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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倏地抬眸，朝着夜色中某一点看去，目光清冷，带了凌冽的寒意。
瞧见半生翻墙进来，江砚低声对他说道，“我出去一趟，你守着她。”
“好。”
半生也没问缘由，只走到门口，直接坐在了屋檐下的台阶上。
刚才出了一身汗，这会他便懒懒靠在墙壁上，虽姿态肆意，可眼底的光却凌厉乍现。
江砚同样不走寻常路，按照刚才半生回来的路线，翻墙出了院子。
他没有走大路，一直绕着小巷子，直到最后进了一片死胡同，他才停下脚步，在黑暗中慢慢转过身来，对着黑暗中沉声说道，“阁下是什么人，为何一直跟着在下。”
这几日，他总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这种感觉在今日更是格外明显，对方显然是想引他出来。
现在，他人来了，对方却畏首畏尾不敢露面。
真是鼠辈。
江砚没有耐心，脚尖点地，一脚踹飞出去，随着他的动作，有几枚细小尖锐的石子飞掠而出，朝着黑暗中狠狠袭了过去。
只听衣袂翻飞的声音，而后石子砸中墙壁落地的声音。
随着这声响，江砚总算看到了一直隐在暗处之人。
那人，背光而来，一步步朝着江砚迈进，周身气势泠然，丝毫不逊于江砚。
他不怒不惧，就是那么平平静静的朝着他走过去。仿佛，他们之间的氛围原本就该这般随意。
“你是何人？”江砚皱眉，问他。
寒熹麟微微抬眸，眼波流转，眸色黑沉，目光平静，淡然的看着江砚。
他面上瞧着平静，可内心却满是波澜，丝毫无法平静下来。
两年呐，他们这些人找了整整两年。
“明炀，我可算是……找到你了。”寒熹麟淡淡开口，可声音中却有着细微的颤抖，彻底出卖了他的心情。
江砚眉心蹙的更紧了，这个人，识得自己？
明炀，是指他吗？
“你认识我？”江砚问他。
寒熹麟轻轻喟叹，“你还真是失忆了。”
不过想想也合乎情理，若他没有失忆，也不会在这么个鬼地方生活两年，还变成了那什么劳什子的江砚。
“我问你，是不是认识我。”江砚沉声又问了一遍，语气里多了几分不耐烦。
寒熹麟不免觉得好笑，以往任谁说他，他都不会有半分情绪的变化，永远冷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现在，他居然会有这样明显的情绪变化，真是……有意思呢！
“是啊，我认识你，不仅认识你，还跟你很熟。”
第185章 那……我是谁？（）
寒熹麟在笑，可他的眼底却冰冷寒凉。他素来都是这般，没有情绪的人，即便是十分相熟之人，也很难从他身上找到一丝变化。
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其实他跟江砚很像。
只是他们一个是从骨子里往外冒的冷，一个则是，看起来就奇冷无比。
江砚微微侧目，脸上的表情很淡，一双眸子却很深，如江海，深不可测。
他着一身简单的素衣长袍，靛蓝色，虽朴素，却无法掩盖他身上的贵气，就连面对穿着锦衣华服的寒熹麟也丝毫不觉逊色。
“可我……不认识你。”他长身玉立，半边身子隐在暗处，只露出一半的容颜。可就是那一半，已经足够掠夺他人全部的目光。
当真担得起风华无限四个字。
“你会认识我的。”寒熹麟却十分笃定，言辞间满是自信。
江砚愣愣瞥他，着实不喜此人，感觉他孤高傲气，浑身都透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我没兴趣认识你，也不想认识你。”江砚说罢，转身便走。
却不想，寒熹麟突然动身，如鹰般，一个飞掠，便到了他面前。
寒熹麟出手极快，江砚也不含糊，反击的也十分凌厉果断。
他们二人，在这宅巷子里，拳脚相加，分毫不让。
江砚看得出寒熹麟的厉害之处，而他自己，则是不知不觉间便顺应本能的应对。
那些招式，他其实从未使过，可却偏生好像就是他骨子里自带的，不用想，身体的反应已经足够表明。
最后，分不出胜负来，两人同时收手，落回远处。
“你到底想做什么？”江砚眉心紧蹙，实在弄不懂这人的目的。
他与他并不认识，也没兴趣认识，可他这般纠缠，到底意欲何为？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自己是谁，不想回去见见你的家人？”寒熹麟淡声问他，声音却不似刚才那般冰冷，而是多了几分喟叹的味道，“你知道他们找了你多久吗？还有你的那些属下，一个个四散各地，找了你整整两年。你现在跟我说，不想认识我，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贺若明炀，你不能因为忘记自己叫什么，忘了过去，就丢了你的使命，舍下追随你的那些人。缩在这么个小地方，过你逍遥自在的日子。”
“这不是你，你该是站在万人之上，受世人敬仰。”
寒熹麟的话，让江砚陷入沉默。
他虽不认识眼前这人，可内心深处却是感觉熟悉的，好像他们本应当相识一般。
“你是谁？”所以，江砚发了问，他得先弄清楚眼前这人是谁。
“‘岁寒三九’寒熹麟。”
江砚眉心蹙的更紧了，‘岁寒三九’的名号他听过也不止一次了。
千旭国最大的皇商，也是皇权最大的支持者。
甚至，二十年前，寒家还出过一位贵妃，正是当今圣上的亲生母亲，如今新皇登基，她便被奉为太后。
江砚略略思考，终是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你说你与我相熟，那……我是谁？”
第186章 誓死保护她（）
更鼓敲了第二次的时候，江砚才回到家里。
叶晚辞还在睡着，半生坐在屋檐下，倒是一直在等他。
见江砚回了，他也没多问，起身就准备回屋睡觉去了。
江砚却叫住了他，“半生。”
半生脚步停顿，侧目看他，“怎么？”
江砚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沉默了好一会，他才说道，“半生，你可以以风魇的名义起誓吗？”
半生晃着脑袋，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救你那日，你身上有特殊的标志。”江砚神色淡淡，情绪尽数收敛，嘴角微沉，可以看出他心情有些不好，“后来我查过，那个标志是九老阁门下杀手魇的标识。你身上是风，所以你是风魇被淘汰的杀手，我没说错吧。”
“全中。”半生点头，唇角勾笑。
他自小在风魇长大，本事是学了不少，可有能耐的人着实太多，他被淘汰也毫无意外。
只意外的是，他没想到自己会被江砚他们救下，让他活了下来。
可既然活了，那他便想好好地活下去。
“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半生有些好奇，这么些日子以来，江砚从未揭穿过他的身份，今日突然提起，是为了哪般？
“晚晚、晚晚她是个很好的姑娘。”江砚说着，神色似有些挣扎，可有些话，错过了这个时机，他便再也说不出口，现下，他必须说出来，“我想让你以风魇的名义发誓，誓死保护她。”
他知道，杀手魇的誓言一旦落下，便终生不改。
他们的忠诚度，高的可怕。也正因如此，杀手魇便成了人人趋之若鹜的对象。
可终究，杀手魇归属九老阁，那个神秘而又危险的组织。
江湖上流传着一句话，‘宁惹收魂鬼，勿近阁尊九。’所以，这些年当真是没人敢去招惹任何杀手魇的人。
所以意外救下半生，也算是叶晚辞的机遇吧。
有这样一个忠诚度极高的人护着，江砚根本不担心她的安危。
更别说，晚晚的身边还有他。
可一想到先前寒熹麟说的那番话，他就有些犹豫了。
万一……
万一他日后想起了过往，却又把晚晚忘了，那晚晚该有多伤心啊。
或是，他不得不离开她一段时间，那、又有谁能来守护她呢？
能想到的，也是最合适的，便只有一个半生了。
所以他希望他能以风魇的名义发誓，一辈子忠诚于叶晚辞。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姐姐是个好人。”半生嫌弃的瞥他一眼，而后说道，“我这条命是姐姐救回来的，就算没有那劳什子的狗屁誓言，我也会誓死保护她，这点你放心。”
“不过我很好奇，你今晚出去见了什么人，为何突然说这样的话，你要离开姐姐吗？”半生何其敏锐，立刻问出关键所在。
江砚不欲多说，这事还未有定数，他一时半会自是不会离开。
至于以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他一点也不想离开晚晚，一点也不。
更何况，他早已经忘记了全部的过去，谁知道那个寒熹麟是不是在忽悠他。
还说他叫贺若明炀，谁不知道贺若是千旭国的国姓，他难不成还是皇亲国戚？
第187章 你为何这般开心？（）
半生没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心有不甘，可夜已深，江砚不想说，他就算逼迫也得不到回答，便只是道，“保护姐姐这事我答应你了，可我觉得，姐姐最希望能够保护她的人，是你。所以，你若是有什么事，还是提前告诉姐姐的好，我不希望看到姐姐伤心。”
他以前在风魇，除了训练就是执行任务，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人会关心他。
而实际上，他也早已经练就了冷情冷心。可叶晚辞不同，她会关心他吃得饱不饱，穿的暖不暖，那种温暖的感觉，是他此生都没有感受过的。
所以他早就认定，这辈子定是会誓死守护叶晚辞的。
但他也看的出来，叶晚辞最在意的还是江砚。
他虽有时会嫉妒，会与江砚斗嘴，可心里实实在在还是希望这两人幸福美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