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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处,天也快亮了,正好江振禄也刚回来,高凌宇道:“各位为在下的事整夜未睡,真是过意不去。”
江振禄道:“老弟,别再说这些见外的话了!我们是白忙,啥事也没有办成,老弟你有没有什么……”
高凌宇道:“刚刚孙兄问得好,我当然认识那个蒙面人,他正是我畜生不如的弟弟高凌云。”
孙七主动把一切对江振禄说了。江振禄道:“老弟,是怎么遇上令弟的?”
高凌宇道:“在废园中,他说莲花和孩子已落入阉党爪牙手中,而看守的人可能是那个顶尖高手。”
众人相顾色变,江振禄道:“老弟,他的话可靠吗?”
微微点头,高凌宇道:“老哥哥,我大致相信。”
愣了一下,江振禄道:“老弟,莫非你有什么新的发现,证明高凌云这个人……”
默然一会,高凌宇道:“老哥哥,至少有一件事尚可证明这畜生良知未泯……”
他取出那两张包解药的油纸及三四张练字的纸片及信柬。三人对比之下,证明那油纸上写的字正是高凌云的笔迹。
也就是说,送解药给江、孙、李三人及高凌宇的神秘人物正是高凌云。就在这工夫,李乾忽然猛擂桌子一下,跳了起来。
孙七道:“小李,又发什么羊角疯啊?吓了我一跳。”
李乾激动地道:“俺一直有个想法,高大侠为人正直磊落,他奶奶的!就不可能有个狗皮倒灶的弟弟。所以俺一直暗暗祷告,别让高凌云替高家列祖列宗蒙羞泄气,俺刚才看了这两种字迹,俺实在忍不住,俺太高兴了……”
三人都望着这个憨厚诚实的小伙子,甚至都隐隐看出泪光在眼帘中闪烁,如果高凌云尚可救药,真正是上天有眼了。
拍拍李乾的肩胛,高凌字眼眶润湿的道:“我高凌宇虽然家遭不幸,但上天对我不薄,却让我交了这么多的肝胆相照的朋友。李兄,你这几句话使我终生难忘!”
江振禄道:“本来嘛!以马公子目前的身份和权力,老弟,你有好几次都可能无法脱身,甚至无法生还,那时,我就多少有点怀疑了。老哥哥相信,那次鬼魅似的高手缠住你,而一个人影以鸳鸯镖手法射出几片瓦使你脱身,想想看,不是令弟还会有谁?”
高凌宇点点头,抑郁的心情好象突然畅亮起来,手足骨肉毕竟不同。但是一想起他过去的行为,又不禁心沉甸甸地,道:“老哥,高凌云也许还顾念这份手足之情。但是,他这些年来的劣行,馨竹难书,他心目中虽有我这哥哥,我也不能为了私情让那些受害的人含冤不白……”
孙七道:“高大侠,对于这一点我大略知道一些,比如说,高凌云以马公子的身份玩弄民女,敛聚颇丰,自我知道你们是手足之后,暗暗注意,那些被他敲诈的男人及玩弄的女人,十之八九都是魏老奸在位时的地方恶棍、劣绅,和奸商,这些人都和阉党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我现在就可以举出三个例子,如玄武湖及秦淮河上画肪龙头,他不但向所有的画肪抽头,那些以皮肉赚来缠头的女人,也都要按时孝敬。此人叫霍敬之,他就是魏忠贤的亲戚,老奸被碟死之后,此人末被株连,而霍敬之的独生女霍娟娟,就被马公于弄了……”
李乾大叫道:“弄得好!弄得好!”
孙七道:“另外,地保方汝洲的女儿方瑛,也被摆弄了!至于近来在江边被马公子派人弄死的苏州富商,他是魏忠贤的表弟,此人的填房被马公子留下,送给了韦天爵。这女人天生桃花命,根本不想回去了。并非马公子对她有兴趣……”
江振禄道:“这太好了!万没料到还转了这么一道弯,让咱们先忧而后喜。”
高凌宇道:“孙兄,这都是实情吗?可不该故意为他开脱呀!须知他作的这类事不少,不可能全是一些土豪劣绅或阉党的眷属吧?”
孙七道:“当然,在下也不全知道被害者的身份,只是抽样调查了两三件,居然都是娘格细皮……鸟毛上的虱子——根上的。”
江振禄道:“老弟相信宫莲花确实在阉党爪牙手中?你打算前去涉险对不?”
冷冷地带点感喟,高凌宇道:“老哥,孩子不仅是小弟的,也是梅心的,如今孩子在宫莲花手中,而梅心和小翠却无下落。老哥,你说我该怎么办?”
叹口气,江振禄道:“老弟,找宫莲花是当务之急,这当然应该,可是要去涉险,千万别放单,要知会老哥哥一声。”
高凌宇道:“那是当然!”
李乾道:“怎么?俺和孙七两个,都是四六不成材的货色,光要师兄陪你去,把俺们留有家里凉快?”
高凌宇道:“李乾兄,朋友对我推心置腹,我只有镂骨铭心,永志不忘。此去凶多吉少,可犯不着都陷进去,万一我们有个失闪,二位在外面也好想想办法……
李乾对孙七自嘲地道:“孙猴子,你听到没有,高大侠是赵子龙,师兄也是张飞之流人物,而咱们却变成诸葛亮之流,只会动脑筋想点子的策士咧!”
孙七道:“小李,娘格细皮,你就少说几句话,此刻大家的心情都不好,高大侠这么安排当然有其道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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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扬天下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红脸老人每天必去见铁老夫人一面,老夫人提出的办法和老贼的方式不合,一直谈不拢。反正老贼好整以暇,在外面和在里面的心情不一样,他沉得住气。
尤其宫莲花在里面经常抱怨,似乎受了老夫人之累,一个作孙女的不可怜老祖母风烛残年受此苦难,反而怨尤。可是夫人并不怪她,只是内心不能不想,都是铁冠英把她惯坏了。
傍晚,红脸老人又来了,他在祁丰。甚至韦天爵等人面前腰干总是挺直的,视线往上看,但见了夫人,总是哈着腰,好像随时都准备鞠躬。
红脸老人道:“大嫂,你好?”
夫人瞅也没瞅他一眼,道:“听到你老贼的声音,就像听到‘嗡嗡’叫的苍蝇声音一样,真烦人!”
谦卑地笑笑,红脸老人道:“大嫂,孩子也该吃奶了吧!我是顺便送奶妈来的,你千万别烦心!”
奶妈走进来,开始为孩子喂奶,老贼道:“大嫂,在饮食方面,如有什么不满意之处,你自管对我说,可别委屈自己的肚子。”
夫人道:“我很满意,不必在儿这假惺惺。”
者贼道:“天冷,只有一条棉被怎么成?真是!大嫂你又不告诉我,来人哪!……”
外面有人应着,道:“老前辈有什么吩咐?”
老贼道:“快去取一条新棉被来,如果有婴儿用的小被子也顺便带一床来,你们这些人一天到晚混吃等死,像这种天气,叫你们两三个人盖一床被试试看!何况,铁姑娘和孩子又不马上要走……”
那护法听后出去,老夫人冷笑道:“老贼,你也不必在我面前耍骨头,你不妨挑明了说,梅心和孩子根本不打算放人是不是?”
红脸老人搓着手道:“大嫂,你这就是明知故问了!上面交待的事,我只能奉命行事,你大嫂一步不让,我就没法交待,你……你叫我怎么去张罗?”
夫人道:“我看你是满口喷粪,没有一句实话,甚么上面叫你这么作的?还不是你贪得无厌,想那刀谱?你是不是以为得了那刀谱就能无敌于天下?告诉你,那是作梦,世上只有无敌天下的词儿,可没有那种事儿,‘无敌天下’及‘登峰造极’只是诱人向上的香饵,这种香饵,也只有你这种吃锅望盆,永无厌止的人才会上钩。”
红脸老人道:“有件事您是不会懂的,老夫一生甚少服人,只有铁兄的为人、学问及武功才使我钦佩不已,所以……”
夫人冷笑道:“所以才拾人的牙慧,凭你老贼在武林中的超然身份,年纪又这么大了,为什么还不知足?过去你的名声还不错,至少武林中人只知道你武功盖世,有如神龙见首不见尾,可不知道你的品格不怎么高尚。有所谓:声妓晚景从良,一世烟花无碍;贞妇白头失节,半生清苦皆非。老贼,你再思还不算晚哪!”
红脸老人在陪笑,或者在想夫人的话,奶妈已喂完了奶离去。他低声道:“大嫂,如果你老是想不开,从今天开始,就没有人再来开这两道铁门了……”
夫人一愣,切齿道:“老贼,你是说不但要饿死我,连孩子们也要跟着挨饿?你……你还算是个人吗?”
“哐啷”一声,铁门已经下栓落了锁。
老夫人很久没说话,莲花也不出声,她在考虑,要不要向老贼表明她的身份,听口气,老贼是昔年因情场失意,终生未娶而含恨报复,说出“渔帮”,也许会放她一马吧?
老夫人终于长长地吁了口气,道:“铁冠英这畜生害了你,孩子,这也是我们的错,养子不教父(母)之过
莲花心烦,她长了这么大没受过这种罪,就懒得出声。
老夫人长叹一声,道:“其实我那宝贝儿子和媳妇都差不多,昔年一天到晚争争吵吵,没完没了,直到媳妇怀了孕都要临盆了!还大吵一场,媳妇一怒之下要回娘家,冠英负气不去送她,她一个人走到半路支持不住,竟在山洞中生了,后来冠英被我骂一顿,随后追去,却发现已经生了个女婴,但却在洞外又发现了一个胎衣……”
莲花一楞,道:“奶奶,您是说……娘生下了梅心……不……娘只生下了我一个人?……”
老夫人道:“由于你娘生产时痛昏过去,也不知道当时的情况,你爹赶到时她也刚刚醒来,发现一女婴已用你娘的一件衣服包好,脐带已断,显然有人帮了忙。但是帮了忙之后为什么不留下来照料她而先走了呢?因而事后猜想,你娘也许不仅生了梅心一个孩子,但是男是女,却弄不清,根据洞内外共有两个胎衣判断,你娘生的是双胞应无疑问,这也就是那个帮忙的人为什么不待你娘醒来就离去的原因了吧!”
莲