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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听到背后“嗡”地一声时,根本还来不及闪身回头,那三尖两刃刀戳入她的背心之中,力道太大,阴丽桃前冲五六步,仆倒在门口。
这一手很惹眼,真正作到了“干净利落”四字的要诀。
但是,道上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兵刃是不可以出手的。
也许“磨刀叟”很自负,况且,也不会再有人来了,这儿的人,也已大致颠出斤两。而他又距被杀的人最近。然而,就在他正要走过去取自己的兵刃时,忽见黑黝黝的门外又出现了一个人。
“磨刀叟”不由微愕!这人高高瘦瘦,一脸风尘,想必也是紧三火四赶来参加这次盛会的;他不认识这个人。
现在“磨刀叟”有点后悔了!为什么要出手兵刃呢?他是那种老谋深算的人,居然也会犯这种错误。要宰阴丽桃不过是举手之劳。真他娘的是木匠戴枷……自做自受啊“磨刀叟”向前走了三五步,眼见这人顺手自阴丽桃背上拔下三尖两刃刀。不由心头一跳,道:“这位兄台,小老儿这把破刀上血污不少,可别污染了兄台的手。……”缓缓走去,似想伸手接过自己的刀。
哪知这高瘦中年男子也很绝,抖手一甩,那柄三尖两刃刀带着啸声,向河中飞去,隐隐听到“扑通”一声。敢情,刀已落入河中沉入河底了。
这一手简直把“磨刀叟”惊愣了也气炸了。
他的绝活全在刀上,他极不习惯徒手相搏。
在场诸人都曾看到,这人就那么轻轻一甩,不小于十五六斤重的三尖两刃刀就飞出二四十丈以外落入河中,这份臂力是十分惊人的。
气极而口不择言,“磨刀叟”厉声道:“操你妈:你是什么东西,敢丢掉老夫的兵刃?”这人大马金刀地走进来,打量一下满地的尸体,道:
“掌柜的,有什么狗剩端上来,填饱肚子也好干活!”掌柜的道:“贵客,只有锅饼,别的可就没有哩:”这中年人道“也成。”坐下来,淡然道:“我说磨刀大侠,在下是什么东西?老实说和你差不多,说出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这局面已经十分清楚,要想接近那一老一少,你总要和这位小弟折腾一下。人家空着手,你也不要使用刀,所以在下代你丢了,以免损了你的一世侠名。”“磨刀叟”的眼珠子都被气得发蓝了,他知道,这人不是易与之辈,却走向这人。道:“看你这鸟架子,不是青皮无赖,嘎杂子琉璃球,也不是什么洒俐的角色,想来抽老夫的线头,操你妈!包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这高瘦的中年人道:“磨刀老贼,你的用心无非是先利用阴丽桃除去一切障碍,再除去阴丽桃,要不是阴丽桃提早向你施袭,你还要利用她对付这位老弟,对不对?只可惜这女人天生淫贱,见一个爱一个……”叶姓青年人道:“我说这位仁兄,‘磨刀叟’那柄三尖两刃刀虽是经常生锈,却是他赖以成名的称手兵刃,而仁兄不问青红皂白丢入河中,难怪他恨你了!”食物送到,此人大口吞着锅饼。“磨刀叟”勾勾指头,道:“狗娘养的,给我滚过来。”中年汉子道:“别忙:今夜到这儿来的,也没打谱闲着,填饱了肚子,我会待候你的。你就在一边凉快凉快吧这工夫后窗边的一老一少,又向窗上窜去,姓叶的一手一个拎下来掼在座位上,而且点了他们的穴道。
中年人点一点头道:“老弟,手脚挺麻俐嘛!”姓叶的道:“好说,好说!反正大家都是为他们而来的,干别的不成,看守人质嘛:还凑合……还凑合……”中年人龇牙一笑,道:“老弟的台甫怎么称呼?”姓叶的道:“在下叶青。”中年人道:“不知是什么名门正派的高足?”叶青道:“家师是‘铁掌开碑水上漂八步赶赡燕子飞’张得功……”中年人漫应着,显然不信,猛啃他的锅饼。这工夫“磨刀叟”已忍无可忍,虎吼着扑了上去。一抓落空,中年人竞移到另一桌上去了;妙的是凳子像吸在他的屁股上似的。
面色一变,“磨刀叟”道:“少卖狂!你就是铁的,老夫也要把你砸成扁的。”他双臂伸缩“呼呼”有声,瞬间抓了七八次之多。
中年人坐在凳子上左右前后摇晃,每一抓都堪堪擦身而过。识货的人当然知道这一手叫着“喜鹊闹枝”,铁板桥上工夫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才能做到。
“磨刀叟”此刻是羞刀难入鞘,刚才对付那些货色的洒脱劲早就不见丁,瘦细的脖子上青筋暴起,手掌雨点似地罩落,中年人居然没有离座。
“磨刀叟”似乎应该知难而退了。武林中人到此地步是很可悲的,既不能战也不能退,当然也不能和。
不知是什么身法,“磨刀叟”的拳掌全部落空,中年人已到了他的左后侧,─掌拍下砰然有声。
“嗷……”“磨刀空”倒在他原先磨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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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扬天下第七章
第七章
中年人看了叶青一眼,目光中有棱有角,道:“老弟,这就难怪阴丽桃和‘磨刀叟’等人走眼哩!”叶青道:“这位仁兄的意思是……?”中年人道:“以老弟这点年纪,居然作到了宠辱不惊的境界,他们的败亡也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老弟,你真行!”叶青摊手一笑,道:“仁兄误会了!在下是局外人,一直没有出手。”中年人晒然道:“兵法云:攻心为上,攻城次之。老弟事实上早已出手了,只是他们那些蠢货有眼无珠罢了叶青摇头苦笑,道:“这位仁兄可能对在下看走眼哩!贵姓啊?”中年人漠然道:“贱姓姜。”叶青道:“姜兄武功盖世,在下开了眼界。”中年人道:“老弟,姜某的作风一向是胡同赶羊,直来直往,所以交了不少的朋友,姜某不喜欢说话转弯抹角。”叶青抚掌道:“在下也是一样,作人作事一向干脆,可是这些人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姜兄为武林除害,真是大快人心。”姓姜的道:“像‘磨刀叟’这种人,在武林中作孽不少,可以说死有余辜,相信在下不来,老弟也绝不会放过他的。”叶青道:“姜兄把在下估高了!这些人齐集伤心河畔,一定有所图谋,姜兄必知其中原因。不知在下可否与闻?”姓姜的道:“老弟太谦虚了吧?相信你比姜某更清楚口巴?”叶青茫然道:“在下只听说这些人要在此劫一件暗镖,这暗镖价值连城,如此而己,莫非暗镖就在这一老一少二人身上?”姓姜的冷笑道:“老弟年纪不大,说谎的工夫却是高人─等。”叶青茫然道:“姜兄的意思是……”姓姜的冷峻地道:“姜某听说这些人齐集此处,都是为了自身的利害,而不是为了什么暗镖。老弟明明知道这一点的。”叶青连连摇头,道:“不知这些人来此到底为了什么?”姓姜的眼珠疾转一阵,道:“老弟可知道……”叶青道:“姜兄为什么不说了?”略一思索,道:“其实事到如今,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大秘密了。何况在场的人也都是有心人,说不定有人比我还清楚吶!”叶青道:“姜兄有话自管说,相信你也不会让秘密泄漏的。”姓姜的仰头凝思一阵,道:“老弟一定也知道,明熹宗大背之后,庄烈帝即位,奸宦魏宗贤获罪碟死的事吧?”叶青淡然道:“当然,这是天下人共知的快事。”姓姜的卖弄似的,道:“可是魏宗贤的余党未除,后患无穷。”叶青点点头道:“姜兄是指王水光、高捷和史坤者流?”姓姜的喟然长叹,道:“不错,这些恶宦太监,该死了名将熊廷弼,如今忠贞的大将袁崇焕也被诬陷赐死,因此叶青道:“尽人皆知,熊、袁二位名将,功在国家,而朝廷竟未念其汗马功劳,动辄处死,大明的江山怕是不会长久了。”姓姜的连连点头,道:“老弟,你说的虽是句句实话,若在有心人面前说出来,伯有诛灭九族之祸吧?不过,老弟总是个志同道合的人,这一点不容置疑。”叶青忿然道:“事实如此,姜兄莫非认为熊、袁二位罪有应得不成?”姓姜的傲然一笑,道:“在这方面,姜某知道的可能比老弟要多一点。”叶青抚掌抱拳道:“长夜无聊,姜兄何不谈谈这些鲜为人知的秘闻?”晒然一笑,姓姜的明知叶青在套他的话,却也不在乎,凡是到此地步,还活得很自在的人,都有点道行,他道:
“如说大明江山难以长久,熊、袁二位忠良之死是近因,而远因,却是大明皇室自己搬砖打脚……”叶青道:“愿闻高见秘辛。”姓姜的凝思一会道:“老弟应该知道,明成祖篡位,求助于清,那时清兵尚未入关,大将冗良哈,放叶朵颜三卫、辽东及寅大两重镇,而使中间隔绝,彼此不能呼应的事吧?”叶青道:“曾有所闻……”“砰”地一声,姓姜的拍了桌子一下,道:“如果大明必亡,这是远因,也是最大的致命伤。”叶青作恍然大悟状,道:“莫……莫非今夜来此送死的各路人物都是昔日魏宗贤的‘东厂’、‘西厂’、‘左右拥护’、‘五广’‘五彪’‘十孩儿’及‘四十孩儿’中的人物?”姓姜的长长地吁口气,道:“老弟,以在下阅人的经验,总以为你不是为非作歹,为虎作张的人,仪表堂堂,英华内蕴,所以在下有些话也不忌讳你……”叶青有点感佩地道:“多谢姜兄的推心置腹……而在下也不忌讳姜兄。”姓姜的似乎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道:“那么老弟的来历是……?”叶青神色一肃,道:“在下只是个看热闹的人,但相信姜兄不会满意。”姓姜的自然不会满意,所以也不会挑明自己的身份,却笑笑道:“老弟,虽然你对姜某未能推心置腹,甚至一直在玩弄小聪明,可是姓姜的并不怪你。如说你只是个看热闹的人,老弟真是艺高胆大了!”叶青道:“据说魏老奸害死的忠良不少,如忠臣杨涟、左光斗等人,就是阉党以‘东林党’之罪名捕杀的。另外还有‘六君子’及‘七君子’也是阉党屠刀下的牺牲者。”“嘿……”姓姜的冷笑道,“老弟,你大概知道,凡是参与今夜这个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