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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能让蒋氏亲自出动的,恐怕只能是蒋诗静了。
钱氏明知道上次她被劫持就是蒋诗静和太子妃所为,而当时蒋诗静也被她认了出来,自然不敢上门相求,只得央求了蒋氏。
蒋氏,又是什么打动了她,让她不惜拉下脸来,即使她不理不睬也硬贴上来?
从蒋氏的嘴里,蒋诗韵是别想套出来了。不过她也懒得去套什么话,反正是蒋诗静抢着嫁过去的,至于会有什么后果,那只能是谁酿的苦酒谁自己喝吧。
蒋氏一看蒋诗韵那张冷脸,心里就咯噔了一下,怪不得钱氏不来呢,敢情这还是个难题呢。
但是来既然来了,她不得不硬着头皮说出来,“秀姑,你大伯家的大姐病了,卧床好几日了。一直昏迷不醒,好几个太医都来看了,说是看不了。姑母……听说你也懂医术,还救了长公主的媳妇和孙子,看在堂姐妹的份上,你去救救你大姐吧?”
救了她等着她来拿刀子杀我啊?上次不过给她医了个脸,她就记恨成那样。这次要是在她身上动刀子。等她醒来。岂不得把她给大卸八块了?
这样的病人,谁敢救?
但是这话她却不能让蒋氏听见,只在心里腹诽了一阵子。方才笑了笑,“姑母,我并不是什么妙手回春的大夫,上次不过是碰巧罢了。大姐姐的病既然那么重。连太医都束手无策了,我看我还是别去凑热闹了吧?”
“可是……听说你医术很高明?”蒋氏有些结结巴巴的。她以为凭她这个亲姑母的面子,蒋诗韵会答应的,没想到她竟然拒绝得这么干脆!
她心里十分接受不了,这个侄女儿这还没嫁给贺林呢。就已经不把她这个做姑母的放在眼里了,这要是嫁给了那煞神,岂不是她连登门都难了?
昨儿还听说连长兴侯夫人都在她这儿吃了大亏。看样子这个侄女儿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那可是她的嫡婆婆。搁在别人家里还了得?
媳妇还没进门就敢打婆婆,这简直是逆天了。
不行,这样的侄女她怎能让她高嫁?这老蒋家如今惟她马首是瞻,蒋诗韵要是嫁了贺林,那她在蒋家说话还有地位吗?
蒋氏眼珠子转了一圈,到底是老江湖,被蒋诗韵拒绝了也并未表露出生气的样子,只是皮笑肉不笑道,“秀姑,话我已经传到了,医者父母心,你要是真能眼睁睁看着你大姐姐没命,我也无话可说!”
说完,见蒋诗韵面色无波,蒋氏索性一扭身子走了。
反正自有人来恨她,她还得忙着回去想法子怎么破坏这桩姻缘呢。
放定了又如何?只要一天不嫁过去,就还不是贺家的人。
望着蒋氏临去时那意味深长的目光,蒋诗韵吃不准她这姑母打着什么算盘。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好算盘。
若是蒋氏不对付她还罢,要是她真的出手,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进了屋,坐下喝了口热茶,正要捣鼓些药丸,贺林来了。
长孙殿下和赵哲着人提亲的事儿他已经知道了,出了衙门,他连家都没回,径自来了蒋诗韵家。
虽然王氏不待见他,但是这么大事,他怎能不过来看看?
他倒不是担心蒋诗韵会答应,他担忧的是王氏会这山望着那山高,万一从中作梗,韵儿夹在中间又是难为。
好在王氏嗜睡,这会子还歪在炕上呢。贺林悄没声地进了蒋诗韵的屋里,从身后把她环住,头搁在蒋诗韵的肩上,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嗅着她发丝里透出的清香。
蒋诗韵也没挣扎,只觉得今儿应付了那两个嬷嬷和蒋氏,身心都有些疲乏。索性就端坐在官帽椅上,由着他趴在自己肩头。
“韵儿,我真想快点把你娶过去!”
贺林闭着眼轻轻地说道。
蒋诗韵不由翻了个白眼,“早晚还不是咱们两个人说了算?”
言下之意,是个人都能听懂。只要贺林开口,两个人直接把婚期定了就是。
说实在的,蒋诗韵也怕这事儿夜长梦多,虽然不担心贺林会变卦,可她总觉得自打亲事放定之后,心里总是不安。
也许这是“婚前综合症”吧?只不过两世为人,她还不至于这么紧张吧?
那么,这股不安,到底来源于何处?
良久,贺林才松开她,拉着她的手坐在另一张官帽椅上,“她们,没有为难你吧?”
若是她们敢为难他的韵儿,他不介意给她们点儿苦头尝尝。
“没有!”蒋诗韵看着他眼底的乌青,有些担忧,却打趣道,“你娘子我岂是那么容易被人左右的?”
一句“娘子”听得贺林心花怒放,他哈哈大笑着把蒋诗韵揽到自己怀里,好一顿摩挲。
“好想我能永远这么叫你!”贺林紧紧搂着她,嘶哑着声音叹道。
蒋诗韵心里有些疑问,就没接话。方才他表达了想早些娶她入府,她虽然没有明确说什么,但是凭着他的聪明劲儿,该听得出来她也有这种想法才是啊。
可为什么这厮没有接着说下去呢?
他要说明日就成亲,她是不答应的,可他要说下个月成亲,她还是乐意的。
为何他只下定却迟迟不定婚期呢?
刚才那句话也让她疑窦丛生,什么叫“好想?”难道还不够确定吗?
她一个姑娘家都这么积极主动了,他这个大男人怎么还磨磨唧唧的?
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是厌倦了她啊?
那他,到底有什么瞒着她?
蒋诗韵不动声色地从他怀里钻出来,扬着一张吹弹可破的小脸儿,一本正经道,“只要你想,就一直可以!”
这话的意思也很明确,只要贺林不变心,她蒋诗韵也不会变心,一生只爱他一个。
精明如贺林,怎会听不出来?
这样坚定不移的感情,对他来说简直是奢侈!
二百三十二章 怀恨()
正在调弦的紫菱听见贺林的问话,手就是一颤,连带着那弦音也跟着颤抖起来。
“奴家,不知道大人指的是什么?”紫菱眸子低垂,看不出任何情绪,一张吹弹可破娇嫩欲滴的脸上,看到的只是茫然。
“姑娘的姓氏……”贺林面上没有丝毫表情,就像是在审问犯人一样。
还未等紫菱张嘴,李勉一下子就把话给抢了过去,“哈哈,双木,你这可就不大近人情了啊?别把这么娇滴滴的大美人儿给吓着!来,来,喝茶……”
想打岔混过去!
偏贺林就是不让,只紧紧地盯着紫菱的那双低垂的眸子。
即使不看他,紫菱也能感受到贺林的眸光没有丝毫暖意,射在她身上,就像是一支支利箭一样。
紫菱忽然觉得有些发冷,双手情不自禁地拢了拢自己的肩头。那动作,看上去优雅至极,惹人怜爱。
李勉的眸子里淬满了寒冰,冷冷地看着贺林。
怪不得人人都说这人是个煞神呢,果然难对付。
只是再难啃的骨头,他今儿也要啃下来。
咬咬牙,冲紫菱递了个眼色,李勉脸色有些阴沉,“双木,这青楼女子都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你非要刨根问到底做什么?让人家紫菱姑娘多为难?”
这就是不想告诉的意思了?若是贺林再一个劲儿地追问,显然是不给李勉面子了。
贺林紧紧地盯了紫菱一眼,忽然笑了起来,痛快地把手中茶盏里的茶一口喝掉。
“长孙殿下似乎对紫菱姑娘情有独钟啊?每每都出声相护,倒是显得贺某有些不近人情了?”
贺林似笑非笑看着李勉。“既然如此,长孙殿下何不为紫菱姑娘赎了身,也不枉殿下对紫菱姑娘一往情深了。”
这话一落,李勉和紫菱都是面色一变。
紫菱本是低垂的眸子扬了扬,神色冰冷,面容带着点儿悲戚,似乎有什么不可说的委屈。
而李勉则是唇角翘了翘。弧度虽然很小。但是足够贺林看清,那是不屑的表情。
原来,李勉如此护着紫菱。心里却也是厌恶她的身份的。
一个青楼女子,即使才情再高,容貌再美,也不过是个玩物罢了。
抬起眸子的紫菱。把这一幕也看得清清楚楚,她复又垂下眸子。不带一丝感情地弯了弯唇,讥讽地笑了。
早该知道会是如此的,从被抄家的那一刻起,她就该随着母亲上吊以保清白的。
只是她不甘心就那么死了。不甘心才二八年华就香消玉殒。
卖入教坊司,凭着她的姿色,着实让鸨母欢喜了好多天。
她有满腹的才情。有出色的容貌,言谈举止。都是那么地高雅。锦绣楼里,她不用争,凭着这些就稳稳地坐上了头牌的宝座。
鸨母逼她接客,她也曾抗争过,可曾苦求过,为此,她除了一张脸,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
可是为了报仇,为了活下来,她忍了。
自从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一个出价千两的老头子之后,她就麻木了,再也不在乎这些了。
支撑着她活下来的,除了报仇,已经没有别的了。
她清楚地记得,这一切,都是拜谁所赐!
记得那一年,她刚满十六岁。如此容貌如此才情,家里的门槛差点儿没有被媒人给踏碎。
她和母亲,每日里都欢欢喜喜地挑选着求娶之人的家世人品,每日里,过得悠闲闭塞,压根儿就不知道风刀霜剑已经无情地袭来。
直到那一天,那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锦衣卫,带着人围了她家的院子,从她家里翻出一箱箱的东西,把她的父祖兄长全都串蚂蚱一样用绳子绑成一串,她才知道,她的好日子到头了。
家里十六岁以上的男丁,发配的发配,流放的流放,至今杳无音信。
而女眷们,则不管老少,统统发往教坊司。
祖母受不了,带着伯母婶娘还有母亲上了吊,年纪大一些的姐姐,有的已经定了亲,可是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