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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不过忌辰,也该有所避讳吧?那我呢,一个孩儿对母亲的思念难道也要仅限三年?”
“你生阿玛气,才不带花灯?”
永璜不语。叶瑟从身后取出一大块绢布,打开后,十余盏花灯。
少年细看,全是荷花形状,颜色朱红,做工不甚精细。叶瑟一只只点上了,“你莫怪形状丑。民间花灯都是油纸或布做的,我看宫中都是绢制甚至玉制。可在家乡,我们放河灯,都是顺流而下,不知飘到哪去。今日,你我二人在湖里放灯,灯儿流不走,要想不留痕迹,一会还得下水打捞残骸。所以,我索性用蜡做,一会现烧现没,倒省劲了。”
永璜见她笑吟吟的解说,心底一股暖流,比荷灯里的红烛还暖。没料到一个平日笑闹无缰的姑娘竟心细如发。
叶瑟点完红烛,向后缩了缩手。为融蜡油,那晚她在屋里点了百只红烛。为了成型,滴下的蜡油不待冷却,她便迅速捏取。为此,手心蜕了一层皮。好在自己自小打理药材,手本就糙,便不避这点伤害了。
为能浮在水面,每盏花灯都制得极薄,不一会便融了,是以,叶瑟促永璜快些祝祷。
永璜见她认真的神情,心底不觉一动。那晚,为配合永璜的悲伤,叶瑟特地着一件白玉兰散花旗装,发髻上连一件最简单的装饰都没有。永璜见她一身素白衣衫,仿佛专门供月色落她身上似的,肤色也素白,连唇色都恍惚,仿佛只为等人印上一个火红的吻。
永璜心内大乱,慌忙低下头,不再看她,“我同额娘讲话,你得回避。”
叶瑟堵上耳朵,别过头,“我才不愿听呢,怕睡过去。”
可随即她想,你不让我听,我便不听,那我岂不成你的差遣丫头了。于是,悄悄拱起手,留了一道缝隙。
永璜认真注视湖面,声音低沉而缓慢,却蕴含一脉深情,“额娘,我爱上一个姑娘,可如何是好。”
“咚”,叶瑟只觉一声巨响,可湖面依旧无澜,一定是自己的心坠入湖底了。她慌乱地想,然后死死堵住耳朵。她突然害怕他爱上的女孩不是自己,但更怕是自己。
其实,永璜后面絮絮说的,尽是童年趣事,与情爱无关。可叶瑟紧堵耳朵,无从猜测,又不敢张开耳朵,一刻一刻煎熬着自己。
中途,永璜回头望了她一眼。他的眼睛像在说一个讲不完的故事。这薄纱般的倏忽和神秘,让她心头像被蹭掉一块。
怎么昨日还当他是一个未成年的单薄少年,今夜一见,却觉他是一位沐在爱情里的青年。一定是荷灯,是烛光,是月,是夜里的湖面,在动,总之,不是心动。叶瑟反复劝自己,两年,只有两年时间。这座宫城与自己的缘分,已时日不多,莫动情。
她终于忍受不了此番折磨,向他嚷了句:“你还要多久,我着急回呢。”双手仍死死堵着耳膜。
永璜心底一沉,原来她不愿陪自己。又见蜡灯已基本燃尽,于是大声回:“你可以听了”,并做出拿开手的姿势,叶瑟这才移开手。
“你看,月下赏桃花,别有闲趣”,永璜忽而发现美景,可一想她要走了,便失落道:“若日后还有机会,我们同赏。”
这话似有告别之意,叶瑟说“好”便转身离开。
“且慢”,永璜欲言又止,转身从树上折下一枝桃花,“谢谢你来”,想为她空空如也的发髻簪上,又觉不妥,于是转递她手中,遥指她发髻,“你自己来,我帮你看簪没簪歪。”
叶瑟羞涩地接过,然后往发间随意那么一插,犟嘴道:“就是要歪着才好看。”
永璜一番注视,心底又一阵悸动,羞赧低头“怎样都好看”,说罢不等道别,转身便走了。
回永和宫,叶瑟一路走得极慢,心情复杂。满面羞色地推开门,却见皇上独坐茶几,自斟自饮。
“皇上,你怎么在?”
“那你怎么不在?”
叶瑟一听,心内一惊,无一字可答。尚不足两个时辰,皇上怎么便折返。原来,太后嫌舟车劳顿,便将地点由西苑改为城内小戏台,因怕永璜心伤,烟花也取消了。如此,听了一折戏,便散了。
“心悸得厉害,不能赏戏,却能瞎逛?”皇上语气尽是厉色。
“臣妾,臣妾透透气,觉得舒坦不少,便在御花园坐了会。”
“你一个人倒颇有雅致,还为自己簪朵花?”
叶瑟一阵惊悸,慌忙摸索下那枝桃花,“皇上若觉不好看,臣妾,臣妾便不戴。”
皇上不再听她解释,起身向外走,临出门,回头一句:“你若真不愿朕来,朕并非不可遂你愿,以后不来便是。只是,你也不必骗朕。朕最讨厌自作聪明的女子,不要成为那一种。”
叶瑟理亏,低头不敢再辩解。皇上一脚踏出门,复回头,面无喜悲:“知道朕为何知你骗朕么?”
叶瑟一颗心紧绷得简直断裂,难道是少年湖边放灯之事暴露,那他会不会有性命之忧。但闻皇上一句“你陪朕去看戏时,穿得可不是这一身。”
第15章 群芳妒()
映槿自上次在御花园惹皇上注目,便被晋为秀贵人。
这日,皇上执皇后手在御花园闲赏。皇后温言问:“本来呢,皇上给臣妾的权力,不过安排众姐妹衣食起居,有些事本管不着,可一见这满目芳艳,臣妾实在有感而发。”
“妙卿,若说这些年,皇后这位子给了你什么,便是同朕生分了。”
皇后明白皇上不喜她绕弯子,“臣妾听闻,八位妹妹入宫月余,仅有秀贵人一人侍过寝。”
御花园百花竟放,弘历却觉满目累赘,这些花,就像后宫,太满了,让自己疲于应付,“朕不想给她们一瞬惊喜,日后却是更漫长的失落。更不想再多一个慧贵妃。”
“慧贵妃自己看不开,臣妾倒不觉她值得垂怜。毕竟曾独占数载春光,还有何遗憾。”
“只怕看不开的,大有人在。”
富察氏见皇上情绪沮丧,便不再硬劝,而是话锋一转,“几日未来,牡丹竟开了,皇上可愿采一朵为臣妾簪上?”
弘历仍浸在刚才的难题中,心不在焉地采下一朵。
“皇上”,皇后轻声提醒,“您挑了一朵给臣妾簪上,那也代表这朵将最快枯萎,而枝上未被选中的,则能长命无虞。那皇上觉得,作为只开一季的花,她们更望被人采撷,万众瞩目还是默默无闻地苟存于枝呢。”
皇上明白皇后是以百花喻后宫诸人,促他及时行乐。皇后将皇上的手握紧,“有花堪折直须折,不单单是人的愿望,也是花的。”
皇上凝望皇后浅暖的笑意,轻抚她手背,“皇后有心了。”
皇上走后,皇后仍杵在御花园失神,侍女遮云为皇后添了一件御风薄衫,“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呢。”
富察氏本还停在皇上方才那一道赞许目光中,心里沁甜,如今有人一提点,那甜迅速化苦,甚至比苦更苦。这些年,她反复将自己卡在一国之母的模里,已分不清自己享受的是贤惠本身还是贤惠带来的美誉,也浑然不觉自己为此失去了什么。
永和宫小聚,映槿迟迟未现身,绮梦也是中途冒冒失失闯来,粉汗盈盈的样貌颇动人,表情却恼着。
“映槿没来”,绮梦一落座便问,随即自答“闲聚本就是闲人的营生,映槿如今当宠,哪有空来这闲局。”
兰悠虽不言语,脸上也蒙着一层细碎的哀愁,“原本除了映槿,我们新入宫的都未承宠,可这几日,皇上挨个见了遍,倒只余我和绮梦了。”
叶瑟盘算,难不成自己上次御花园的安排,倒害了两位妹妹,心中悔意弥漫,“绮梦,你为这事便恼成这样”,说着指了果盘中枇杷道:“我这人有个习惯,吃水果尽捡个小色差的先吃,这样好的便能留待最后了”。诚然,这习惯是她现编的,不过为了安慰二人。她本人只有一个习惯,便是风卷残云一个不留。她正洋洋自得于自己的机灵劝辞,却被绮梦打断:“皇上眼神不好,我伤哪门子心,我是被旁人恼得。”
便在此时,映槿到了。她一身橙色,垂珠为坠,比前些日子华丽不少。绮梦、兰悠心头一酸,但又不好现于脸上,只得起身笑迎。绮梦续方才的话题,“我敬慧贵妃年长位尊,每日早起去给她请安,可她从来不见,连晾我快半月。”
“贵妃嘛,允她贵一贵吧”,叶瑟劝道。
“今个儿好不容易见我了,我又是赔笑又是赔礼,还敬上一堆礼物,她却一句‘我若是你,便趁夜色从宫墙老鼠洞逃去,留在这死城有何好下场’。”
这也难怪绮梦生气,几人听了皆觉话太过刺耳。以映槿的性格,本不欲多说,可见绮梦意绪难平,便插了一句,“我也是近来才听说,其实贵妃并不受宠,皇上可有一年多没去探她了。”
包括叶瑟在内的三人皆作惊状,绮梦消停一会,复向叶瑟逼问:“妹妹们新入宫,自不知其中曲折。当日甄选寝殿时,姐姐为何不提醒妹妹。也就我傻子似的,觉得同贵妃同住,是独一份的恩宠。害得如今皇上都不愿往那走一遭,姐姐可见足笑话了罢”,说罢不福礼也不请辞,甩门而去。
叶瑟心中有苦难言,谁又知她何尝不同她们一样,在这繁杂的后宫也是白纸一张,毫不知情。可绮梦这般无礼,她丝毫不气,反对她盈满愧意。她打心眼喜欢这姑娘,因她吵吵嚷嚷,要不这宫墙之内一板一眼,死气沉沉。其余些人,把所有活动都放在心里,来回盘算,唯有她,愿意失态给人看。
映槿一时尴尬,也忙请辞。
“你也回吧”,叶瑟灰心对兰悠说。兰悠缓答:“我啊,走也罢,留也好,没甚区别。天天陪愉嫔逗弄五阿哥,趣味倒有,只是一辈子,也不能这么个过法。”
叶瑟一见惹她心伤,忙转移话题,“该来的总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