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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瑜没说话,她没法开口。她不是当事人,没法看得开,看得透。
许久后,她拍了拍王岚的手,温和道:“去休息吧,别多想了。”
王岚应了声,站起身来,便回了自己房里。
而卧榻之上,沈佑动了动眼珠,眼泪从眼眶里滑落出来。
楚瑜听出沈佑呼吸声的改变,她站起身来,平静道:“人一辈子多少犯错,有些能回头,有些不能回。沈佑,你的错不至于以死相抵,更不至于不能回头。”她轻叹出声:“若无赵玥,你又有何错?”
沈佑没说话,他喉头哽咽,楚瑜放下茶碗,留下一句:“好好休息。”,便走出长廊去。
出了长廊,转过转角,楚瑜刚一回房,便看见卫韫在房中批着文书等她。
如今不在白岭,卫韫安排了亲兵在房中,无需避讳柳雪阳,卫韫便如同已经成亲一般,直接住在楚瑜的住所。
楚瑜进屋时,卫韫正在看其他各地发来的信息,听楚瑜进来,他平静道:“北狄如今又有异动,我怕把赵玥逼急了,他会去苏家那两兄弟联手。”
说着,他抬起头来,朝着楚瑜招招手:“过来我抱一会儿。”
楚瑜笑着走到身前,卫韫一手抱着她,同她一起看着文书,他低声道:“六嫂如何想的,我不大明白。”
“当年的消息毕竟是沈佑传出去的。”
卫韫轻叹了口气:“沈佑在自己位置上已经做到能做的最好,是赵玥卖了他,他的罪责本也无甚。就算有罪,这五年他所做所为,也已经够了。”
“你倒是心宽。”
“我不迁怒。”卫韫声音平淡:“冤有头债有主,我心中虽也有不喜,可我不能凭着喜好做事。沈佑虽有失职,但终究也是受害之人。他本有报国之心,一身致力于此,却被人算计,满腔抱负成空反成罪人,这么多年的愧疚我放得下。”
“不过人本不同,”卫韫将下巴放在楚瑜身上,平静道:“也不强求。六嫂放不下,这门亲事我再同沈佑说说吧。”
楚瑜点点头,也没多说。
如今开门一战胜了,迅速传到了各地去,赵玥收了信息,看着战报,神色阴冷。
“沈佑降了?”
他捏着拳头:“朕如此对他,他就这样对朕?!”
“陛下,”谢尚书声音平淡:“如今不是追究沈佑降不降的时候,而是该想下一步怎么办。”
如今第一战就输了,不拿下卫韫,天下英豪纷纷有样学样,又能怎么办?
这话问在赵玥心里,旁边顾楚生双手拢在袖间,静静听着。赵玥转头看向顾楚生,冷声道:“顾爱卿如何以为?”
顾楚生听得问话,抬眼道:“如今打卫韫,还有什么意义吗?”
赵玥明白顾楚生的意思,他冷声道:“继续说。”
“天下就看着第一战,第一战已经输了,天下士气大振,就算后面赢了,大家也知道朝廷是会输的。如今各地举事着近百数,陛下虽有大军,可也难平这百王之局面。”
“尽说些废话!”谢尚书怒喝出声:“如今局面不利,还需你说?”
“所以,”顾楚生声音平淡:“与其打起来,不若先退守自保,如今陛下手握重兵,诸侯不敢来犯,伺候朝廷再不会给前方一文银子,粮草军备统统自理。有些地方产粮多,有些地方士兵彪悍却产粮少,一旦无银,无需我们出手,自有纷争,我们何必同他们硬打呢?”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沉默下来,顾楚生走到沙盘前,平静道:“如今我们有兵有粮,若此乃春秋战国之时,我等便是大秦,其他诸侯若无合纵连横之意,我们四处挑拨、坐山观虎斗,等合适时机,再逐个击破,局面优势尽在于陛下,不知诸位有何忧心?”
“爱卿说得是。”听着顾楚生的话,赵玥高兴起来,谢尚书有些不放心道:“若他们联手呢?”
顾楚生轻笑:“谢尚书以为,纵横之术为何不成?”
谢尚书愣了愣,便看顾楚生抬手指在自己心口:“人心。”
“千年明月不变,人心又变了?谢尚书多虑。”
顾楚生声音平淡,在场人却都放下心来,赵玥正想开口夸赞,却觉得眼前一黑,旁边张辉连忙扶住他,焦急道:“陛下!快叫太医!”
尖锐的疼痛只是一闪而过,赵玥眼前又亮了起来,顾楚生站在不远处,神色平静道:“陛下太劳累了。”
赵玥叹了口气,他抬起手,握住顾楚生的手,认真道:“楚生,幸好你与沈佑不同。”
顾楚生抬眼看他。
“陛下说得没错,”他淡然出声:“我与沈佑不同。”
他与那一辈子都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的沈佑,截然不同。
说着,他垂下眼眸:“我还等着陛下打下卫韫,替我与卫大夫人赐婚。”
这话是用来安抚赵玥的,赵玥听了这话,本有几分疑虑的心瞬时打消下来,他拍了拍顾楚生的手,认真道:“多谢你了,楚生。”
顾楚生睫毛微微一颤。
他低声开口:“陛下不用同我言谢。”
因为等日后,你不会想谢。
第一百三十一章(9。1)()
第一仗输了;所有人心里都有了底;卫韫这块硬骨头啃不下来;各地胆子都大了起来。卫韫、楚临阳、宋世澜等地方都调正了税赋;卫韫在洛州和楚临阳买了大片地;洛州产粮产马;昆州多矿;两地互相贸易,倒是解决了军备粮草问题。
赵玥如顾楚生所说,按兵不动;让李昭退了回来,一时之间,天下反而太平下来。
沈佑的伤休养了半月后才好;下床之后第一件事;沈佑便来了卫韫大堂之中。卫韫正批着文书,见沈佑来了;他抬头轻笑:“来;坐。”
沈佑没有说话;他跪下身来;重重叩首。
他虽然没有说话;卫韫却知晓沈佑是什么意思,他轻叹一声:“起吧。”
“过去的事;我放下了,希望你也能放下。”
“王爷”沈佑动了动喉头;卫韫换了话题:“伤势可好些了?”
“已经差不多了。”
“日后有什么打算吗?”
卫韫抿了口茶;神色平淡,仿佛是全然不在意一般。沈佑眼里露出一丝茫然,他有些不确定道:“若我留在卫军之中”
“可。”
卫韫轻轻一句话,让沈佑放下心来。他沉默着没开口,卫韫抚摸着袖子里的纹路,谨慎道:“那日战场上,你和我六嫂的事,我本不该管,但是”
“沈佑明白。”
沈佑骤然开口,卫韫愣了愣,他抬头看向沈佑,却见这人艰难笑起来:“战场之上,夫人不过是想着将士百姓,沈佑虽然是个混账,但也不至于胁人至此。六夫人的话,沈佑没放在心上,也请王爷别放在心上。”
卫韫敲着桌子,点了点头:“其实我不过是希望六嫂能随心,你们说好就好。”
“也无需说了,”沈佑轻叹:“罪业未清,又怎有面目见她?”
“等什么时候,我能干干净净见她,”沈佑带了苦笑:“再去见她吧。”
听到这话,卫韫沉默不言,这本也不是他该管的事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局势后,沈佑便退下了。
等到夜里,卫韫回了房间里去,楚瑜和魏清平正在摇色子。
魏清平被秦时月下了戒酒令,魏清平不喝了,楚瑜少了酒友,也被诳劝着没怎么喝了。
如今已经是深冬,卫韫进去时,屋里炭火暖洋洋的,还没到屋里,就听见两个女人笑着的声音。卫韫不自觉弯了嘴角,他转角进去,含笑道:“是在玩什么,这样开心?”
“卫韫你过来,”楚瑜满头贴着纸条,皱着眉头:“我怎么都摇不赢他。”
卫韫走进去,瞧见楚瑜对面是冷着脸的秦时月,卫韫解下大衣,坐到楚瑜身后去,笑意盈盈将她揽到怀里,抬手拿起筛盅来。
秦时月眼神躲了躲,卫韫拿着筛盅就觉得不对,他摇了片刻后,将筛盅放下了,抱着楚瑜,笑眯眯瞧着秦时月和魏清平。
“这么欺负老实人,”卫韫瞧着秦时月,哂笑出声:“要脸么?”
秦时月轻咳了一声,楚瑜一脸茫然,卫韫抬头看那满头纸条,好笑道:“输了这么多,都不觉得筛盅有问题吗?”
“有问题?”
楚瑜愣了愣,随后赶紧将筛盅拿起来,在手里掂了掂。
卫韫叹了口气,将骰子拿出来,抬手震碎了一个,楚瑜看着芯子是黑色的筛子后,终于反应过来,拍了桌子就道:“好啊你们两个”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病人,“魏清平一脸淡定站起身来,拉着秦时月就道:“走了走了。”
两人逃一样跑了出去,楚瑜还想去追,卫韫斜靠在扶手上,笑着瞧着她。
那神色全是纵容温柔,让楚瑜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回到卫韫身前,摸着鼻子道:“你笑什么?”
卫韫将她拉着坐下来,抬手将她脑袋上的纸条撕下来,笑着道:“时月这个人狡诈得很,你别看他看上去老实,肚子里全是坏水,以后欺负魏清平就行了,别和秦时月比什么。”
听这话,楚瑜有些狐疑:“他竟然是这种人?”
“嗯,”卫韫将最后一张纸条拿下来:“我骗过你么?”
好像也是,可楚瑜总觉得卫韫这些话不对,目前接触过他的所有男性,仿佛都有一些问题。
卫韫见楚瑜不说话,房间里炭火烧得旺盛,楚瑜穿得不多,还如初秋一样,只穿了件单衫。
卫韫手从她广袖里抚摸上她的手臂,低头吻在她脖颈上,低声道:“这样的天气,怎么不多穿些?”
说着话,他的手已经顺着袖子一路探进身体里,楚瑜没好意思说话,坐在他怀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扭头看着窗外下着的小雨道:“没出去过,房间里暖和。”
卫韫低笑出声,周边下人都识趣退了下去。他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