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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额娘说,自古妖媚惑主。皇后之美,该为端庄大气之美。令妹,一则美得有些过分,二来,美则美矣,却透着一股孤芳自赏的小家子气。”
“那皇上可是按未来皇后的标准在为璜儿选福晋?”
弘历心头一阵警觉。他若答了她这问题,便等同透露了心中储君人选。即便爱她若此,有些底线也不会逾越半分。于是,抬头一笑,“儿孙自有儿孙福,还是得孩子们自己投缘。”
最终,伊拉里。颜姝被册为嫡福晋,苏云裳同伊尔根觉罗。惜芳被册为侧福晋。
为避偏倚,皇上特下谕,两侧福晋婚礼规格同嫡福晋。
大婚当日,永璜着蟒服给皇上、皇后行礼,对养母云妃亦并诣行礼。叶瑟低头,不敢对上永璜的目光,心道世事难料,何曾想过两人如此郑重面对,竟是今时今景。
总管大臣率女官、侍卫迎亲。不同方向来了三队人马,皆浴于喜悦之中。顿时,整座京城,彩舆红缎,浩浩汤汤。
阿哥大婚,本只开六十席。连娶三媳,弘历心中大悦,在箭亭开了八十席宴客。歌舞礼乐绵延不绝,他欢笑不断。待音乐安静下来,他又徒增愁绪。他轻拍皇后手背道:“可喜可贺是自然的。只是,要开启他们的时代咯。时间这东西,真是不易察觉,若不是在他们身上,我们还真看不到自己变老。”
皇后闻之,心头更是感伤,她如今膝下尚无一子,随年岁渐长,想为皇上再诞一子的心愿也愈发无望了。但她仍笑靥如花,“皇上净说笑,皇上可不老,臣妾也年轻着呢。臣妾还想同皇上活成两株百年不老松呢。”
弘历听了朗笑,可想及那场景,除了欢喜甜蜜,心中似有挂碍。他往人群里一瞥,原来,他是放心不下云妃。若他同皇后得以白头偕老,自是再好不过。只是,她呢?她这跌跌撞撞的性子,若无人搀扶,怎么走完这一生呢。
叶瑟既是永璜养母,当居于宴台主席,可她不愿再以尴尬之位面对永璜。况且入宫以来,皇后素来待自己不薄,自己也不该均分她的光彩,于是拒绝入席,“皇上答应过臣妾,只要璜儿成婚,便解除我二人母子关系。如今合卺礼既成,便该奏效了。”皇上应允,她便落座群妃之间。
“云妃妹妹这一天里,又娶了儿媳,又嫁了妹妹,该是所有宾客间最欢喜的,怎么倒绷着一张脸”,嘉妃边将一颗樱桃塞入口中,边调笑道。
“姐姐同我都是成人了,便是开心就要在脸上披灯挂彩么?”叶瑟反问。
一阵鼓乐声,及时终止了两人对峙。
永璜置身于这场为他而备的喜悦中,却心无一物。还不如参加旁人的婚宴喜悦。他未哭亦未笑,不慨叹也不向往。心情淡得如同没有。这一生,注定不是自己的了。有些人之间,缘分很深,割都割不断。有些人的缘分却很窄,可能只有一瞬机会,抓住了便是,错过了便再也没有重新开始的机会。他往人群里瞥了一眼,迅速锁住叶瑟。她在没完没了地吃,亦看不出表情。人都会有怯懦的时候,有失去勇气的瞬间。之后,他总想补救。可命运已不给他机会了。
翌日,永璜携诸福晋入宫行朝见礼时,便只有皇上同皇后,没有叶瑟了。永璜明白,两人终于不必再维持那荒唐的母子关系。皇后笑问三位女眷,“昨夜睡得可安稳?”三位福晋面面相觑,三人皆一夜未睡,等不来夫君,亦不知夫君昨夜歇于哪一位寝殿。但都不愿露怯,怕被皇后和另两位小瞧了去,于是都默然点头,浅笑答“甚好”。原来昨夜,宾客散尽,永璜去了湖边给生母放花灯,哪处也没宿。他就着花灯微弱的光和一地清冷的月光,同额娘说话:“儿臣成家,只为还额娘一个心愿,并非己愿。额娘放心,为了您,儿臣亦会有后,将您的血脉延续下去。反正,儿臣誓言已逝,此生已远。永不能为自己而活,为自己而爱了。”
回王府路上,永璜一人走得飞快,将三福晋远远落在后面。云裳想追上,念及自己如今身居侧位,不宜抢风头,只能目送夫君忧伤的背影渐行渐远。可心中愈发好奇,永璜心中到底打着怎样一个结,让他终日锁眉,不肯放松。
长春宫。皇上同皇后说:“朝鲜那个金特使再过三日终于要启程回国了。”
皇后答:“臣妾这便去备些厚礼与他带回。”
“皇后认为他为何在京耽搁近三个月?”
“臣妾一个妇道人家,哪揣得透男人心思呢。那特使自己不是说想共浴皇室婚礼荣光么。”
“一个特使,会贪恋这点场面?内务府还说他贪恋京城女色呢。只是,特使代表国家形象,朝鲜大王选派的人,定不是贪财贪色之人。”
“那皇上的意思是?”
“朕恐怕与嘉妃有关。”
第60章 嘉妃的秘密()
再过几日便入酷暑,皇后忙招呼姐妹们到撷芳亭吃茶,免得再过几日难出门。
吃完茶,众人见绮梦捧了新绣的锦幅,样式精美,纷纷取经。叶瑟对女红之事素不上心,便提前请辞。一路沿御花园行至湖边,感慨万千。见空荡荡的湖堤,那株桃树已同她早逝的初恋一道无影无踪。沿着湖边向下走,忽见那座不起眼的小祠堂。处处光洁的紫禁城,竟有这蒙尘一角。而这破旧昏暗的小庙,亦藏着她痛苦的回忆。
可她这半生经历的苦痛够多,也不多这一桩。所以,她毫不介怀地走进小庙宇。小殿并非完全被人遗忘,案上摆着已有数日的瓜果,清香中混着淡淡腐味。暗红的绸布蒙着紫檀木桌椅,简单而雅致。琉璃佛龛间供着铜鎏金佛像。
叶瑟并不信佛,所以本欲步出,忽闻人声,正要上前寒暄,细听却有男声,为避嫌,只好暂躲入佛龛桌案下,用红绸一掩,藏匿得严实。
“这个嘉妃你倒当得痛快”,一男声怨起。叶瑟细细辨了,这声音陌生得很。只是另一人,是嘉妃?她心头一紧,更一动不敢动了。
“你小声些,生怕旁人听不见。”嘉妃怨道。
“放心,我已嘱长风在湖口望风。一有人声,他便放信号弹。还不都怪你不肯学朝鲜语。要不我们可以放心交谈,不怕人听见。”男人驳道。叶瑟疑心,难道这是嘉妃的情人,追到宫里来相见。
“我一个大清的子民,学什么朝鲜话。”嘉妃不悦。
“如侬,我们的出身,你莫忘了。”
“不用你提醒。我倒希望自己忘了。”
“对,你如今可是大清礼部尚书金简的妹妹,享同一枝荣耀呢。何必认我这没用的亲哥哥,不过在清廷的附属国当一个堂下官。”
叶瑟一惊,这人怎又变为嘉妃的兄长。
“哥,妹妹并非嫌贫爱富之人。只是,我自小生在大清,长在大清,又嫁了大清的皇帝,只会当大清子民,不做他想。”
“是,你一个人,如今是享尽人间荣华。只是你从不想娘一生苦寒,临终都没个交代,冤不冤嘛。”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我们活得幸福安康,便是对娘最大的告慰。”嘉妃已带哭腔。
“那你真幸福吗?做乾隆众多嫔妃中的一个,做他人生的几十分之一,你这一生就心甘如怡了么。那日在瀛台我又不是没见到,他对你也未见多重视。”男人步步紧逼。
“我还不是被这个身份拖累。我初入宫,宫中便谣言四起,说我有朝鲜血统。皇上防了我那么多年,到了三十岁,才追上别人的荣宠。我这一路走得也不易。”
“如侬,你怎能以自己的身份为耻?我们的出身,自己无法选择,但却该以终身来维护自己出身的荣光。”
“我一介女流,到底能做些什么呢。”嘉妃嘟哝。
“我要的东西你带来了么?”
“带来了,可你要告诉我做何用。若有损皇上半分,我断不会给你。”
“妹妹,你可不是在说笑吧?一个附属国的小官能奈大清皇帝如何?”
“那你要近几年中朝边境几个县长官与驻守将领的名单做什么用?”嘉妃复问。
“特使俸禄本就低微,那英祖又规定,燕行人员每人每次只能带八十斤红参。这不是断我们财路么。两国边境土壤相近,只是垦田秘诀不一,所以中国一直种不出那样的好参。我贿赂一番边境县官员,在中国境内秘密垦几块参田,将朝鲜的技术悄悄带来,既保证了参品,又免了出入境的审查,岂不是赚翻了。”男人的声音中已有几分得意。
“你这可是同时对两国不忠不孝。”嘉妃提醒。
“你我本就非两国任何一国人,我们本就是边缘人。哪里都容不下我们,再不赚些银钱还能干嘛。”
“你的俸禄虽不丰厚,但供你一家足够,你要那么多钱干嘛?”
“自然是取回本属于我的东西。”男人忽而厉色。
“哥,你还惦记那回事?”嘉妃大惊失色。
“我凭什么不能惦记”,男人责问。
躲在案下的叶瑟将自己蜷得腰酸背痛,越听越糊涂,亦越听越怕。似乎有一个天大的秘密即将出炉。
嘉妃陷入缥缈的回忆之中。尽是听来的生平。娘亲金氏,本是汉人,一年大旱之中,她不幸与家人走散,流落朝鲜。在山路偶遇山贼,行将遭山贼辱没之时,被一贵族青年救下。两人坠入爱河,但男方家族极力反对,娘亲一时伤心,返回中国。回国后竟发现怀有身孕,怕为家人难容,娘亲的兄长,即嘉妃的舅舅将她安置乡野。后男子因思念娘亲,入境来寻。舅舅因此得知,这位妹夫正是当时朝鲜肃宗大王的世子。当时朝鲜王室争斗厉害,世子也是避难而来,舅舅见娘亲肚子大了,随行不便,便隐瞒了娘亲的踪迹,更隐瞒了她的孕讯。后来,胎儿落地,竟是一男一女龙凤胎。龙凤胎兄妹长到七岁,娘亲病故。舅舅将两外甥接回家,无奈舅舅在内务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