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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彤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么比是不对的。你得同向比。我问你,你家人卖了你做奴婢,你的兄弟们呢?”
“他们在家啊,用卖我的银子娶了老婆”冬晴回过神来。
“而我们这些做千金小姐的,则是许了能够助力父、兄的人家”李云彤淡淡地笑了,“不管是达官贵人家的,还是平民百姓家的,女子的命运从来都是由别人决定,男子们打小所学是如何挣前程,争功名利禄,他们学琴棋书画是为了晋升,我们学琴棋书画则是为了提高自己的身价,嫁一个男人讨好他”
她的笑容里有怅然,“可惜,没有机会去师傅所说的那些海外国家看看”
见春草几个呆呆怔怔地看着她,李云彤嫣然一笑,“不过比起很多只能在后院中呆一生的女子,我已经何其幸运,能够看到各地的风土不情,大江南北的风光,甚至,还和布赤学了吐蕃语,将我大唐的典籍礼仪带到雪域之上”
她这一笑,笑容里再没有哀婉惆怅,而是满满的自信和对新生活的向往。
半天,冬晴才说了一句,“公主殿下笑得真好看。”
从边关到吐谷浑境内,要经过两百余里的险峻赤岭,才能进入吐谷浑境内,因为山势险峻,鄯州刺史杜凤举便提出派兵护送,以保李云彤一行平安抵达吐谷浑境内。
即使是阳光明亮的耀眼,天空澄澈如洗,还是觉得非常冷,路上的积雪将太阳的热量都吸收了,雪化成水,水又结成冰,即使是最骏的马,在这样的路上也是一步一滑。
看着越来越险峻的山势,冰面旁边就是悬崖,身经百战的李道宗也不敢托大,他跟禄东赞商量之后,将并行的人马全部改为单行,以免在外面的人马不小心掉了下去。
进山之后,阳光消失了,风雪交加,迷蒙着双眼,坐马车比乘马还不安全,会骑马的冬晴等人,都和李云彤一般,换了胡服裹着厚斗篷穿上马靴改成骑马前行。
不会骑马的索性就下了地,和绣娘等女工匠们一起走路。
队伍已经改为轻骑在前,辎重和步行的在后面慢行。
李景恒和两个副使,还有鄯州的一个副都尉萧远山在前带队,李道宗和桑布扎押队,禄东赞则带着诺阿莫和他的亲卫们,护在李云彤和十几个她的亲信婢女居中。
杜凤举派来护送的领队是果毅都尉席君买,他曾在年初精骑一百二十人袭击吐谷浑丞相宣王,在平定吐谷浑内乱中起了关键作用,有百骑敌万人的威名。因他的人骑术最好,则和恭顿的亲卫们一道,在队伍里前后照应。
由于这批送亲的大唐军卫很多没行过雪地山路,就将吐蕃人马打散,一带一或一带二和大唐的军卫一同前进。
骑兵除了自个骑的马外,军官还另配了匹马,马背上驮着食物和清水。
虽然清水已经结成了冰,但比起直接吃积雪的感觉还是要好一些。
山路行至赤岭的最狭窄处,两山间隔,如同一线天,中间勉强能过一人一马。
此时,虽近正午,但人马都被风雪吹得团团转,眼睛都睁不大开,有人就喊歇息一下。
席君买带着他的人正一路催促,此时见有人想坐下,就连忙道:“不能歇,这天气,不走就会陷到雪里,半晚上能冻死人,我们必须赶到前面山岰的避风处扎营,不然根本过不去。”
吐蕃人也说在雪风里坐着会冻死,大唐的军卫虽然觉得辛苦也能勉强跟上,但工匠们却不比士兵,他们走了半上午,已经累得气喘如牛,有些力弱的便怎么也不肯再走。
张盛远做为工匠们的一个管事,便去跟李云彤请求,“公主殿下,如果再走下去,只怕他们一个脚步不稳,就会掉落山崖,如今风雪太大,压根儿就看不见路,只能凭着感觉走,这样勉强前行,只怕我们这些人根本就走不出去,不如稍事歇息,吃点东西再走吧?”
春草和步行的婢女们也说,“公主,奴婢们也实在走不动了,不如就在这儿歇歇,等风雪过了再走?”
裹在貂皮斗蓬里的李云彤只露个眼睛出来,她看看天上压在山尖的云层,问紧跟在她身后的禄东赞,“大相的意思呢?”
禄东赞看了看那些东倒西歪的工匠们,犹豫片刻,便道:“也好,歇息半刻,再走。”
“不行,不能停。”席君买虽然武勇,却是个老实巴交的憨厚人,半点不知道变通,只一个劲地说,“绝不能停下来,一停就会死人的,往前走,哪怕慢一点,也不能停。”
他声音本来就打,此时再鼓着眼睛不愿意,倒像要打架一般。
禄东赞虽然涵养好,却也觉得席君买对自己有些不敬,微微皱起了眉,“他们如今这模样,已经是寸步难行,席都尉让他们怎么走?”
席君买梗着脖子道:“不管如何,都要前行。”
禄东赞冷笑,“只说要往前走,又不知说如何走,你倒是让他们一个拖一个,看谁愿意拖着他们走。”
席君买犹豫片刻便道:“让他们骑在马上,兵卫们牵着马往前走”
“放屁。”一个懂汉话的吐蕃人骂起来,“他们只是匠人,如何能骑我们的马?你们唐人把马让给他们骑吧。”
可就算这样,工匠们也不愿意,因为他们绝大部分都不会骑马,连爬上马都不敢,有些索性坐了下去,“再让我走,就砍了我的脑袋吧,反正我走不动了。”
一个坐下,两个就跟上,不一会儿功夫,大多数工匠都坐在了地上。
恭顿赶了上来,问明争执的原因后,建议道:“不如,你们带骑兵先行,在前面山岰避风处扎好营,我和桑布扎陪着郡王爷,押着步兵和辎重在后面慢慢赶过去,这样两不耽搁,也能让他们喘口气。”
禄东赞沉吟片刻,便道:“也只能如此,这些人恐怕就是这会儿杀了他们,也走不动,席都尉,咱们还是不要耽搁,赶到前面去,和李世子他们一道,把营地在天黑前整出来,这风雪,怕是没个两三天停不下来。”
席君买看着那些瘫坐在雪地里的匠人们,无奈地说:“让他们围在一起,地上多少垫点东西,不能歇息久了,最多半刻,一定得走,不然真会冻死人的。”
恭顿听不懂他说什么,只笑眯眯回答,“放心吧,你们快走,这里交给我了。”
第99章 雪崩()
等李云彤经过那道一线天时,风雪已经大的不仅迷蒙了眼睛,连露在外面的头发、眉毛、眼睫,都被嘴巴呵出的白气结成了霜。
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割着一般疼。
她连自己前后有谁都看不清。
隐隐的,她好像是听见了什么声音。
跟着就听见禄东赞大喊,“快躲开,雪崩了!”
她慌乱地拍马向前,没几步就感觉到马的身子一歪,自己也跟着要坠落。
一只手拉住了她。
虽然看不清,但她听见了自己坐骑掉下山崖时凄惨的嘶鸣。
若是没有那只手,她也会是同样的命运。
李云彤吓得心神俱裂,怕那只手拉不住自己,她也会掉下去。
但那只手用力一拉,将她从悬崖边扯了回来。
脚站在实地上,她才觉得活回来。
她被拉到了一个怀抱里,男子蓬勃的阳刚之气顿时席卷而来。
没等李云彤多想,禄东赞已经护着她向一处突出的岩层下避了过去。
岩层下是一个非常小的山坳,勉强能容一个多人藏身,两个人躲进去,只有紧紧相挨,才能不将身体露在外面。
禄东赞尽量早将自己的身体往外些,和李云彤拉开距离。
而此时山顶的雪,山体的雪如洪流般汹涌地滚滚而下。
排山倒海般直泻而下,呼啸着、声势凌厉的呼啸而下。
雪崩带来的巨大轰鸣令人头晕目眩,在狂怒的雪崩中,所有的物体如同在惊涛骇浪中一般,而那小小的岩体就是他们的舟,庇护着他们不被那雪浪吞噬。
冷冽的风夹着雪块劈头盖脸的砸下来,听到那骇人的声音,李云彤下意识的将禄东赞往里头拉了拉。
禄东赞可以感觉到在他的后背,汹涌的冰雪淹没上来,像是汹涌的浪要把他们席卷、撕碎、吞没。
他闭上了眼睛,以自己为墙为盾,将李云彤紧紧地护在里面。
大雪迅速堆积,很快就到了他们的头顶,禄东赞可以感觉到雪在自己的身后堆积成一面雪墙。
从李云彤的角度看去,禄东赞身后的雪墙触手可及,他就像嵌在那堵雪墙里,只比那雪高半个头,要不是有岩顶撑着,雪墙就会将他压倒、吞没。
仔细辨认,禄东赞的头顶勉强有一个五指宽的缝,可以看见外面。
其实什么也看不清,只有白皑皑的雪和一点点灰蒙蒙的天。
漫无边际的雪墙,不知道有多长,有多厚。
天地之间只余她,和眼前这个几乎挨在一起的男人。
隔在他们中间的,是她的一个拳头。
虽然刚才没有看清前后都有谁,但是李云彤知道,一定有很多人,已经在那瞬间被埋在了大雪之下。
里面是厚厚的大毛胡服,外面穿着到貂皮斗蓬,就连脚上的马靴里面也是厚厚的毡子,此时李云彤并没有觉得寒冷,然而惊惧令她瑟瑟发抖。
她的眼泪落下来,很快变成了冰霜凝在脸上。
教养令她不能放声痛哭,即使如此,她也哭得无助而可怜。
和平日里那个镇定从容,事事都能拿主意的她一点也不像。
此刻,她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茫然无措,惊恐万状。
禄东赞感觉到李云彤在发抖,声音和缓地说了一句,“臣冒犯了!”便长臂前伸将她搂在怀里。
他轻声安抚道:“公主不要心慌,他们看见雪崩,一定会挖我们出去。只是,可能要多坚持些时辰,我们得尽量节省力气,听到有动静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