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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离开,似乎更像是逃避一样!
望着那个一阵风刮过般的雪白身影,蒋诗韵忽然有些好笑。这么一个恶名在外的人,为什么喜欢穿这么雪白的衣服呢?
要不是知道他这个人的根底了,乍一见这人还以为他是个白面书生呢。
掌心里温润的触感吸引她低下了头,那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上面雕刻着一只小猪,憨态可掬,栩栩如生。
蒋诗韵掌心里有些发烫,这样的一块玉佩,他送给了自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是要和她私定终身啊,为何要对她这么好?
好几次,她都想问个明白。
直到贺林的身影消失在长街的尽头,她才小心地把这块白玉收到了怀里,找到了春兰姐妹两个,坐了马车回蒋府去。
在角门里下了车,三个人一路迤逦往内。
一路上,洒扫的婆子都在拿不屑的眼神瞄着她们三个,好似她们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样!
春桃最先耐不住性子,恨恨地朝地上吐了一口痰,气哼哼骂着,“都是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你好歹也是这府上的小姐,她们见了面不行礼不说,还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没得恶心!”
她这话是冲着蒋诗韵说的,蒋诗韵听了到没什么。反正她也不打算在大伯父家里长住,看冷眼也无所谓了。
倒是春兰,见妹妹一副看不惯的样子,忙扯了她一把,小声埋怨,“瞎说什么呢?韵儿不过是来了没几日,这些人不认得罢了。”
“呸,不认得也不能这样子!”春桃不理会姐姐的话,径自说道,“就没见过这样的人家,韵儿好歹是他们蒋家的姑娘,就这么把人不当回事儿。要我说这京里的人,心地都不好,还不如老家呢。”
蒋诗韵听了就笑,“你以为我愿意到这儿和人勾心斗角啊?还不是我娘想我爹了!”
三个人正说着,就听后院里传来一阵嘈杂声,夹杂着女人的哭喊和男人的咆哮声。
几个小厮进进出出甚是慌乱,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请。
蒋诗韵听着那女声只觉得心里扑通乱跳,担心王氏那儿出了什么差池,她急急忙忙地往里赶。
不过一刻,她就赶到了西北角那个偏僻的小院落。
哭叫声更吵,她的面色发白,领着春兰姐妹就冲进了院门里。
夕阳的余光洒在破败的小院里,照着跪在院子里那个肥硕的背影上,格外地刺眼!
那身影穿着一件银灰棉衫,正是早上蒋诗韵出门时看到的。
不是王氏又是谁?
此刻,王氏头发凌乱,跪在地上的肥胖身躯瑟瑟发抖,哀哀哭泣!
蒋诗韵只觉得身上的热血全都冲到了脑门上,才大半天不在家,王氏就出了事儿。
她几步跑到了王氏面前,和春兰姐妹死命地去搀扶王氏,嘴里一个劲儿地问着,“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王氏住的正屋的灰色破旧棉帘子忽然被人挑开,蒋德章同着钱氏从屋内跨出门来,两个人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望着蒋诗韵几个。
“爹,这是怎么了?我娘犯了什么错要跪在这儿?”蒋诗韵见蒋德章一脸铁青地负手站在那儿,就觉得要出大事儿。
来了这么些天,统共才见了蒋德章两面,没有大事儿,他怎么会来这小院子?
“你怎么不问问这个贱妇!”蒋德章一听蒋诗韵的话就像是一头暴躁的狮子般吼起来,声音穿透人的耳膜,嗡嗡作响。
贱妇?蒋德章竟然叫王氏为“贱妇”?
蒋诗韵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般,轻声问道,“你,说什么?”
“看看她做下的丑事儿,怪不得把男人留在院子里住着呢,敢情是好便意私通啊?”
蒋德章拔高了声音,一个大男人,听上去就像是个泼妇。那张俊秀的面孔上,狰狞扭曲,像是一头狂兽!
私通?
蒋诗韵不由看向王氏,她娘会和人私通?
打死她她也不信!
六十九章 对峙()
地上跪着的王氏在听到蒋德章张口说出“贱妇”两个字的时候,身子就像是秋风里的落叶一样,抖得不成样子。
“我没有,我没有……”她呢呢喃喃像是做梦般,无神的双目对上蒋德章的,满含着乞求和委屈。
那双馒头般白白胖胖的手上沾满了灰尘,粗短的指头插在冻得硬邦邦的泥土里,像是白胖的蚕茧在蠕动一般。
蒋诗韵心疼地去捧她的手,“娘,快拿出来,这么硬的土抠烂了指头了。”
王氏却一动不动,像是没了灵魂一样。
蒋诗韵把她的指头拔出来一看,十根指头上都是血淋淋一片。
她心中大恸,十指连心哪!
王氏心里该有多痛,才会这么惩罚自己!
她平复下自己的心情,抬眸对上台阶上负手而立的蒋德章和得意洋洋扶着丫头立在门口的钱氏,声音冷静自持。
“爹,你查明白了吗?”她才不相信双眼看到的,有时候看到的东西却是最假的。
她只相信真相!
“这还要查?这贱妇和窦成那王八羔子是被我摁在被窝里的!”
蒋德章目呲欲裂地吼着,脸涨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直跳。
王氏这个贱妇和谁私通不好,非要和那个老家的鳏夫乱搞?这是得有多**啊?
“这贱妇别的本事没有,没想到勾搭男人还有一手啊?”他恶狠狠地笑着,恨不得把王氏给凌迟了一样。
“要偷汉子也找个体面些的,找那种没出息的鳏夫,没得降低了身价了!”
蒋德章狠狠地骂完,长出了一口恶气,像一头饿狼一样盯着王氏!
王氏的身子晃了晃,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这话太恶毒了,她的丈夫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在老家里伺候老人照顾女儿,这么多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啊?
他一去两年多,自己辛辛苦苦地操持着这个家,日也盼夜也盼,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夫妻团聚。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他怎能把她的一片苦心践踏在尘埃里?
“德章,我是冤枉的,我没和人私通!”王氏满眼泪水,忽地从地上往台阶上爬去。
鲜血淋漓的手指在地上拖出两道刺目的血痕,像是两条逶迤的长蛇。
蒋德章厌恶地看着她,在她的手攀上了台阶快要抱着他的腿时,嘴角忽然泛上一抹残忍的笑,猛一抬腿把她踢下了台阶。
本就哀痛欲绝的王氏早就没什么力气,被他这么下死力地一踢,就往后倒去,“哎呀”大叫一声,喷出一口血箭来!
“娘!”蒋诗韵的心瞬时像被锤子狠狠地敲打了一下,疼得浑身哆嗦起来,尖叫一声冲了上去。
从地上把王氏扶到了她的怀里,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地瞪着台阶上的蒋德章的,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道,“她是你的妻,是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的女人!你怎能这么对待她?啊?”
问到后头,陡得拔高了声音,带着满腔的悲愤,像是沙漠里的一头孤狼,凶巴巴地瞪着蒋德章。
长身玉立恣意洒脱的蒋德章,被女儿这么盯着,没来由竟然心里一颤,高大的身子往后缩了缩,说出来的话也不如先前那么有威势。
“秀姑,你怎么不看看她做了什么腌臜事情?她这个样子怎配做我蒋家妇,怎配做你的娘亲?”蒋德章一脸被伤到了的模样,看得蒋诗韵心头火起。
“我娘能做什么腌臜事情?你怎么不查明白她是不是被人陷害的?好端端的大白天的怎么就出了这种事情?莫非有人给我娘下了药?”
蒋诗韵一边说着一边拿眼去看春兰姐妹,这姐妹两个身上有些功夫,趁着这会儿让她们进屋,说不定会查出些什么来。
春兰和春桃自小就和爹爹窦成相依为命,日子虽然贫穷,可一家人过得欢快纯真,哪里像这样整日里不是这事儿就是那事儿?
本来打算就这两日回老家去的,谁知道爹和王大婶竟然出了这等事儿。
她们自是不相信的,早憋了一肚子的气,恨不得把蒋德章和钱氏这两个鳖孙王八给痛打一顿。
听了蒋诗韵这话,姐妹两个使了个眼色就冲正屋门口走去,春兰嘴上也有两下子,不忘了说道,“蒋叔可不能随便冤枉好人,我爹和王大婶定是被人陷害了!”
一见这两个小蹄子要往屋里闯,钱氏有些紧张起来,屋内的东西还没毁掉呢,要是被这两个小贱人给翻出来,她的一番苦心岂不是白费了?
想到这儿,她皮笑肉不笑地冲蒋德章说道,“二叔你听听,我还以为大侄女从乡下来的,没这么多歪歪道子呢。没想到事实摆在眼前,她就红口白牙地乱说起来,这不是在打我这个做伯母的脸吗?照她这么说,这府上除了你嫂子我还有谁敢陷害王氏?”
她说着说着,眼中就溢出泪来,拿帕子拭着眼角,可怜巴巴地呜咽着,“被小辈这么质疑,我也没脸站这儿了。罢罢,这个家我也不当了!”
她这么一番惺惺作态,蒋德章心里窝着的火儿又被她给挑起来,伸出手指来点着蒋诗韵,恨铁不成钢地骂起来。
“都是在乡下被这贱妇给教坏了,在长辈面前不仅没规矩,还口出狂言!要不是看在你是我蒋德章女儿的份上,我立马就动家法乱棍打死你!”
“呵呵,爹真是好威风啊!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中的进士?我怀疑是不是考官当时睡着了?”
蒋诗韵一边掐着王氏的人中,一边冷笑连连,她这个爹脑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被钱氏三言两语就给迷糊了眼睛,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了这半辈子!
“踢死了娘再打死女儿,这样的进士我朝还真是罕见哪。爹这是头一份吧,不知道这样皇上还敢不敢让爹做官了?”
她实在是气极了,压根儿就不想给蒋德章留什么面子。
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