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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位大将一人提刀,一人持锤,一人长/枪威风凛凛,见两女子从两边而来,大喝着便冲了过去。
其中两人攻向楚瑜,另一人刺向魏清平,秦时月静静看在一边,随时等着出手。
然而那两女子以二对三,却不落下分毫,魏清平和楚瑜走的都是轻巧的路子,两个回合下来,对方竟然是连她们衣角都没碰到。
卫韫在高处静静看着,卫夏有些着急,责怪道:“这秦将军怎么回事,就看着她们打,还不出手?”
“不需要。”卫韫平静开口,卫夏转头颇有些埋怨道:“王爷,大夫人千金之躯,要是被这些莽汉伤到了,到时候心疼的还不是你。”
听见这话,卫韫斜昵了卫夏一眼:“你也太瞧不起她了。”
说话间,所有人就听楚瑜一声大喝,突然反守为攻,朝着提刀那男人猛地横劈而去!
她那一剑声势极猛,如泰山倾斜而下,震的那大汉持刀之手瞬间发麻。
然而楚瑜却是不停,手中长剑迅猛如雷,又狠又快,而魏清平也同时加入进来,楚瑜剑斩得狠辣,魏清平的剑则又快又钻。而这些大汉本就是重型武器,一开始几个回合便消耗了体力,如今哪里轮得住这样折腾?
走来不过三十招,便听场上暴喝而起,却是楚瑜一剑斩下了持刀大将的头颅,猛地一甩,稳稳落在自己马上。
鲜血溅在楚瑜脸上,沙场上女子白衣猎猎,如蝶舞,如鹤起,优雅中沾染了血色,看得人心潮澎湃。
卫韫不自觉站起身来,手扶在城墙旁边,看着那女子神色张扬,眸色如星,一仰头,一弯眉,都带了摄人心魄的魅力。
最后一个大汉倒下,楚瑜足尖一点,同魏清平一前一后回到马上。
“还有哪位英雄,”楚瑜提剑立于马上,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高提出声:“敢与楚瑜一战!”
话音刚落,卫军之中所有将士热血沸腾,跟在身后,举起手中武器,齐齐高喊出声:“战!战!战!”
楚瑜在这烈日之下,看这千人万军,感觉风卷血气而来,在午后阳光中蒸发出腥甜之气。
她转过头去,看着面色平静的魏清平,忍不住笑开。
“你知道吗,”她声音不大,魏清平却听得清楚:“五年前我守凤陵的时候,身边常带一个酒坛,烈酒洗剑,最适合不过。”
魏清平闻言,想了想,认真道:“没带酒,可惜了。”
楚瑜扬笑出声,这时候,一个声音从前方传来,平静又冷漠。
“左前锋沈佑,前来想楚大夫人讨教。”
楚瑜声音戛然而止,她回过头去,看见那张介于北狄人和大楚人之间的面容。
片刻后,她轻轻一笑:“沈将军,我等您,可是等了好久啊。”
第一百二十九章(8。30)()
听到这话;沈佑抬了抬眼皮;他二话没说;提着大刀驾马俯冲而来;楚瑜持剑朝着沈佑对冲而去;刀剑相交之间;楚瑜感觉对方力道蛮横无比;只是猛地一击,就让她觉得双手发颤。
马嘶鸣而起,楚瑜笑出声来:“沈佑;你这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徒,武艺到还是不错!”
沈佑没有说话,第二击再次冲来;这一次楚瑜不敢硬接;她的剑走的不是这种重器路子,沈佑的大刀却十分蛮横;加上马上交战;长武器本就有优势得多;楚瑜本也不想和沈佑交缠;一面躲闪着沈佑的强攻;一面道:“沈佑,你当真要效忠赵玥这样的狗贼;你难道就不会良心难安吗?!”
“陛下救我于水火,”沈佑声音平静:“我报效陛下;又有什么错?”
“为了一人恩情;置天下人于不顾,这就是对了?”
沈佑没说话,他的刀急了些,楚瑜额头上开始冒出冷汗,沈佑本就不是泛泛之辈,她若是一对一来交手或许还有几分胜算,但是她方才已经战过一波,早已经有些力竭,卫韫在上方静静看着,忽地回头:“六夫人可请过来了?”
“在路上了。”
卫夏有些犹豫,他看了一眼战场,抿了抿唇道:“王爷,大夫人”
话没说完,就看卫韫站起身来,往城楼下走去,吩咐道:“鸣金。”
卫夏早等着这句话了,卫韫一说,卫夏立刻道:“鸣金!快鸣金叫大夫人回来!”
而另一边,王岚坐在马车里,看着摇摇晃晃的马车,心里还有些犹豫。
“王爷说,这次劝降沈大人,还请您务必尽心。但是您也千万别委屈了自个儿,也就是随便说一说,您尽力就行了。”
王岚没说话,她看着巍峨的城门越来越近,心里越跳越快,她从未这样靠近过战场,不由得捏住了车帘,艰难道:“我尽量试试吧。”
沉默片刻后,王岚忍不住又道:“若是劝不成呢?”
“劝不成?”卫浅皱起眉头,慢慢道:“应当就杀了吧,沈佑毕竟是个人才,若不能为王爷所用,还是要斩草除根才好。”
王岚愣了愣,她脑子里蓦地划过一月前他送她出城,挑起帘子那一刻。
她感觉自己的心沉进了水里,水浸没了她的心脏,让她再听不见任何声音。
而战场之上,楚瑜骤然听得钲鼓之声响了起来,她急急往后撤退回去,已然是奔逃姿态。然而她身上方才几员大将鲜血未干,沈佑若是就让她这样走了,怕是不好交代。于是沈佑驾马追上来,楚瑜往城门疾驰而去,沈佑紧追不舍,魏清平和秦时月着急迎上前去,赵军中立刻有两将冲了出来,同魏清平秦时月两人纠缠起来。
是时战鼓声骤然擂响,城门大开,随着喊杀之声,枣红骏马驮着一银色盔甲、红缨银枪的将军带兵冲出,赵军军鼓之声随之擂响,两军在各自将领带领下冲向对方。
而两军中间沙场之上,沈佑眼见就要追上楚瑜,他干脆猛地跃起,弃马冲去,提刀从天而落,马惊叫而起,楚瑜被迫翻身往地上一滚,第二刀随之追来,也就是此刻,红缨枪破空而来,带着森森寒意逼得沈佑疾退,随后稳稳落在楚瑜面前,入土三分。
也就是这片刻迟钝,白衣银甲的青年便已疾掠到沈佑身前,单手拔枪,如行云流水一般的枪法朝着沈佑逼去。
沈佑逼得连退,对方速度又快,力道又狠,沈佑勉力阻挡,感觉几乎无法呼吸。
“二十九年前,你母亲被俘,”卫韫声音平淡,仿佛这一场激战没有影响他半分:“在北狄受尽凌辱,继而有孕,生下你来。”
“闭嘴”
沈佑神色一动,刀法不由得凌厉几分,卫韫侧了侧身子,闪过他的进攻,继续道:“你十岁时,你与你母亲路遇山匪,是赵玥救下你,也救了你母亲。为了回报他,你按照他的话去了姚勇身边,成为死士,那时候你图什么,你还记得吗?”
沈佑没说话,大刀狠狠劈下,卫韫长枪缠上沈佑的刀,随后狠狠压下去,他抬眼看他:“赵玥当年曾许你,会有大楚盛世,北狄再不来犯。”
“打就打,你哪里来这么多废话!”
沈佑喘着粗气,明显有些浮躁,卫韫神色不动,由他一脚踢来,一面躲一面接着道:“你这半生,都在为此努力,可当年白帝谷,你为了赵玥,传了错误的信息来,害死七万将士,让大楚国土沦陷,华京差点被平,沈佑,你不觉得可笑吗?”
“闭嘴!”
“你耗费半生,想求天下太平,结果却是你一手将大楚推向万劫不复,看大楚山河飘零,百信流离失所,女子如你母亲一样受尽屈辱,而你的主子赵玥如愿登基,你想必也不后悔吧?”
“我没有!”沈佑咬牙道:“消息,我没有故意传错。”
“你如今还信是北狄骗了你?”卫韫嘲讽笑开:“那北狄如何知道你是奸细的?北狄如何算准了局势的?我如今为何反,天下为何反,你还要骗你自己吗?!”
“你效忠的君主,为了皇位,不惜和当年欺辱你母亲的北狄人联手,借你之手杀我大楚将士,害我大楚百姓!沈佑,你有罪!你愧对于那七万英灵,愧对我卫家,愧对大楚,也愧对你自己!”
沈佑不说话,他咬着牙,强攻向卫韫。
然而如今他早已是强弩之末,卫韫猛地一脚踹过去,将沈佑狠狠踹飞开去,旁边是士兵交战之声,沈佑翻身起来,又再次冲向卫韫,卫韫平静道:“我说得有错吗?你用你这大半生毁了大楚,开心吗?”
“更可笑的是,”卫韫抓着沈佑的头发,将他整个人狠狠砸进了土里,他按着他,平静道:“当年赵玥救你,也是假的。那些山匪,本来就是他的人。”
听到这话,沈佑慢慢睁大了眼睛。
“不可能”
沈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握着自己的刀,猛地砍了过来,嘶吼出声:“不可能!不可能!”
他如今二十八岁,他曾经最大的梦想,就是让大楚免于战火,再也不要有他母亲那样的人出现。
然而是他亲手葬送了大楚最精锐的部队,也是他一手将大楚推向万劫不复,他走在那条路上,只能告诉自己,他是为了报恩,是为了效忠。
人无非忠义,他亦是不仁不义,那至少应该是个忠臣。可如今又怎么能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
所谓恩情是假的,支撑他的所有,都是假的。
他提着大刀挥舞得虎虎生风,卫韫长枪划过他的身子也浑然不觉。
他被卫韫踹开,他又站起来,被砸进土里,又站起来。
他眼被血模糊,周边逐渐变得恍惚,可他还是一次又一次站起来,沙哑出声:“不可能”
再一次被踹翻去,他呕出一口血来,却还是撑着自己,再站起来,艰难道:“不可能”
周边都是喊杀声,一个又一个人倒下,他感觉自己身上有什么在流失,可他得站起来,他得撑住。
“沈佑,”卫韫声音平淡:“你做错了,不知悔改就罢了,还要一错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