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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舜平站起身,神采飞扬。“今日是多年来最开心的一天,老何说是双喜临门,以我之见应该是三喜临门,还有一喜是什么?恐怕老何还不知道。一个小时前我在市委开会,市委已经作出决定,免去周建兴的区教委主任职务,移交司法部门立案。决定余顺利同志停职检查,待后处理。任命何文彬同志为市教委副主任兼区教委主任。”
大家异口同声向何文彬祝贺,夏明兰、辛人杰不约而同想起报纸上常常见到的一句话:知识分子的春天到了!
在何家庆贺三喜临门的前一天,余小瑛回到了自己的家。母亲托人带来口信:父亲出事了。
父亲早晚会出事,余小瑛早有预感。
近年来父亲常有失魂落魄的神态举止以及母亲不时流露的怨言,无一不在暗示一件事:父亲隐瞒着见不得人的秘密。余小瑛和周国良私下议论过,双方父亲都没读过几年书,是在工厂里学到一身过硬的技术,毛纺厂的老工人都夸奖周建兴和余顺利二人的真功夫:闭着眼睛用耳听、用手摸也能修好毛纺厂任何一台设备。“一招鲜,吃遍天。”他俩在工厂里继续干下去,必定能干出一点名堂。可偏偏要去他们一窍不通的文化单位当一把手,真是怪事!
余小瑛回到家时,康秀兰一个人在家抹眼泪。她见到小瑛进门,便擦干眼泪挤出笑容。“小瑛回来就好,以后就我们娘儿俩相依为命,从头开始吧!”
余小瑛听她话音不对,忙问:“你怎么啦?为何说这种话?爸出了什么事?”
康秀兰压住心头的痛苦。“你坐下来,我跟你慢慢说。我和你爸本来就不该在一起,大约是月老多喝了几口酒,看错姻缘簿,牵错了红线。你爸原本应该和博物馆的沈蓓佳结婚的,他们俩才是自由恋爱、情深似海,他俩谈恋爱时还流过一次产,本来想结婚了,是你爷爷、奶奶嫌弃沈蓓佳的爸是右派分子,说我们祖祖辈辈都是清清白白,怎能与反动派结成亲家?还威胁说如不听话就断绝父子关系,你爸迫不得已才和我结婚。
谁知过了这么多年,沈蓓佳对你爸仍然痴迷不悟,坚持独身。月老可怜她孤苦伶仃,忽然生出悔悟心思,又用红线把他俩牵起来,让他们死灰复燃。可恨的是博物馆有个叫吴福明的小人暗中煽风点火,唆使周建兴、沈蓓佳偷盗抄家物资,还诬陷乔馆长监守自盗。吴福明这个人下手真狠,亲自动手对乔馆长拳打脚踢,后来就把他打死了。”
余小瑛恍然大悟。“原来乔馆长是被人活活打死的,死后还被加上监守自盗、畏罪自杀恶名,太冤了。周伯伯也是昏了头,做出这种事!难怪他家里会有什么祖传古董,全是偷来的。”
康秀兰道:“如今真相大白,好人得到平反,恶人有了报应,吴福明、周建兴和沈蓓佳都被抓了,肯定要坐牢。你爸也受到牵连,说他当时已经发现偷盗、自杀两个现场都有疑点,没有及时报告,有包庇嫌疑,最起码也是工作失职,官是当不成了!”
余小瑛不以为然。“爸原本就不该当什么官,还是回厂里当他的维修工,安分守己最好。这一回栽了跟斗,也是个教训。一个小小老百姓,还是别动什么当官的念头,安安稳稳才是福。”
康秀兰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以后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们管不到。他已经提出离婚,他说不管沈蓓佳判几年,都要等她。以前对不起她,以后不能一错再错,其实他这些年来一直放不下姓沈的。也许是老天爷的意思吧,老天爷犯了错,如今想改,我就成全他,强扭的瓜不甜。”
余小瑛道:“事情到了这一步,离婚或许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国良已经提出结婚的事,我想让他住到我们家来,一起照顾妈。”
康秀兰道:“国良是个好小伙,跟他过日子不会吃亏。你马上到他家去看看,说不定他家正乱着呢。待一会余顺利会回来,我和他去办离婚手续,要不要见他由你自己决定。”
余小瑛道:“以后再说吧,爸的心思不在家里,不会在乎我这个女儿,我只担心国良受不住打击。”
周国良家中正在忙碌,周国栋、碧瑶和玲玲也在原先住的房间里摆布。
国良轻声对余小瑛说,国栋搬回来了,我还是住下面楼梯间。哥哥的新房子被政府没收了,说是赃物,不义之财用不得,爸可能会判个三、五年。
方书琴苦笑道:“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无所谓了。做人就该本分,不能贪,贪了早晚都得吐出来。我家成了这个样,苦了小余,你和国良结婚的事是不是另作打算?”
碧瑶道:“小余放心,我跟国栋已经想好了,暂时先在家里住几天,你和国良什么时候办喜事,我们就什么时候搬出去。”
余小瑛见他俩说话很平静,一点都不象受到刺激的样子。其他人的表情也很淡然,波澜不惊,放心不少。
余小瑛诚心实意道:“我也想好了,让国良住到我家去,我俩一起照顾我妈。伯母就由你们多费点心,我和国良会常常回来看伯母。我妈和我爸办离婚了。”
碧瑶吃了一惊。“你爸妈离婚了?”
第八十五章周国良辞职经商()
方书琴却没有丝毫惊讶,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离了好,离了好。我早就听说你爸有一段刻骨铭心的初恋,也是被他爸妈棒打鸳鸯。可是他不该一报还一报,把他的苦恼又原封不动加到儿女头上,害了女儿,也害了他自己。周建兴坐牢,是为一个贪字,是贪钱。你爸也是贪,贪女色,被人家抓住把柄。两个人都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方书琴象是以旁观者的身份讲述别人的故事,神态那么淡漠、冷静。余小瑛心中诧异,丈夫坐牢,还能处之泰然,若无其事。或许正如她所说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早就有了思想准备。假如人人都能象她这样处变不惊,那么世上的是是非非就会少了许多。想到这些,余小瑛暗自庆幸,今后与她这样的婆婆在一起,必定能和睦相处,皆大欢喜。
这当儿,周国良走过来把她拉到一边。“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不知你同意不同意。”
余小瑛道:“什么事?”
周国良看着她的眼睛。“我想辞职自己做生意。”
余小瑛从未听他谈过这件事,感到突然。“自己做生意?你怎么会有这种念头?”
周国良的态度很认真。“爸出了事,不但要坐牢,还让家里背了两万元债。其中一万五由李德林负责归还。我一直在想,人活在世上不就是为过好日子吗?没人愿意一生下来就受苦受难,更不愿饿着肚子还在高谈阔论。要拯救这拯救那,好象个个都是神仙似的。爸贪心是不好,但他也是为了我们这个家。穷怕了。
以后我们也会有个家,我是男人,我要让你生活得好一点。可我俩一个月才八、九十元工资,能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不能!”
余小瑛若有所思。“所以你就想做生意?”
周国良很坚决。“正是。李德林逼着戈春生诈了我们一万五千元,说是借的,我从来没指望他说话算话。可是他却在上个星期还了一千五百元,还说以后将分期归还以示信用。
他这钱就是做生意赚的。他一个月内去山里两次,赚了两千多。一个坐过牢的人尚且能赚大钱,我为啥不能?要是在那几年。李德林是投机倒把,肯定挨抓。现在不同了,改革开放,搞活经济。政策允许。”
佘小瑛问:“你妈同意吗?”
周国良道:“起初她也不同意。说自己开店做老板,不就是资本家吗?前些年资本家臭哄哄的,到哪都受人嫌,你还争着拣顶破帽子戴?又说百货公司是国营单位,铁饭碗,别人想捧都捧不到,你倒好,自己要把它丢了。我对妈说不能再用老眼光看新问题。国家政策写得明明白白,鼓励发展民营经济。再说私人开店的人已经很多。他们过得都蛮好,以后老板会越来越吃香。”
余小瑛笑了。“没想到你现在有出息了,说话一套一套,道理我说不过你,你想做什么生意?”
周国良见小瑛似乎没有反对的意思,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我想开个小百货店,我在百货公司这些日子,空下来也在琢磨公司赚钱的门道,其中诀窍已掌握六七成了!”
余小瑛心里支持他的想法,再不出来闯一闯,只怕今后没机会了。她听何冰冰说过,外地的私人企业发展很快,恐怕是个大趋势。“开店的资金在哪?再说小本经营怎能跟百货公司竞争?”
周国良已经做过前期准备。“我和鼻涕王、小黑皮商量过了,鼻涕王有个亲戚家里特别有钱,他说借个二、三千元没问题。小黑皮家在北大街临街面,底楼是两间,大约有七、八十平方,他爸同意腾出来让我们开店。他们一个出钱,一个出地方,就我穷光蛋一个,我就出劳力,辞职做生意。他们两个照常上班,有空就到店里帮忙,晚上三人一起盘货、结账,共担风险。
我们准备用超市形式经营,这在国外早就普遍,国内还很少,只要管理到位,一定能赚钱。”
余小瑛点点头。“这个办法倒也不错。不过,大家虽然是好朋友,但有些事情也要预先想清楚,说明白。譬如生意做赚了如何分配,做亏了风险如何分摊。鼻涕王出钱,利息要不要算;小黑皮出房子,房租怎么算;你辞职没了收入,饭还得吃,工资如何开等等问题都要有个一致意见,写个书面协议,大家都有个数,可以减少矛盾。
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朋友之间也要分清,尤其是经济问题,千万不要弄成一笔糊涂账。”
余小瑛接替了何冰冰的车间核算工作,算账开始入门了。
周国良笑嘻嘻道;“你说得对,明天就跟他俩商议。这么说,你是同意我辞职开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