就差点儿要了小郡主的命!
这对于他这个武夫来说,还真的新鲜得紧!
如今,他可算是真的服了蒋姑娘了,言行举止里,更是透露着十二分的尊重,不知不觉间,已经把蒋诗韵当成了他们家姑娘了。
只要蒋姑娘这种杀人不见血的女子,才堪为他家大人的良配啊!
他真的很佩服自家大人,怎么一眼就看中了这么好这么厉害的姑娘呢?什么时候,他也要请大人教教自个儿,这种眼力价儿是怎么修炼成的?
出了大门,往左走了一段,就是贺林的车架了。
那辆豪华的大车上,边角此刻挂满了大红的西瓜灯,亮堂堂地如同白昼一样。
蒋诗韵看得眼发晕,这人,怎么走到哪儿都这么高调?不显摆自己会死啊?
他是不是嫌刺客没把他杀死,故意招引刺客来的?
撇了撇嘴,她挥手把车前的两盏灯笼给灭了,心里才觉得舒畅了些。
一百七十九章 发泄()
在这当儿,耿三大半个身子已经倾进马车里,小声地不知朝贺林嘀咕了几句什么。
等她踏着马凳上去的时候,耿三已经说完,跳上了车辕等着她了。
她白了他一眼,躬身钻进了车里。
那人,正懒洋洋地斜卧在软榻里。
中间的乌木小几上,嵌着一盏琉璃灯盏,明晃晃的烛光照在他那张人神共愤的妖孽脸上,平白地添了几丝柔光,让他看上去越发邪魅性感,像是天神下凡!
看着蒋诗韵上了车坐在对面的软榻上,贺林有些不满,哀怨的眼神像个闺中怨妇,“人家等了你大半夜了,你好歹也坐过来安慰我下啊?”
蒋诗韵眼皮子跳了跳,这人还是男人吗?现在竟然越来越会撒娇了。
她端坐在那儿无动于衷,累了半天了,又跟赵雪茹斗了一场,只觉得心神俱疲,哪里还愿意动弹?
贺林哀怨的桃花眼看了她半日,见她纹丝不动,哪里肯罢休?
自己翻身坐起来,就要下榻。
蒋诗韵一见他这样,气得腾地站起了身子。
好不容易将养了这些日子,伤口刚刚长合,他又这么折腾,万一伤口挣脱了线怎么办?
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蒋诗韵无奈地迈步走向他,嘴里厉声道,“躺着别动吧,再动下去我可不给你治了。”
就没见过这样的无赖,竟然拿这个来威胁她。可她偏偏还受他的威胁呢。
一见她坐下来,贺林那厮也不起来了,顺势就往她身上靠。
蒋诗韵忙离开他往旁边闪了闪,嘴里气道。“我浑身酸疼地要死,你别来折腾我了。”
贺林那双好看的眸子往她身上扫了扫,听话地躺了回去,却不忘了攥住蒋诗韵的小手慢慢地摩挲着。
蒋诗韵心里还窝着火呢,被他一下一下地摩挲着,竟然渐渐地消了气。
车内烛光明亮,厚重的软呢挡住了外面的寒风。小几底下还燃着一个鎏金熏炉。里头是上好的沉香。
坐在软榻上,腿上搭着贺林递过来的绒毯,蒋诗韵只觉得浑身暖融融的。困意袭来,靠在车厢板壁上直打盹儿。
贺林见她困成这个样子,也没有心思再折腾她,柔声劝道。“躺下睡会儿吧,都累了大半天了。”
这个姑娘柔韧中带着坚强。和善中透着倔强。不然,也不会得罪了小郡主赵雪茹的。
赵雪茹今儿实在是太过分,竟敢对他的心上人动手?
真不知道是她觉得西平侯府势头太大,还是自己会容忍?
她这是再挑衅自己的忍耐性吗?
正困顿着的蒋诗韵。被贺林那带着磁线儿的柔声细语一引,越发觉得眼皮子重若千斤,快要睁不开眼了。
可她现在还有话要说。还有一肚子的怨气要发泄,怎么能睡呢?
勉强挣开那一双迷蒙的睡眼。蒋诗韵定定地瞅着贺林。
烛光下,少女像是喝醉了酒,双颊托红,醉眼迷离,透出别样的蛊惑。
贺林“啯”地吞了下口水,一颗心也跟着上下起伏。
见过她救助病人时,冷静矜持若青竹的模样儿,他还从未见过这样娇憨的她。此时的蒋诗韵,恰似那三春的桃花,艳而不俗,勾魂摄魄!
饶是贺林如此自持,可在心上人面前,还是忍不住失态了。
“韵儿,你,好美……”那双修长如玉的大手情不自禁地抚上蒋诗韵柔滑似水的面颊,男子清越的声音暗沉了下来,就像是陈年佳酿,甜醇迷人。
蒋诗韵虽然困得脑子晕晕乎乎的,可贺林这副痴迷的样子,她还是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的。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大手抚上自己的面颊,有些哭笑不得。
这家伙,能不能正经点儿,容她说几句气话啊?
可贺林的手捧住她柔嫩如花的小脸儿就不放了,性感的薄唇慢慢地凑上来,欲一亲芳泽!
蒋诗韵不耐烦了,一巴掌挥开了他的手,人也清醒了许多。
要不是这男人嘴碎,赵雪茹怎么会针对她?
无端地斗了一场,虽然没有吃着亏,到底心里憋屈地厉害。
她就一乡下丫头进城,招谁惹谁了?凭什么左一个右一个都恨不得扒她的皮抽她的筋?
贺林长得是不赖,可她没当回事儿呀?
先前她眼看着要嫁入安国侯府的宋徽,也没见得人家动心啊?
怎么这会子赵雪茹就嫉妒上她了?
贺林虽然说过要娶她的话,但是她可没当真。
已经被他伤过一次的心,简单地几句话怎能复原如初呢?
赵雪茹嫉妒个什么劲儿?
她最恨这种女人,明明自己没本事把男人给抢回来,就捡着软柿子捏,冲她来了。
只是她蒋诗韵出身不高,在京中也没有混得人人都知道的份儿上,就算是个软柿子,也不是人想捏就捏的。
泥人还有三分性子呢,何况她素来是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主儿呢。
不是有本事要打她吗?那好,轻巧地闪过去,就你大小姐撞在柱子上,最好可劲儿地撞,留下疤痕才好!
银子她赚的够养家糊口的了,赶明儿她就吩咐醉红颜的掌柜的,若是赵雪茹去买她的面膜祛疤痕,那就让他狮子大开口,要上一千两银子一盒,看她买还是不买?
古人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索性照搬,来个“女子报仇一日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